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好像感覺到歆恬
愛心幼兒園裡燈火通明,看起來十分熱鬧。孩子們拿着緹娜買回來的美國製造的小食品在院子裡興奮地跑來跑去。潘朗和小葉子在廚房裡忙碌,而緹娜和歆康坐着陪園長聊天。
緹娜轉頭笑着看看孩子們,一個個微揚的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笑得好像一株株茂盛的小向日葵。
她轉頭向着園長,說道:“您天天和這些天真的孩子在一起,看起來精神矍鑠,倒是越來越年輕了。”
園長卻沒有聽清緹娜的說話,她的眼睛深深地凝視着兩根骨笛,情同手足,分隔幾十年卻能夠再次團聚,她實在沒有想到。
因爲這兩支骨笛都是老鷹骨頭做成,兩根骨笛不可能看起來一模一樣,但是當它們被一起握在手中,立刻能感到笛身散發出一種奇妙的聯繫。光滑堅硬的笛身,帶着歲月的滄桑,在月光下折射出一抹神秘的光采,園長默默地看了骨笛很久,才擡起頭問道:“恬恬,手足骨笛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緹娜尊敬地看着園長,輕聲回答道:“是在美國寧靜小鎮教堂裡的程神父送給我的。”
她緊跟着問道:“他是不是就是當年帶着您離開赫扎布的那位漢族兄長?”
園長點點頭,眼睛裡一抹追思,一抹笑顏,隨即問道:“程神父,他做了神父嗎,他看起來過的怎樣。”
緹娜想了想,輕聲回答道:“看起來身體健康的很,而且他醫術精湛,俠骨仁心,能看出來小鎮居民很敬重他。”
園長欣慰地點點頭。
緹娜想到程神父打聽駱家之事,這件事情她一直沒有告訴駱羣航。第一程神父是駱羣航的救命恩人。第二從神父的兩句意味深長的囑託裡,已經能看出不管當初發生什麼事,他都打算既往不咎,如過眼煙雲。她若告知駱羣航,反倒有可能節外生枝。
她微側着頭,輕聲問道:“園長,你能說說你是怎麼認識程神父的嗎,我很好奇。”
園長睿智慈愛的眼睛輕輕掃了她一下,緹娜立刻有些被看透似的,輕輕坐正身子,笑着回視園長。園長垂頭不語,恬恬不是壞人,又和這情同手足的骨笛格外有緣,這些往事即使告訴她也無妨。
她擡起頭來說道:“程神父當年是被我和大祭司在山澗邊救起來的,當時渾身是傷,還中了一種很厲害的毒藥。每個人都以爲他必死無疑,但是大祭司也略懂些醫術,而他從清醒過來,又自己給自己診斷,只要我們按照他說的做。養了許久,身體竟然慢慢地好起來了。”
緹娜想到程神父高明的醫術,不知聯想到什麼,竟然微微失神。
園長繼續說道:“他年紀雖然和我們相仿,但是見多識廣,能文能武,又經過外面的繁華精彩的世界。所以在養傷期間,告訴我和大祭司很多事情,還幫着赫扎佈設計了兩樣打獵用的工具。”
緹娜見園長陷在回憶中,眼神安寧,邊認真地聽邊點頭。
園長繼續說道:“他身上的傷全部好轉,已經是半年過去,不管我們怎麼挽留,一定要告辭離開。”可是聽他說了外面那麼多新鮮好玩的事情,她忍不住想讓大祭司一起出去外面走走,大祭司因爲要承襲職位,沒有隨同一起離開。扎伊花想到這裡深深陷入回憶。
緹娜好奇地問道:“他怎麼受傷呢,是不是仇人乾的。他下山告辭有沒有說打算做什麼,去什麼地方呢。”
園長搖搖頭,繼續說道:“他一直不肯說出受傷的事情,只說出是最親密的人出賣了他,彷彿又氣又疼。對了,他在病重昏迷時,嘴裡還一直叫着素心的名字,似乎惦記着一名叫素心的女子。”
緹娜心中一動,果然是和駱羣航的奶奶,華素心女士有一段淵源,只是不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麼。
園長繼續說道:“至於他離開時,打算去的地方便是你說的那個寧靜小鎮,好像要找一件東西證明自己清白。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還留在那裡,而且做了神職人員。看來時間真是最好的良藥,竟然消弭了他滿腹仇恨。”
緹娜看看園長,沒有說出和程神父全部的談話。時間哪裡是最好的良藥,上帝纔是,若駱家便是程神父的仇家,上帝之手早已經讓他們受到了懲罰。她想起程神父聽到駱宏才中風時的複雜神色,微微蹙了蹙眉。
