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爲什麼會像歆恬一樣說話
緹娜拿着失而復得的骨笛,心頭也有幾分震動,她看着手中充滿淡淡藥香的紅綢,眼眸中若有所思。她必須拿着骨笛趕快返回到H市,可是如果路途上發生問題,她自己卻沒有辦法保護住骨笛。
她想想撥打了剛纔私人調查事務所的電話,輕聲問道:“你們能不能派人陪着我把骨笛帶回H市呢。”
變聲器後面的池騁微微一怔,他原本是打算偷偷跟着歆恬護送她回H市,有時候午夜夢迴,他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麼不直接出現在她面前呢。成立私人調查事務所,幫助她找到骨笛都是好事,沒有什麼可隱瞞。可是他又想起那張擁抱的照片被刊登在報紙封面,雖然他出來後也找到一張壓在影集裡,但是他見到歆恬是否要面對她一連串的盤問。
他問心無愧可以解釋,但是卻會暴露出他比武輸給傅斯年,也會暴露出傅斯年對揚威集團的復仇計劃,這兩件事都是他不願意提的。他略一沉吟在電話那端答道:“歆小姐,你不用擔心,我們的人會在暗中保護你。”
緹娜略微怔了怔,這個調查所的工作人員實在是太神秘了,神秘到她已經有一點好奇。
不過她沒有聲張,輕聲說道:“那就謝謝。”
她輕閉上眼睛,想到紅綢上的藥香,心中微微一動,她將電話打給傅斯年。
傅斯年在電話那端的聲音聽來如常,還有一點掩藏不住的驚喜,輕聲說道:“恬恬。”
緹娜頓了一下,請求道:“斯年,我現在人在B市,我是過來取一件東西的,馬上還要返回到H市。你今天有時間嗎,這件東西很珍貴,我擔心有閃失,能不能麻煩你送我一趟。”
傅斯年想到她所謂的那一件東西,心中情緒複雜,卻也擔心她遇到壞人,骨笛和她都有危險。
只是想不到池騁居然做了一件這麼大的事情,連個面都沒有露。他心中輕嘆一聲,語氣輕快地說道:“好吧,駱先生駱太太明天才需要做鍼灸,今天我送你回去,連夜再趕回來。”
緹娜心中一股暖流,她其實不是真的想要他保護,而是那藥香讓她心中忐忑,她想要找個機會和他說說話。
緹娜打完電話等在原地,傅斯年開車來接她。
兩個人趕往機場,然後買好時間最近的一班飛機。
緹娜看着傅斯年,聞到他身上發出來淡淡微苦的藥味,心中有點隱憂,到底是她想的太多,還是傅斯年真的和骨笛一事有關。這種無端的猜測,她不想要放在傅斯年身上,但是卻不能一點事情都不做。
兩個人肩並肩坐着,緹娜手中握着木盒裝起來的骨笛,她自從聞到藥香味,便將那紅綢布留在了原地。她看着木箱輕聲說道:“斯年,謝謝你,我總是在麻煩你。不過這件東西比較珍貴,我一個人拿回去擔心出現問題。”
傅斯年轉過頭來笑笑,輕聲問道:“有什麼事嗎。”
緹娜不想瞞他,將骨笛失竊之後她經歷的事情都講述一遍,直到現在。
傅斯年聽到歆恬說去找私人事務調查所,心中一動,知道那是池騁新的營生,竟然替他感到些微高興。儘管池騁幾乎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但是他卻不擔心池騁會說出去,看起來亦敵亦友,能夠有如此信任默契卻也難得。
緹娜看傅斯年聽得認真,心中一動,繼續說道:“說起來,這個骨笛想來也是有一段故事,程神父將骨笛託付給我們時,同時交代了兩段話,第一段話,是他當年離開國內親人時交代給他們的,這也是我們代替他尋找親朋的憑證。卻還有另一段話,是他讓我們將骨笛交給他親朋時說的,這段話卻更是厲害。”
傅斯年聽她提到程神父,心中怦怦直跳,挑着眉輕笑說道:“是這樣啊。現在通訊如此發達,那個神父什麼話不好親自說,來來去去地要你們來傳達猜謎語。幸虧你也在其中,否則還真像是有人要謀財害命,做出這種假象來。”
緹娜想到程神父也許是和駱家有過節,讓駱家人交與他後人手中,也不乏撮合之意。但是卻又不方便說,若是傅斯年和程神父有瓜葛,自然會知道。
她笑着說道:“可不是嗎,你不知道,那程神父交代的兩段話,更加離奇,前後完全相反。打個比方,前面若是說喜歡白的,後面就是要黑的,前面說是要牢記,後面卻是讓人要遺忘的意思。”
她終究不方便直接說出程神父的囑託,因此上只能用這個來試探。
傅斯年輕笑了一聲,琥珀色的眼眸中略略有一點嘲諷,輕聲說道:“這就有點奇怪,聽你說那個程神父是個很智慧很有本事的人,怎麼會說出如此前後矛盾的話來。若不是你親口說出來,我真的要將這件事打個折扣聽。”
