宋喬山出馬兩天,除了消耗了幾百塊的油錢和請了兩頓飯之外,一無所獲,那幾個狡猾的傢伙依舊沒有出現。
這天出車回來,宋喬山和秦虎坐在辦公室裡面商討對策,查找是否有要注意和改進的地方,胡銘晨卻來敲門找宋喬山。
“你怎麼到辦公室來了?找我有急事?”宋喬山疑惑的問道。
胡銘晨一般是不會去宋喬山的辦公室的,就算是有事找他,不是等着晨練的時候在橋底下的河邊談也是去他的宿舍,直接到辦公室,還是第一次。
“哦,你們在開會啊,呵呵,也沒什麼事,就是點私事而已。”見秦虎也在,胡銘晨嚴肅的表情瞬間就變得笑嘻嘻起來,就像他來找宋喬山純粹是無聊瞎扯淡一樣。
“私事的話回宿舍說,雖然現在下班了,可辦公室是談公事的地方,何況我們還在討論案情呢。”宋喬山沉着臉說道。
這種小細節就體現了宋喬山的原則性。
“那好吧,我在門口等你們。”胡銘晨癟了癟嘴道。
“宋鄉長,那我們也差不多了吧,該說的車上也說了很多,暫時又想不出啥高招,明天繼續吧。”秦虎很識趣,他不可能就讓胡銘晨傻傻的等。
反正的確沒什麼好說的了,累了一天,秦虎一樣想早點回去休息。別看每天就是坐車,在那種貨車上晃幾個小時,骨頭也會讓人覺得散架。
說着秦虎就站起來朝胡銘晨笑笑。
“行吧,再試兩天看,你回去早點休息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宋喬山點點頭,順着秦虎的話道。
“不辛苦,不辛苦,那夥人不抓住,心一直懸着,那纔是真的辛苦。鄉長,小晨,那你們聊,我先走了。”打了個招呼之後,秦虎就轉身蹭蹭蹭離開了。
秦虎一走,胡銘晨就關上門,在秦虎剛纔坐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還坐着幹什麼?走啊,有事到宿舍去談。”自己都站起來要走,而胡銘晨卻偏偏坐下,這讓宋喬山很不解。
“師傅,我如果是私事找你的話,根本不會來你的辦公室,或者會給你打電話,我迫不及待的來找你,是公事,只是當着秦虎的面,我不好說而已。”胡銘晨依舊坐着,擡起頭看着宋喬山道。
“公事,你找我是有公事?”宋喬山回身坐下,愣了愣神問道,“你找我能有什麼公事,你說。”
“你們的這個案子。”胡銘晨壓低聲音道。
“我們的案子怎麼了?我告訴你,破案是我們公安機關的事,你可別胡來。”宋喬山凝神說道。
“師傅,我能怎麼亂來啊,難不成我還能幫你們把案子給破了,幫你們把壞人給抓住嗎?我也沒那麼大本事啊。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你們繼續這樣,可能還是什麼結果都沒有的,那夥人也許根本就不會出來。”胡銘晨謹慎小心的說道。
“你爲什麼這麼說?千萬別信口雌黃。”宋喬山眉頭一揚,盯着胡銘晨道。
“我不是信口雌黃,而是有很合理的猜測,師傅,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內部會出現內鬼?”胡銘晨迎着宋喬山的目光,語不驚人死不休。
宋喬山果然被驚到了,內部有內鬼?這怎麼可能?