園長講完這番話,再度打量手中的一雙骨笛之後,看着歆恬問道:“你要不要摸摸它們在一起的感覺。”
緹娜鄭重地點點頭,將一雙骨笛接在手中。
那冰冷古老的一雙骨笛,剛一遞在緹娜的手中,一股冰冷從她的掌心滲透進來筆直地擊中心臟,她身子微微一抖,彷彿一道人影出現在腦海中,將她原本逐漸契合的靈魂輕微推開,融入進去。
那道人影窈窕秀致,緹娜看不出她的容貌,但是心底緩緩升起一個念頭,是真正的歆恬。
她心頭一驚,踉蹌一下,向後一退,撞在隨同前來,此刻坐在他身後的歆康身上。
歆康連忙扶住她,擔心地問道:“恬恬,你怎麼了。”
他接觸到歆恬身上的雙手卻好像突然被針刺了一下,連帶着心裡也跟着刺疼起來。
他擔心地看着歆恬,不明白莫名心痛所謂何來。
緹娜轉頭看着歆康,略微搖搖頭,笑着說道:“我沒事。”心裡卻惶惶不安,這始終是歆恬的身體,難道她要返回自己的身體嗎,還是自己一時接觸骨笛產生的錯覺。
潘朗和小葉子端着香噴噴的飯菜從廚房裡走出來,興高采烈地叫道:“快去洗手準備吃飯,小葉子又發明了新的菜式,光看就讓我直流口水。”
衆人歡呼一聲圍攏過去,看着滿桌豐盛的菜餚,發出讚歎的聲音。
緹娜安靜地坐在人羣中,看着歡樂的人羣,腦海裡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異樣,於是也漸漸變回談笑風生。
————————————————
緹娜幾乎已經可以確定程神父和駱家有一段淵源,但是她還是不知道是否要告訴駱羣航。第二日駱羣航的辦公室,清晨的霞光萬丈,晨光裡辦公室裡每一件物品都好像泛着光彩似的。駱羣航神采奕奕地站在晨光裡,英俊的臉龐映在金色的光芒中,顯得帥氣迷人。
緹娜向他彙報完工作後,想了想,輕聲說道:“駱總,還有那支手足骨笛,我們既然答應程神父要幫助他尋找後輩,現在也應該準備刊登一則尋人啓事了。”
駱羣航看了她一眼,輕聲問道:“關於這支骨笛,你有什麼看法,雖然是讓我們將骨笛轉交給別人,沒規定我們不能開發出它最大的價值。”
緹娜眨了一下眼睛,輕聲回答道:“簡單登一則尋人啓事,大衆的關注度不夠。這支骨笛很珍貴,又有值得傳誦的故事,情同手足,若是我們利用新聞媒體炒作一下,對新開發項目也有很大好處。”
駱羣航點點頭,目光中一絲讚許,隨即補充說道:“還有呢。程神父雖然說讓我們將骨笛交給他的後輩,卻沒說過,他的後輩不可以把這支骨笛賣給別人。若是我們能夠買下這支骨笛,作爲珍貴的館藏品,才能算是它最大的價值。”
緹娜微微一怔,她想起程神父那兩句留言,找來尋笛的人沒有懷着深厚的恨意已是不錯,駱羣航還想要從人家手裡買笛子,果然是商人本色。不過如果是那樣,新開發項目中的確可以多一個很好的宣傳賣點。
兩個人對視一眼,緹娜輕聲說道:“那我現在便去聯繫媒體朋友,把這篇稿子寫好。”
駱羣航頓了頓,輕聲說道:“稿子可以提前準備,不過現在還不是炒作的時機。環西河畔的那塊地皮畢竟還沒有歸屬給我們,開發項目隨時會有變化,我不想給他人做嫁衣裳。”
緹娜稍微一怔,他們明明答應程神父將骨笛交給他的後輩,如今卻延遲了時間,這樣說得過去嗎。她的心中微微一頓,知道駱羣航說的有道理,心中卻始終有點彆扭。
駱羣航看她一眼,知道她心中思想,但是做生意就是如此,在商言商,總要按照利益最大化原則。何況那支骨笛在程神父手中已經幾十年,不會就急在這麼幾天。
緹娜怔了怔,少頃意識到,一直沉默不語,也不合時宜,她輕聲問道:“巨龍集團的事情如何,你估計那塊地皮什麼時候會被拿出來拍賣。”
駱羣航眼睛看向窗外,輕聲說道:“我聽說,曾明全一到裡面已經咬出了巨龍集團的主席,他纔是真正的主使者。巨龍集團羣龍無首,債務重重,我今早已經安排人向巨龍集團討債,過一段時間,法庭應該就會宣判巨龍集團破產,拍賣那塊土地。”
緹娜算算,再快估計也要月餘時間,她倒不是擔心土地會落入別的公司手中,而是覺得答應神父的話,不能及時做到,心中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