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行看着駱宏才急迫的虛弱的樣子,臉上帶着諷刺報復得償的笑,眼中卻蓄滿了淚水,她牢牢地盯着他,駱宏才用懇求的眼神看着她,不停地去夠那杯水,終於不小心從沙發上掉到地上。當駱宏才摔到地上之時,曉行禁不住失聲痛哭,心中又痛又恨無處發泄,終於走過去扶起他,重新去接了一杯水來。
她將那杯水遞到駱宏才的嘴邊,駱宏才顫巍巍地擡頭,曉行眼淚又撲簌簌地下來,只是這次卻沒有動作,小心地喂他喝完那杯水。
她正在喂駱宏才喝水,劉叔帶着一羣保安走了進來,那羣人將他綁在一個地方一直沒有人放開他,直到他們走了很久,纔有省事的傭人將他解綁,然後帶着一羣羣保安走進客廳。
劉叔一眼看見駱宏才的樣子,吃了一驚,立刻走過去,問道:“老爺這是怎麼了,我馬上打電話叫張醫生。”
曉行搖搖頭,輕聲說道:“等下有個醫生要來,還是讓他看吧。”
本來歆恬約了傅斯年來診治中槍的那個駱民翔的手下,但是駱民翔走的時候,已經將他的人帶走,責任自負,所以傅斯年來了,恰好可以查看一下駱宏才。
若是駱宏才短期內好不了,他們便可以着手推舉駱羣航當新的集團主席,然後趕走駱民翔。
兩個人正在交談中,一名保安的對講機響起來,對着劉叔說道:“劉管家,一個名叫傅斯年的醫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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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民翔再回頭看一眼夜色中燈火輝煌的駱家別墅,遠遠看去像一個晶瑩發光的貝殼落在深夜黑暗的沙灘上,只是他卻像一個孤獨的旅人離開那裡越來越遠。
一行人跟着駱民翔,心中也不禁爲去處彷徨,但是他們跟隨駱民翔已久,因此上只是沉默地走着,並不曾露出一絲不忠的表示,只是沉默地上了各自的汽車。
汽車走上平坦筆直的公路,車速陡然快了起來,駱民翔轉過頭看着那輝煌閃亮的駱家別墅,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拿起手機,調出裡面的通話記錄,打給巨龍集團的副總曾明全。
曾明全很快接了電話,在電話那邊笑着問道:“駱總,好長時間沒聯繫了,什麼事情找我老曾。”
駱民翔閉了閉眼睛,他心中厭惡曾明全這一號人物,卻不露聲色,輕聲問道:“環西湖山河寺附近的那個地塊你們找到合作商了嗎?”
曾明全在電話裡打着哈哈地一笑,說道:“哪能都是像駱總你這麼精明的人呢,那塊地炙手可熱,H市是下一輪房產商搶點開發的重點,這合作問題當然是不愁的,好幾家都在跟我們聯繫,價高者得嗎。”
駱民翔眼中閃過一絲冷笑,這個曾明全老狐狸,拿着一塊政府已經下令不允許進行商業開發的地皮四處拉人合作,想把手裡的包袱並大賺一筆甩出去,可惜被他發現了其中的端倪。
但是當時駱羣航拿着素心堂的投資方案,駱民翔爲了能找到一個項目拉回股東們的注意力,使他們不願意將錢投給駱羣航的素心堂。還是裝作沒有察覺巨龍集團的陷阱,拿着這個項目得到了股東們的投資意向,但是阻礙了素心堂之後,他察覺到巨龍集團的陰謀,自然不能帶着揚威集團跳火坑。
不過那是以前,此一時彼一時,駱宏才中風倒下,他隨時可能被揚威集團掃地出門。
他必須利用現在手中還沒有解除的職權,再爲自己撈上一筆。
即使是這樣,他也仍然擺出一副高姿態,聽見曾明全囂張的言語,立刻說道:“既然如此,祝賀曾總你多多發財。”
環西湖旁那塊地皮有如燙手山芋,哪有曾明全形容的那麼好找合作方,真要是那麼好,他也不會那麼快就接起駱民翔的電話,多少要拿捏一會兒。
因此上曾明全一聽到駱民翔說要掛斷電話,連忙說道:“彆着急,彆着急,駱總,不管什麼時候,揚威集團都是我們的首選。”
駱民翔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笑着問道:“合同可以籤,但是我們不能從集團到個人都吃虧。”他必須趁着駱宏才中風的消息傳出去之前,搞定這件事,否則巨龍集團猜到他是被擠走前,想要假權謀私,便不會任他漫天開價,而是要坐地還錢。
曾明全本來瞄準揚威集團的駱民翔,陪着他在H市吃喝玩樂,哄着他天天開心,想騙着駱民翔把合同簽了,想不到被駱民翔利用完後,就甩在一邊,心中一直惱火。此刻聽到他話裡的玄機,還以爲是前面商談的時候有些話沒說開,而駱民翔直到此刻才提了出來。