緹娜聽他如此說,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眸中似乎存了稍微的疏離,心中不知道怎麼一緊,輕聲追問道:“那麼斯年,現在是我說出來的,你相信嗎。”
傅斯年一頓,心中起了莫名煩躁,臉上卻仍然是一逕淡然的微笑,平靜地說道:“你聽,快登機了。對了,我聽說身在美國的程神父失蹤了,駱羣航還是趕快把他的救命恩人先找出來,再來考慮骨笛的事情也不遲。”
緹娜默默低頭,這還是第一次她沒有得到傅斯年的正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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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艙裡傳來提醒人們準備的廣播聲,緹娜準備完畢,眼睛看着窗外寬敞的飛機場,一架架飛機停在機場空地像灰色的螞蚱和白色的蜻蜓。
片刻,飛機在跑道上緩緩地滑動,隨後一飛沖天。
緹娜眼看着窗外連綿不斷的雲海,波濤壯闊,奪目的太陽金光將雲海照耀地宛若金色的琥珀,美不勝收,禁不住癡迷地看了很久。
不知道何時她沉沉睡去,昨天晚上她接到調查事務所的電話,讓她立刻趕到B市。那時已經沒有機票,她坐了一夜火車恰好在清晨趕到。原來心中有事感覺不到疲乏,此刻塵埃落定,又有傅斯年在身邊,她立刻就進入了夢鄉。
傅斯年看着她入睡後的恬靜睡顏,心頭微微一動,還是禁不住將她的頭輕輕移在自己肩上,看着她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
緹娜在恍恍惚惚中,好像來到了駱羣航的辦公室,奇怪的是並不像以往那般正大光明,而是一路上不停注意是否有人看見。
她微微有點狐疑,覺得奇怪,經過走廊寬闊明亮的大玻璃窗,她稍微一怔,幾乎要立刻掙扎起來,那是誰,怎麼會打扮的那麼醜,但是又明明是自己。她正在發愣間,卻繼續向前走,直到走到駱羣航的電腦前,輕輕地打開了他的電腦,直接輸入密碼。
緹娜迷糊着,她並不知道傅斯年電腦的密碼,而她還在將電腦上的絕密資料發送到一個優盤裡。這是在幹什麼,竊取公司機密。
緹娜迷迷糊糊中,又震驚又害怕,拼命地叫着停手,但是她卻沒有停下來。
緹娜喝止不住她,心頭涌起一股強大的無力感,這是在做夢嗎,但是她又醒不過來。
這個片段像電視信號中斷一樣,突然就變成全是雪花,一片空白。
少頃,是一個輕煙一般嫵媚的女子,將那個優盤遞在一個男子的手中,那是很漂亮修長的一雙手,有幾分熟悉,那雙手將優盤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緹娜更加心驚,心頭涌起一股無法遏制的巨大的悲傷,是她嗎,是歆恬,這是歆恬身上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那個男人是誰,緹娜拼命地想要看清楚那個男人,他卻越走越遠。只能看見熟悉的身影,而她站在原地,似乎已經是淚流滿面。
緹娜想要伸手去幫助她擦眼淚,卻發現自己不知所在,似乎只是一個思想,連輕煙一般的身體都沒有能夠擁有。
她大吃一驚,猛地醒了過來。
傅斯年貪戀地看着歆恬寧靜甜美的睡顏,卻發現她的表情突然很緊張很豐富的變換着,似乎正在夢魘當中。他正想要伸手推醒她,她的身體卻猛地抽動了一下,驚醒過來。
傅斯年擔心地看着她,隨即映入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眸,一聲久已不見的問候響起耳邊:“傅大哥,你好嗎。”
這句話一出口,傅斯年和緹娜齊齊怔住。
傅斯年平靜的外表,心中掀起五味雜陳的感覺,琥珀色的眼眸中蘊滿了失而復得的狂喜,雖然只有一瞬間一個稱呼,卻喚起他心中洶涌澎湃的對過往的回憶。
而緹娜心頭大驚,她是怎麼了,她剛纔夢見了什麼,她醒來後迷糊之間爲什麼會像歆恬一樣說話。她心頭略有些驚駭,卻不能夠告訴傅斯年,只是眼光落在手中緊緊攥着的骨笛上,神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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