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金色的晨曦從窗戶透過,映得緹娜所在的秘書室裡,充滿燦爛的光影。剛剛九點整,清晨伊始,人們都在制定工作計劃,爲一天忙碌充實的工作做個整體安排。
緹娜也一樣,將需要聯絡的公司做個談判進度一覽表。看着那份長達幾頁的產品名錄,幸虧原來財叔的公司就經常幫人配貨,很多產品的供貨渠道她都很熟悉。
銷售部拿來一堆名片,緹娜翻翻有用的不多,銷售部對這件事一知半解,談不上支持與反對,純粹放羊吃草。
緹娜打開郵箱,找到自己以前就存儲好的重要客戶聯絡表,儘管她的手機被駱羣航拿走了,電腦裡的資料在財叔公司打不開,只要她有這一張表,她以往建立的人際關係就統統出現在眼前。
緹娜看看聯繫表上,電動工具供貨商張總的電話,輕輕撥打過去。
對面客氣地詢問,她有什麼事,她微笑着說道:“張總,你好,我是博盈公司的,和緹娜是好朋友,她以前介紹過,H市的電動工具行業老大就是你們公司。現在我們公司要給地鐵項目供貨……”
聽到緹娜的名字,張總頓了一下,很熟悉的業務關係,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就這麼死了,十分可惜。
兩個人在電話裡談起來,儘管打着緹娜的旗號,價格談判還是一場難打的仗,但是不打緹娜的旗號,想要張總交實底,卻要費一番周折。
兩個人在電話裡聊了幾句,約定明天到張總公司再談。
緹娜放下電話,張總這個老狐狸,電動工具老大不是那麼好做的,一個人代理三個世界頂尖品牌,廠家給他的壓力也是很大的,若是地鐵項目用的電動工具能從他那裡走貨,對他完成全年銷售任務有很大的助力,她敲敲筆,想着明天要怎麼和他談。
無意間一回頭,卻看見駱羣航西裝筆挺地站在晨光裡,漂亮深邃的眼睛盯着她,不知道站了多久。想來是在聽她打電話,順便覈查一下,她有沒有能力參與這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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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意嗎,混蛋,她心中想到,卻是不動聲色擡起頭,公式化笑道:“駱總,早上好。”
她當然記得,昨日在殯儀館,駱羣航冷聲冷氣地讓她滾開,不過當員工的不能跟老闆計較,想要計較也得先有資本,譬如說地鐵項目離不開她的時候,或者做好捲鋪蓋走人這種準備的時候。
駱羣航站在後面聽歆恬講了一會兒電話,心中略微有一點驚異,他知道銷售部只是扔給她一堆名片,並沒有額外的指明道路,但是顯然歆恬自己走得比誰都快。
“樓下新開了一家日本料理,中午一起去吃,順便討論一下項目進展。”他後面加了一句,總不能表現的太明顯,他想爲昨天的事情緩和一下。
“呃,我中午真的有事,不然我去訂了,讓他們給你送上來。”緹娜向天翻個白眼,她是秘書,打工的,又不是小蜜,講究和老闆惺惺相惜的,不用他這麼變相的緩和。
而且她早就練出鋼筋鐵骨金剛不壞之身,別說一句滾開,就是十句八句,她有本事做到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怪只怪,昨天葬禮的氣場太肅穆悲哀,所以她一時破功,倒也不全是駱羣航的原因,潘朗那裡的原因更多一些。
駱羣航略微沉默地挑挑眉,他希望歆恬見好就收,不必一件事死揪着不放,緹娜看他眼色知道他誤會自己不肯接受和解的信號,輕聲解釋:“我中午要去找個人。”
潘朗,靜下心來,她還是放心不下潘朗,暗中打定主意,不管費多大週摺,她都要把他扔回學校去好好唸書。
駱羣航挑挑眉,已經明白她的含義,是要去找那個叫潘朗的小子嗎,那個名字在他腦海裡略略一頓,卻沒有問出口。
他想想問道:“週五晚上,有一個晚宴,對地鐵項目很重要,你陪我一起出席吧。”
緹娜禁不住仰天長嘆,蒼天厚土,她可不是故意連甩駱羣航兩次面子,實在是事出有因哪。
她看着駱羣航,表面上抱歉,心裡暗爽地說道:“抱歉,駱總,我那天已經有約了。”
駱羣航神情不悅,都已經說明對地鐵項目很重要,就表示要讓她不管怎樣都要努力出席,可是她居然再次說不。