他連忙笑着問道:“哎呀,就知道駱總是幹實事的聰明人,但是這種事怎麼能電話裡說呢,當然是見面談方便了。駱總,你看我們什麼時候方便見面談一下。”
駱民翔知道事不宜遲,越快越好,他心中越是急迫,嘴上卻輕鬆地說道:“你看吧,不過我訂好了後天去比利時的機票,那裡分公司和政府交涉出了問題,也許要在那裡戴上一段時間也有可能。”
曾明全那裡瞬時沉默。
駱民翔不再催他,只是輕聲說道:“你先想想什麼時候來找我吧,安排好時間和我助理直接約下,不過我走的時間長,公司可能會考慮投資其他項目,沒有人會讓錢閒着的。”
他說完,輕聲掛斷了電話。
駱民翔輕輕地靠在車後座上,英俊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特殊的情緒,可是他的心中正掀起滔天巨浪,只要和巨龍集團簽訂了這個合同,就是把揚威集團推進一個陷阱,沒有傷筋動骨一段時間,揚威集團根本爬不起來。
原本他可以利用這一段時間將揚威集團徹底搞垮,但是他對揚威集團還沒有死心,揚威集團他付出頗多,不可能看着它灰飛煙滅,但是也不可能順順利利的將他交到駱羣航的手上。
駱羣航真想要接管揚威,就先去解決一堆一堆的麻煩吧,看看他有沒有三頭六臂。
他略微想了一會兒,眉頭輕輕蹙起來,曾明全居然還沒有反應,巨龍集團的人再考慮些什麼。正在此時,他的手機震動起來,那是曾明全發來的短信,駱總,明天早上見。
駱民翔關閉短信,眼角現出一絲笑意,直到此時他才真正放鬆下來。
他的手指無意中觸到了圖片區,手機屏幕上是一個女子的容顏,笑靨如花,在午後的陽光下散發着美麗的光輝,他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來,眼睛出神地盯在上面,心裡有了微微的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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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駕車行駛在很遠的地方時,已經看到夜色中燈火輝煌的駱家別墅,坐落在風景優美如畫的野外像一個童話世界中的城堡,裡面住着快樂富有的人們。
不過,傅斯年挑了挑眉,眼中難得帶上一點諷刺,裡面居住的人只怕比普通老百姓的日子過的要艱難的多,因爲有些人有着永遠不知足的貪婪的心。
車停在駱園中的停車場,傅斯年被保安引領着走到駱宏才的臥房,他一眼看見躺在大牀上的駱宏才,眼神微微一怔,隨後眼神復歸於平靜。
傅斯年給駱宏才檢查完後,曉行走過來,輕聲問道:“傅醫生,他的情況怎麼樣?”
傅斯年看了一眼駱宏才,輕輕推開房門走出去,向着曉行說道:“是大腦中樞神經突然受到強烈刺激造成的,人老了,身體機能本來就在退化,受到刺激時,邪火上升,就會中風。”
曉行點點頭,想到自己那一槍,想到他和大哥爭吵時不斷變化的神情,心中不知是悲是喜,輕聲說道:“像他這種情況要恢復多久呢。”
傅斯年簇簇眉,輕聲說道:“這個要看你們照顧的情況和病人自己的情況,他的中風不算嚴重,也許一年半載可以治癒也說不定。你們最好安排專門的特護對他進行護理,如果想要選用中醫治療,我可以給你把藥開好,但是我建議你們先徵求家庭醫生的意見,因爲他對駱先生的身體情況可能瞭解的更爲全面。”
曉行點點頭,聽傅斯年的意思,竟然用一年半載時間還很短似的。
傅斯年點點頭,說道:“那是幸運的,有些老人一旦中風偏癱就一直治癒不了。”
曉行輕聲嘆了一口氣。
傅斯年看看她,正想要告辭,曉行的手機響起來,是歆恬打來的。
曉行接起電話,輕聲說道:“是的,歆恬,傅醫生已經來了,駱民翔將那個中槍的人帶走了。傅醫生主要是給他看了看,情況不太樂觀,短時間內很難恢復,恐怕要做好準備。”
緹娜又和曉行說了幾句,掛上電話將曉行的話複述給身邊的駱羣航,看着他的臉,說道:“看來你要做好準備,爭奪揚威集團主席了。”
駱羣航深邃的眼睛暗沉了一下,聽到剛纔駱宏才的消息,心中竟然千頭萬緒。
緹娜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瞭解地站起身,她自從將傅斯年從H市請來治療曉書,還沒怎麼和他聯絡過,實在說不過去,今天又折騰了他一趟,怎樣都要打個電話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