“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我們派出所怎麼會有內鬼?簡直天方夜譚,誰是內鬼?他爲什麼要那麼做?根本不合理嘛。幾次案件發生的時候,我們所裡面的人都沒有缺失啊。”宋喬山心驚道。
“師傅,我就是這麼一說,信不信或者有沒有道理,我想你會判斷。我覺得如果不是有內鬼的話,沒有理由現在都還抓不住人,蹲點你們蹲了,沒守着人,走村串寨排查了,沒找到線索,你們現在不是在下餌引誘上鉤嗎?還是沒釣到魚啊。這保不齊就是有人通風報信嘛,如果真的有內鬼的話,你們能抓得住人那纔是怪事。我說有內鬼,可是並不表示內鬼親自參與搶劫,這是兩碼事。你想想,你好好想想。”胡銘晨幫宋喬山分析道。
經過胡銘晨這一分析,宋喬山明顯動容了,不再以爲胡銘晨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了。
宋喬山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胡銘晨急忙拿起他桌上的打火機幫他點上。
宋喬山深吸了一口,向後靠在椅子上,頭擡起看向屋頂天花板。
宋喬山他們分析過各種各樣的原因,採取了各種各樣的方法,可是從來沒有從內部去找可能的影響因素。
一方面宋喬山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兄弟,另一方面也沒有任何的跡象讓他往內部想。
到如今,那夥人還是逍遙法外,隨時有伺機而動的可能,他們要是再出手,又會有人要遭殃。
宋喬山認真仔細的將胡銘晨所說的話和這幾件搶劫案的前前後後梳理了一遍,他雖然還是沒有找到內部有出問題的跡象,但是,似乎也已經不能百分百的把內部因素給完全排開。
“僅僅只是剛纔你說的那些讓你有這樣的推測和判斷嗎?恐怕不是吧?”幾分鐘後,宋喬山將一支菸給抽完了,才重新坐直了凝視着胡銘晨問道。
“我沒有任何的證據,不過要證明你們內部是不是有內鬼似乎也不難,我覺得,最起碼你要先證明這一點,否則,也許接下去不管怎麼做還是無用功,你們是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開着大車在路上逛的,你們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條件。”胡銘晨謹慎保守的回答道。
胡銘晨沒發現什麼端倪嗎?當然不是,只不過一切都還只是處在懷疑的階段,他不能隨便亂說。
如果胡銘晨亂講,一方面可能會冤枉人,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會影響宋喬山的判斷。所以胡銘晨選擇謹慎保守。
胡銘晨雖然不敢百分百的確認杜格派出所裡面或者杜格鄉政府裡面是不是真的會有內鬼,也不敢肯定他所懷疑的人一定就提供了助紂爲虐的消息,但是,讓宋喬山他們多一個思考的角度,這沒什麼不好。
辦案子本來就是要大膽懷疑,小心求證,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的機會。
“怎麼證明?”宋喬山問道。
“你們這兩天不再開車出巡,甚至不用管那些案子,回到一兩個月之前的悠閒狀態,而且這不能僅僅裝個樣子麻痹別人,得玩真的。”胡銘晨建議道。
“你的意思......就當成結案了?覺得人已經跑了,不再犯案了,我們這邊就放下不管?”宋喬山皺着眉頭問道。
“就是這個意思,反正你就讓別人以爲你是個庸官吧,這麼冷的天,大家都想清閒,抓不到人,你也沒轍,反正你就是放棄了,不抓了。”胡銘晨點頭承認道。
“你是不是覺得,如果我這邊放鬆了放棄了,就會有新的搶劫案出現?”宋喬山問道。
“是的,如果你們內部真的有內鬼的話,這個人一定會把消息傳遞出去,那邊得到消息就會採取行動。”胡銘晨肯定的回答道。
“你想過沒有,如果真的這樣的話,就意味着又要有人遭殃成爲受害者。”宋喬山凌然說道。
“我知道,可是,如果不把內鬼找出來,或者不確定是不是內部有問題,那麼受害者也許就不止一個,除非你們把派出所搬到磨砂埡口去常年辦公,甚至我覺得就算如此,也不能杜絕,人家還是可以找別的地方下手。就我所知,警方辦案很多都是這樣的,有時候明明已經鎖定了嫌疑人,可是苦於沒有證據,都得等他再次作案才能人贓俱獲的將其抓捕。你們現在也是一樣,不先確定有沒有問題,又怎麼能夠制定出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方案呢?否則就算現在讓你們知道嫌疑人是誰,你們能抓嗎?抓了之後有證據嗎?要是不行,那就等於火焰沒有被真的撲滅,只是讓其潛伏罷了。現在那些人都在潛伏着,並且是你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不將這個態勢扭轉,你們打不贏這場仗。”胡銘晨理解宋喬山的心情,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小不忍則亂大謀,有時候爲了一個需要的結果,過程出格點也只能忍,只能認。
“我很難想象這些話是你說出來的......不過我也不能說你錯,我考慮一下吧,你先回去,今天和我說的話,記住,不能告訴任何人。”宋喬山沒有馬上答應,可是也沒有拒絕。
“這點你放心,我當然知道事情的輕重,否則我也不會等到秦虎走了才說。”
“你難道懷疑他都不可信?”宋喬山問道。
“沒有,我只是覺得,目前爲止誰都有可能,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苗頭。就算他是可信的,然而這種事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知道的人多了,不好追溯。現在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不信。”胡銘晨道。
“嗯,老成持重,好,你能這麼想很好。走吧,你趕緊回去,免得時間長了引起誤會,我也回宿舍去了。”宋喬山讚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