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開車開那麼久,早上八點過的時候,你就打電話說已經上路了,結果下午纔到,路上車壞了?”宋喬山從縣府大院裡面出來,看到胡銘晨道。
“沒有,就是出了一點點事,稍微耽擱了一下,師傅,我們是開車去你住的地方呢還是......”胡銘晨隨意的擺了擺手道。
在攀雲縣發生的小過節,胡銘晨根本沒放在心上。
一邊的方國平聽見胡銘晨和宋喬山的對話,終於相信胡銘晨的確沒有打電話給宋喬山求助。
“沒多遠,走路過去吧,就十二三分鐘,我很多時候都是走路過來上班。”宋喬山指了指左手邊縣府家屬大院的方向道。
宋喬山所指的那個方向綠化看起來不錯,雖然只是剛剛開春,可是樹影叢叢中那幾棟六層高的住宅建築都看得不是那麼真切。
“可是我們車上......就這麼過去,未免太招搖了些吧,呵呵。”胡銘晨指了指牧馬人的後備箱道。
胡銘晨一指牧馬人的後備箱,宋喬山這才注意到車的前保險槓有點變形。
“怪不得你們會來得晚了些,年輕人,出門開車還是要穩妥些,別急匆匆的。”宋喬山指了指那稍許變形的保險槓說方國平道,方國平也不做解釋,點頭默認了他的批評。
不管有沒有出事,反正宋喬山的這種叮囑都是沒錯的。就如同家裡的長輩如此叮囑孩子一樣。
“那我們就開車過去吧,我一直給你說,別給我帶東西了,你師傅我這裡,那是啥也不缺。”隨即,宋喬山接着道。
“這正月裡,大過年的,我要是來看師傅兩手空空,那我也未免太不懂事,您說是吧?師傅,請。”胡銘晨說着笑眯眯的給宋喬山拉開了車門。
三個人一上車,方國平掉了個頭,在宋喬山的指示下,就朝縣府家屬院開去。
宋喬山所住的是一棟三層小樓的二樓,面積一百四十餘平。
攀雲縣已經冒出帶有歐式風格的別墅了,不過那都是開發商賣給少數有錢人的。像宋喬山這樣的領導幹部,還不適合住那種高檔房子,況且,宋喬山就一個人,隨便有套房子就行,他本身也不是一個在乎享受的人。
胡銘晨和方國平領着滿滿當當的拜年禮物就跟着宋喬山上樓。
走在前面的宋喬山掏出鑰匙剛打開門,一個女生的聲音就從客廳傳出來。
胡銘晨的目光越過宋喬山一看,宋茜那丫頭只穿一身睡衣,趿拉着脫鞋就站在茶几邊上。
“宋茜也在啊,宋茜,好久不見了。”胡銘晨主動笑着打招呼道。
宋茜咋一看到胡銘晨,表情上先是一喜,接着馬上又變得暗淡,嘴一嘟,將頭扭過去,對胡銘晨理都不理。
“宋茜,你這丫頭,小晨和你說話呢,你怎麼也不迴應一下,太沒禮貌。”宋喬山看了看胡銘晨,又看了看宋茜道。
宋喬山還以爲胡銘晨和宋茜有什麼小矛盾,可是不管有啥不愉快,胡銘晨畢竟是上門的客人,又還主動打了招呼,如此不理不睬,真的是不對。
“我就不願意搭理他。”宋茜憋着氣蹦出一句話,迴轉身去繼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胡銘晨聳聳肩笑了笑,他自己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宋茜,不過女孩子的小性子嘛,捉摸不透。
胡銘晨和方國平將禮物放在靠門的一個小房間裡,宋喬山招呼他們到客廳坐下來喝茶。
胡銘晨一坐下來,宋茜那丫頭乾脆關掉電視,自己起身回房間去了,擺出一副很不樂意見到胡銘晨的樣子。
“小晨,你得罪她了?”宋喬山將茶壺拿起來要倒茶,方國平趕緊接過去代勞,宋喬山順勢就問胡銘晨道。
“呵呵,我哪敢得罪她呀。不過一會兒我再問問她,萬一是我什麼時候無意中衝撞了也未可知。”胡銘晨輕聲笑道。
宋喬山點了點頭,他也不相信胡銘晨會真的與自己那個女兒有什麼過節。就他所致,他們兩人平時基本上也是沒什麼往來的,一個在鎮南,一個在涼城,交集點很少。
“這丫頭,自從我和她媽離婚了之後,性格就有些變了,不再像之前那麼活潑開朗了,來了攀雲縣幾天,整天就在家裡看電視,也不出去走走。而我......也沒時間帶她去玩。”宋喬山聲音低沉,帶着點愧疚的語氣道。
“師傅,這或許是青春期的正常反應,不用介懷,有些事情,她總有一天會真正明白。”胡銘晨安慰道。
“希望如此,有時間的話,你幫我多開導開導她,我發現,她對你還是很信任的。”宋喬山嘆了口氣道。
