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娜看着駱羣航有所察覺,不再隱瞞,繼續說道:“我想在地鐵招標項目上,人們都把眼睛盯着前面預算特別大的招標項目上,而沒有去考慮地鐵需求中的長尾。”
駱羣航偏頭看一眼晦暗的歆恬,她說出一個好主意時,似乎整個人臉上都散發着一種智慧的光芒,能夠超越外表的侷限。
“說下去。”他興致勃勃。
緹娜點點頭,繼續說道:“如果把地鐵供應所需的各種產品劃出一條需求曲線,後面那些瑣碎的用量少但是要求專業化且質量高的產品,大到一個進口電錘,小到螺絲,膠布,這些產品總共能一攬子承包下來,數目一定很驚人,且利潤率很可觀。”
駱羣航眼睛一亮。
“我們可以先探問地鐵項目組對這一塊成本的預估,然後請這方面的專家計算,向地鐵項目組展示規範化可以節省出的可觀費用,而且可以節省他們四處採價配貨的麻煩。這樣他們也許會考慮把這一塊也單獨劃出來外包。”
駱羣航點點頭,這的確是現在地鐵項目上,他們能夠切入進去的新思路。
緹娜看着駱羣航在認真思考,繼續說道:“我今天看過地鐵的招標項目,這個部分是空白,一種可能是他們沒有重視這一塊的需求,隨機購買。另一種可能嗎,也許他們內部解決了,畢竟這麼大的蛋糕,總是有人要撈各方面的油水。”
駱羣航想想說道:“都有可能,不過既然政府能搞公開競標,本身就是想讓這一切透明化,儘量減少暗箱操作的可能。跟蹤隧道管片的競標,我和幾個項目負責人都有過接觸,我明天就找他們談談這件事。”
駱羣航有些躍躍欲試,這的確是個很棒的主意,如果能拿下來,不管銷售額和利潤一定很可觀。
緹娜看向窗外,她前生在財叔公司裡,雖然公司具體決策上財叔很少干預,但是財叔的保守做法,公司一直四平八穩的發展,很難有大的長進。
所以,她雖然對駱羣航有很深的敵意,卻還是把想法貢獻出來。
駱羣航是個很有能力,敢想敢做的人,她就是想看看她的想法能不能創造出效益。
駱羣航看看歆恬,不由得說道:“在商言商,如果這個項目能夠談成,公司自然不會虧待你。”
緹娜意興闌珊,她是打算辭職的,根本不會等到項目談成達成,參與者坐下來分蛋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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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平穩行駛在公路上,窗外流離的光影輕輕灑落在歆恬的臉上。
她的睏意來的如此之快,駱羣航看着歆恬邊說邊靠在車後背,不知不覺睡去,微微愕然。
稍遲一些,他放下車靠背,又放慢車速,儘量開得平穩,不打擾她的休息。
車子到了她的樓下,他看看那老舊的筒子樓,挑挑眉。
單身女孩子住在這樣地方,的確容易被人騷擾,感覺不是很安全。
歆恬還沒有甦醒,駱羣航走過去,打開車門,打量着她。
她睡得很沉,臉色有點嚴肅,微微皺眉,似乎正爲什麼事所困擾,他輕輕推推她,問道:“你家幾層幾戶。”
歆恬輕輕動了一下,呢喃一聲,沉重的大黑框壓得她極不舒服,向旁邊挪動着腦袋,那副大黑框就從她的鼻樑上滑落下來,讓駱羣航心頭一窒。
潔白美麗的月光灑落在她完美無瑕的臉上,沒有大黑框眼鏡的遮擋,她秀美的輪廓一覽無餘,捲翹的睫毛翩然若蝶,輕輕翕動,細緻如瓷的肌膚,粉潤的嘴脣輕抿着,身子卻怕冷的蜷縮起,像在月夜下孤單美麗的精靈。
駱羣航呆了一呆,壓抑住心頭剎那驚豔的感覺。
他看着這幅景緻,皺皺眉,所有女人都在拼命將自己裝扮的漂亮,而這個歆恬卻用一副大黑框眼鏡遮擋住自己的絕色容顏,到底是爲了什麼。
他想起自己電腦上的指紋,也許內奸之事並未完全結束,這個歆恬仍然要多加留意,可是她如果不懷好意,又何必提醒自己地鐵投標之事。
他猶豫一下,彎下腰將她輕輕抱出來,夜風微涼,那輕盈的身子立刻縮進他的懷裡。他心中輕輕一動,懷中的小人小貓似的繼續向懷裡拱。
他將她摟緊一些,上樓把她送回房間。
打開燈,整個屋子的環境落在眼裡,他繼續皺眉。
歆恬已經睡在牀上,他將電風扇給她調好,向後退去時不小心撞到書桌,發出哐地一聲,歆恬嘀咕一聲,在睡夢中猛地潑辣罵起來。
他吃驚地聽着她紅豔豔的小嘴不斷冒出來匪夷所思豐富多彩的罵人詞彙,驚出一身冷汗,別說不知哪裡來的醉漢,就是一向強悍冷靜的他,聽了一會兒,也想奪門而逃。
不過他卻皺皺眉,看着牀上甜甜入睡外表嬌弱實則兇狠彪悍的女孩子,再兇悍的女生也還是女生,他露出一個麻煩的神情,隨即在她的書桌旁坐了下來,安靜地思考着怎麼和那幾個項目負責人談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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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悶熱無風,緹娜長嘆一口氣,用手用力地扇扇,那臺老舊的風扇吱吱嘎嘎地轉着,送來熱呼呼的風,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駱羣航還算有點人性,給昨日幾名被證明無罪的嫌疑人都放一天大假。
她偏頭想想,似乎自己在駱羣航的車裡睡着了,是他把她送上來的,他也不算太糟糕。
她拿着歆恬的身份證,試着破譯歆恬的密碼。
結果電腦的開機密碼,文件權限密碼,銀行卡查詢密碼,電子郵箱密碼,所有密碼都是歆恬生日,緹娜終於有些慶幸又有點泄氣地撐不住了。
這個女孩子?!
難道她的心思真的像水晶一樣透明單純。
如果打開文件密碼和電腦開機密碼一模一樣,何必多此一舉呢。
她查到歆恬的財務記錄,每月微薄的薪水,遠遠供不上記錄左欄標明哥哥那個項目的支出,奇怪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筆不菲的進賬,說是不菲是相對於歆恬的工資而言,其實也就是幾千一萬,不過剛剛存進來,就被題爲哥哥那欄的支出抵消了。
詭異的是,那種來歷不明的進賬不標註原因,都只是畫了一個小桃心。
緹娜想起博盈公司的內奸之事,心頭一陣緊張,難道歆恬真的是爲了錢去盜竊公司機密。如果這樣,她還是應該儘早離開,以免被牽連。
她又迫不及待地看向結餘欄:0。
她沮喪地垂下頭,不死心地撥打電話銀行,冰冷的客服聲音在她耳邊囂張地宣佈,您的賬戶餘額爲零,零,零,彷彿在嘲笑她的一窮二白。
她難道不知道銀行卡里日均餘額不足三百,每個季度都要被銀行從卡里扣掉三塊錢嗎,還是她明明知道,卻囊中羞澀連三百塊錢都沒有。
緹娜鬱悶地聽着手機那端,禮貌而公式化的客服聲音回答:“您卡上的餘額是0元人民幣。”一口氣堵在胸口,緹娜生氣地掛掉。
歆恬沒有錢,她有,她要光明正大拿回屬於自己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