老闆做到他這樣已經相當不錯,還想讓老闆咋道歉,難道敲鑼打鼓僱人喊着“對不起”讓滿世界皆知。
緹娜擡起頭正色地說道:“抱歉,駱總,我這個約會不是一般的私事,是答應幫我家恩人一個小忙,義不容辭,絕對不能爽約的。”
居然把恩人搬出來,駱羣航深邃眼底竄起一簇火苗,卻故作平淡地說道:“你家恩人的事情當然比公司的事情重要,中國有句話,叫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還有句話叫無以爲報,以身相許。希望你能好好的報恩,不要辜負違揹我們中華民族幾千年來的傳統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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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娜在更衣室裡換好藍色手繪的青花瓷小禮服裙,在鏡子裡照照一切檢查妥當,這才輕輕推開更衣室的門走出去,坐在外面休息椅上等候的傅斯年微微一怔,幾乎移不開視線。
她太美了,雪白肌膚晶瑩如玉,與藍色的真絲緞禮服相得益彰,小禮服裙抹胸和魚尾的設計,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飽滿的胸部,修長筆直的雙腿,是一個天生讓人瘋狂的尤物。
最美的卻是她的神態,白皙細緻的頸項向天鵝一樣高雅地挺起,沉靜自信,秀美妍麗的容顏,掛着淡然嫵媚的微笑,有一種超越她這個年齡的神秘氣質,透出一種成熟性感的芬芳。
傅斯年見慣各式美女,這一刻心竟然也不安分起來,血流漸漸加快,他輕輕一笑緩和自己的失態,說道:“這件就挺好。”
他邊說邊將一張金卡遞給售貨小姐。
緹娜快步走過來,從售貨小姐手中拿回傅斯年的卡,將自己的遞了上去,說道:“刷這張。”
傅斯年心中一動,看着歆恬說道:“你出席晚宴,是爲了幫我的忙,怎麼還能自己花錢買衣服。”
緹娜將傅斯年的卡放回他的手中,說道:“你當我是女明星嗎,一件衣服只穿一次,我以後還打算經常穿的,不算爲參加晚宴花錢。而且,你帶我出席晚宴是帶我增長見識,博聞廣識,我可沒錢給你交觀光費。”
傅斯年不着痕跡地笑笑,甦醒後的歆恬看似和衆人更容易接觸,其實心卻躲起來了,讓人無法摸透。若不是他極爲熟悉歆恬,真要以爲她們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緹娜看着售貨小姐將自己的卡拿走,暗自記下這間店,禮服可以選擇的風格很多,價格也適中,她進來之後,簡單瀏覽一圈,已經選定這條金絲蟠龍的青花瓷絲緞禮服,不但和傅斯年簡雅的穿着默契有加,關鍵是價格很適中,她還能夠承擔。
緹娜又在展示櫃中挑選了一串雅緻的珍珠項鍊和對應的耳環,佩戴之後,更加容光照人,才挽着傅斯年的胳膊走了出去。
她正是在前幾日答應陪同傅斯年出席晚宴,這才推掉了駱羣航邀請她參加晚宴的邀約。
坐在車上,緹娜看着傅斯年專心開車,俊逸的側臉顯示出慣有的瀟灑淡然,身上隱隱散發出一種微苦的藥香。
緹娜看着窗外,流水馬龍,路燈一徑地向後退去,在車窗上劃下一道道炫麗璀璨的光影,她輕聲說道:“傅先生,你知道嗎?”
傅斯年嘴角勾出好看的笑容,說道:“不必這麼生疏客氣,叫我斯年吧,”他頓頓,眼中有抹異樣,說道:“或者叫我傅大哥。”
“斯年”,看起來兩人差十幾歲,但是因爲緹娜內在的靈魂主導,直呼其名,沒有一點心理障礙。她笑着說道:“斯年,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個人寫了一篇文章,說人的一生都應該有十種朋友,因爲能在人的困境時,給人帶來很大的幫助。其中有一種就是你們醫生,因爲不管是誰都不能逃開疾病和死亡的威脅,更何況你是神醫。”
傅斯年輕輕一笑。
緹娜繼續笑着說道:“我覺得那篇文章說的很對,我還沒有醫生朋友,現在有了你這個神醫,就功德圓滿了。”
傅斯年的眼角跳動了一下,少頃才緩慢說道:“歆恬,我不是你現在的朋友,我們以前就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