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成立到現在都這麼些年了,總統換了一個又一個,政策和國策也一改再改,可對老百姓而言,除了頭上的辮子沒了之外,與前清時期貌似沒什麼不同。十三年前,爲了吃飯發愁,十三年之後,依然
是爲了吃飯發愁。
等到什麼時候老百姓不再爲了吃飯兩個字而憂愁的時候,那纔是真正的國泰民安,吃不飽肚子的前提下,一切都是虛無縹緲的……
“老師,您覺得咱們此番征戰,勝算有多大?”
張少帥和郭鬆齡坐在汽車上,巡視着列隊整齊的官兵們,一個個的英姿勃發,精神頭十足,扛着嶄新的新式步槍,這都是這幾年來勵精圖治的結果。
後座的郭鬆齡看着窗外士兵們,搖頭道:“我不知道,也不敢去猜,畢竟總司令是老帥,老帥的心思不敢隨便揣摩,若是少帥您當政的話,我敢肯定是十成勝算。”
郭鬆齡依然是一如既往的習慣性的給少帥灌輸當老大的思想。光陰不等人,在少帥這個年紀的時候,袁兆龍已經是白手起家打下了一片家業,爲鄂系軍閥的成立夯實了基礎。
可少帥呢,雖然聰慧和英明,可是一直都是在老帥的羽翼之下,老帥不死,少帥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依照老帥這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少說還能再活二十年!可老人的思想已經被限制和禁錮住了,難以再有突破,因而,二十年之後的世界定然又是一副新的天地,可到那時候,奉系軍閥必然會被甩下節奏,因而,少帥及時上位,用他年輕人的思維和活力才能給
奉系軍閥帶來一種全新的突破。
“老師,咱們以後能不能不要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老帥是我的父親,親生父親,我這個當兒子的怎麼能幹出來隋煬帝那種弒君之事呢,以後這種話,休要再提。”少帥臉上寫滿了不樂意,換做旁人在他耳邊說這種話,早就拉出去槍斃了,可郭鬆齡不行,郭鬆齡是他的左膀右臂,除他之外,再無可用之人。少帥也知道,這是郭鬆齡再爲自己着想,可是想得太多,太
周到,難免會惹來反感。
郭鬆齡不介意少帥這種反感的態度,也知道少帥的心裡存在着一個過不去的坎兒。“少帥啊,不是我多嘴,而是這個國家的局勢,容不得咱們再這麼混下去了,如今正是變天之局,不管是革命黨,還是北洋,都在變,一天一個樣,唯有咱們奉系,依然是固守着老一套的思維和理念,正應了一句老話,逆水行舟,咱們若不抓緊時間划槳撐船的話,怕是就要不進則退了!老帥老了,思維也跟不上節奏了,還以爲這是一個單靠武力就能夠打天下的時代嗎?武力只是基礎,真正要變得,是從骨
子裡徹底的改變,然而,老帥卻沒有這種魄力,少帥,這是你的機會,若是錯過了這個變革時代的話,咱們就步步都追不上了。”“行了,不要再說了,我相信父親的決策,父親幾十年的經驗,吃過的鹽比我走過的路都要齁的慌,在大局的掌控上,我不如父親,在統帥將領們的能力上,我也不如父親,和鬼子打交道上面,我更不如父
親,我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貪多嚼不爛,這個道理我懂,所以,父親是正確的。”跟在老帥的身邊,少帥懂了很多的事情,知道的越多,便越是慚愧和自愧不如,老帥爲何被稱之爲東北王,奉系軍閥爲何會成爲頂級軍閥集團之一,這一切不是吹出來的,而是老帥用拳腳和頭腦打出來的
!
先前的那點因爲少帥之名被吹捧起來的虛榮心早就煙消雲散,現在在老帥的面前,少帥只是一個學生,不僅學習從政之道,爲人處世的圓滑,當機立斷的決斷力、寧死不屈的國家尊嚴……
少帥要學的東西還很多,想在這個紛亂的局勢裡屹立不倒,尤其是風波雲詭的東北,更是要謹慎……因此,少帥並不急於上位。可是他的頭號幕僚郭鬆齡可不這麼想,郭鬆齡也是個有理想有抱負之人,一身的所學得不到施展,令他又進沒處使,甚是憋屈,唯有少帥這個信任自己,並且器重自己的人及早
上位,纔有大展拳腳的機會。眼瞅着關外的世界越來越熱鬧,在關外看熱鬧的人,心裡刺撓,難受……
一次又一次的勸諫,卻一次又一次的被少帥駁回,難道說,自己真的要等到二十年之後,等到老帥老死的那天才有出頭之日嗎?那個時候,自己的青春和熱情,還會剩下多少呢?
郭鬆齡不敢去做這種設想,未來太陰暗,太殘酷……
就像是那個叫柏天賜的人說的那樣,想要得到一切,等是等不來的,必須要自己去爭取!
心裡這麼想,郭鬆齡的嘴角忽然間勾勒起了一道微笑的弧度。
瞧了一眼身旁的郭鬆齡,少帥有點兒摸不到頭腦,怎麼突然間笑了呢?這老師臉上的表情真的就像是晴雨表一樣,陰晴不定。不過這樣也好,一陣好,一陣壞,有些話,他們兩個人自己說了就說了,轉過頭去,自己就忘掉,可是被有心人聽去了,傳到了老帥的耳朵裡,自己
是沒什麼事,畢竟老帥就自己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孩子,其他的兄弟姐妹們都扶不起來,郭鬆齡可就危險了,老帥的性格暴躁,怎可能讓一個企圖謀害自己的人留在身邊呢!
等到事情演變到無法控制的局面,恐怕,連自己都保不住郭鬆齡了。
不過,郭鬆齡剛纔在說心裡話的時候提到了柏天賜。
柏天賜,又是這個名字……
從少帥的車上下來之後,郭鬆齡上了另一輛汽車,驅車來到了一家旅館之中,在這家旅館的二樓房間裡,住着兩個人。郭鬆齡推開了房門。柏天賜嘴裡叼着雪茄,正在跟宋子豪玩紙牌。見到來人,柏天賜扔掉了手中的紙牌,笑道:“郭長官,別來無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