“我會的,師傅,你從高山調到攀雲,主政一方,終於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大展宏圖了,我真替你高興啊。”胡銘晨不願意糾纏於宋茜的情緒問題,轉移話題道。
“根據自己的想法大展宏圖?呵呵,哪有那麼容易啊,別說是我,就是比我級別高的那些領導,又有幾人是真的可以按照自己想法幹事的。”
“師傅,你好像幹得不是那麼順心啊,照理說,攀雲縣條件最好,是我們涼城市的第一大縣,難道這裡的工作不好開展?”胡銘晨從宋喬山的語態中聽出了的一些無奈,饒有興趣問道。
“也談不上不順心,就是覺得攀雲縣的工作也不是那麼好做,各式各樣的問題很好,解決起來不會像想象的那麼輕鬆。”宋喬山擺了擺手道。
也就是在胡銘晨的面前,宋喬山纔會展露出他真實的一面,在單位在外頭,他根本不會這樣。
現在的宋喬山已經不是小小的鄉鎮幹部了,多年的仕途歷練,已經讓他變得有城府,這實際上也是一個幹部成熟的素質之一。
“宋縣長,照理說,現在國家是以經濟建設爲中心,攀雲縣礦產資源豐富,有錢的老闆也多,這工作應該是很好乾纔對的呀。”方國平插了一句話道。
“想是那麼想,說是那麼說。”宋喬山停頓了以下,然後看向胡銘晨:“小晨,我考考你,你覺得我這裡有一些什麼樣的工作是不好搞的?”
宋喬山可沒有全然將胡銘晨當成小孩子看待,他能夠創下如此大的事業,這足矣說明他的聰明才智。
胡銘晨想了想,沒有急於回答宋喬山的問題。
分把鍾過後,胡銘晨這纔開口:“師傅,我覺得你可能是面臨幾個大的壓力問題了。”
“嗯,你說,我聽着。”宋喬山點了點頭道。
“這首先嘛,可能就是環境的問題。這攀雲縣礦產資源雖然豐富,大礦小礦,遍地都是,這雖然會帶來經濟效益,讓一部分人富裕起來,可是,污染應該很大,所以,攀雲縣的環境壓力恐怕快到臨界點了。”
宋喬山沒有說話,就是默默喝着茶點頭。
“這其次嘛,恐怕就是貧富差距過大,外面的人都說攀雲縣有錢,但是,有錢的就是那些礦老闆而已,頂多就是給他們幹活的礦工也沾了些邊。至於其他人,以前是怎麼樣的,現在恐怕還是怎麼樣的。這就使得富得越富,窮的還是繼續窮。”胡銘晨接着說道。
“你繼續。”宋喬山示意胡銘晨道。
“這第三嘛,恐怕就和治安有關了。通常情況下,礦多的地方,治安都不是那麼好,這個中問題,相信你已經有了感觸,我就不贅述了。相信只要這三個問題能夠解決,攀雲縣就會是不一樣的局面。”
作爲一個一百多萬人口的大縣,當然問題不可能就僅僅只是這麼三點。但是宋喬山承認,最核心的,也就是胡銘晨說的這三條。
基本上全縣錯中複雜的那些壓力和問題,都是圍繞着這三點展開延伸的。
“你小子果然行,說的不錯,最核心的部分被你抓到了。那麼你又幫我說說,這些問題該如何解決呢?”既然胡銘晨能夠如此精準的將問題找出來,那麼胡銘晨就好奇,他到底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師傅,你這就有點爲難我了嘛,我可是第一次來攀雲縣呢,對這裡的情況我都還是抓瞎的狀態,你就問我辦法,呵呵,是不是有點太偷懶了呀?”胡銘晨道。
“就是因爲你纔來就抓住關鍵問題,所以我才繼續問你的啊。你師傅我不是偷懶的人,只不過,三人行必有我師,我想多聽些看法和意見。你就別給我藏着掖着了,有啥想法就趕緊說。”宋喬山一點不覺得寒磣,他不認爲聽聽土地的意見是丟人的事。
關鍵是,胡銘晨除了向宋喬山學習練身之外,並沒有學其他的。此外的那些能力,都是胡銘晨自己學習自己闖出來的,拋開這些,就算拿胡銘晨當成個企業家看,他的意見也是值得一聽的。
“師傅,解決環境的問題,恐怕你就難以搞定,辦法是有,可是你們縣裡的權限太小。解決環境的關鍵就在那些小礦,他們是沒有任何環保設施的。抓大關小是唯一的辦法,就是關閉那些小礦,抓住大礦,甚至扶持大礦擴大規模,上系統的環保設施。這不但可以解決環境問題,還能一定程度上解決就業和脫貧的問題。”胡銘晨沉思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