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道微不可查的銀色光線一閃而逝。一條黃色的獵獅犬低沉的嗚嗚一聲,瞪大的眼睛中閃過一抹絕望的目光。極其人性化的神色沒有讓躲在黑暗中的人心軟。
在這頭獵獅犬頸脖上一道鮮紅的血跡流下來的時候,黑暗中忽然衝出一個人影。將即將倒下的獵獅犬摟住。然後像熟練的打狗隊成員一樣,將獵獅犬拖入了陰影之中。
頭頂上的圓月揮灑着柔和的光芒,將這處幾乎沒有污染的天空照耀的分毫畢現。或許是因爲月光的原因,也或者是因爲此處還沒有通電的原因。伊爾卡貝雷附近這處軍營裡,竟然連一盞探照燈都沒有。
方圓幾畝大小的營地。都由當地一種很粗壯的原木劈開,給營地建立了一道抵擋野獸和閒人查探的圍牆。在營地東南和西北兩個角落上,還聳立着一個七八米高的警戒塔。兩名持槍士兵正靠在護欄上無聊的四周巡視着。防備着他心中認定不可能出現的敵人。
在營地的西南,也就是和法拉山口方向相反的一側,是營地的訓練場。此刻,範圍本就不大的訓練場上,停放着一個個黑色高大的物體。如果有心人能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現營地裡的巡邏隊,每一隊都會經過這裡。似乎這裡有什麼秘密的東西需要守衛。
黑暗中,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緊緊盯着訓練場上。半個小時過去。這雙眼睛的主人紋絲不動的蹲在陰影中。像是一尊扔在角落的雕像。
半個小時的時間,這裡總共經過六隊巡邏隊。其中第一隊第二隊和第五第六隊人馬是分別相同的。也就是巡視這裡的巡邏隊總共有四隊人馬。而每兩隊之間有一個時間差。經過半小時的觀察,他發現這個時間差是五分鐘。
賀小強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和訓練場的黑影之間,五十米長的空曠地點。沒有一點障礙。在月光的照耀下。這裡只要稍微大一點的石頭,都能看得清楚。他知道,五分鐘的時間,雖然足夠任何人穿過五十米的距離。可他沒有忘記,東南角那個警戒塔上的士兵。差不多30秒到一分鐘的時間裡會掃視這裡。
三十秒的時間內,穿過五十米的距離,很容易。但要是不發出一絲的聲響,就很難了。賀小強也沒有絲毫的把握在三十秒內,穿過五十米的距離。畢竟那得需要一秒鐘的時間跨過一米五的距離。這麼大的一步,想要在這種柔軟充滿沙石的地面上不發出一點聲響,還是有點困難。
一秒鐘穿過一米五的距離,靠走是不能在三十秒內穿過五十米的,只能用跑。但用跑就無法控制腳底和地面發出的聲響。
而警戒塔上的那名士兵,是在三十秒和一分鐘之間沒有規律的掃視這裡。賀小強覺得想要安全悄悄的穿過去。就必須在那名士兵用最大的間隔時間,也就是一分鐘的時間掃視這裡才能到達訓練場上的黑影。
一分鐘和三十秒,完全沒有規律。賀小強無法猜測出那名士兵接下來掃視這裡是三十秒後,還是一分鐘後,亦或者是四十五秒後。
賭,他必須要賭!時間不早了,他必須要在兩點鐘前返回小鎮,不然其他兩人見他沒回去,肯定以爲他出事了。到時候說不定又會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
拼了,賀小強下定了決心。被發現了就只有靠着他的速度衝出這裡。
注意到東南角警戒塔上那名士兵的目光剛剛掃過這裡後的一刻,陰影中一道黑影如利劍一樣衝出來。在月光下,可以看清楚那是一個人。不過這個人看上去有些奇怪。整個人的上身朝向微微彎曲。而此人的腳,正在以一個非常高的頻率邁動着。
如果有人在此,肯定會被這一幕驚掉下巴。這個人腳下的動作也太快了吧。幾乎一秒鐘會跑動五六步。而令人奇怪的是,他每一步之間的間隔很小。幾乎等同一個小孩子走一步的距離。
賀小強雖然將全身的力氣都聚集在腳下,衝向訓練場的黑影。但他眼角的餘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過東南角的警戒塔上的士兵。
五秒鐘,那名士兵的目光正看向南方。賀小強的眼睛不由一縮。怎麼會這麼快?在警戒塔上的那名士兵的角度上,看這裡應該是從西方看向東方。而五秒鐘後,這個士兵的目光就從東方移到南方。這樣下去,這名士兵再次看向賀小強這裡的時候,將在十五秒後。也是說這名士兵巡視一圈的時間只有二十秒!
這怎麼可能?賀小強心裡在怒吼着。他在半個小時裡明明觀察過,這個士兵巡視一圈最短的時間也要三十秒。這一次怎麼會只要二十秒?
在他腦中剛剛想完這些的時候,時間再次過去了五秒。而那名士兵的目光也巡視到西方。
十五秒後,北方……
二十秒後,東方……
賀小強眼中閃過一抹寒意。他都已經準備好被發現。不過他到現在依舊沒有放棄衝過去的想法。腳下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
這是怎麼回事?
賀小強瞪大眼睛,如果說開始只是用眼角的餘光觀察着那名士兵,那麼此刻就是用一隻眼睛的視線注視着士兵了。
爲什麼會這樣?
這個士兵明明注意到這裡的自己,卻無所察覺?
不好!
賀小強忽然一驚。他看到那名士兵一直放在胸口的手移開,擡起來伸向肩膀上挎着的步槍。發現自己了?
賀小強也不由暗自摸向腰間,那裡有一隻手槍。
咦?不對。不是舉槍的動作。他在幹什麼?竟然在撓癢癢!可他爲什麼沒有看到自己呢?難道這個人在睡覺?他要是在睡覺。爲什麼又在移動呢?
直到賀小強鑽入訓練場的黑影中,他也沒弄明白這個士兵究竟是怎麼回事。
其實他不知道,這個士兵已經在半睡半醒之間。視線根本無法集中在幾十上百米意外的地方。而他整個上身的轉動,完全是在習慣性的動作了。只要沒有徹底睡着。他的身體還會在大腦的命令下,如此轉着圈。
“小雅?青青?”安曉看到面前兩個穿着和安麗差不多軍裝的女人,有些遲疑的叫了一句。她覺得這兩個女人和她的密友是那麼相像。但她們不是在華夏國內嗎?怎麼跑到非洲來了?還混入民主軍裡?難道是臥底?
她腦子裡想到這裡的時候,不由臉色一白。如果兩女真的是臥底的話。那麼她剛纔稱呼兩人的名字不就暴露了兩女嗎?
“咦,安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唐雅和範青青看到安曉,不由驚喜的問。
可這會認爲自己犯錯誤的安曉,大腦中正是一片空白。任何組織裡對待叛徒,都會有很嚴厲的懲罰。別說這裡還是沒有法律,幾乎連文明都很粗暴的軍閥武裝了。
“你怎麼了?難道是見到我們高興的無法言語了?”兩女走到安曉的身邊,唐雅伸手按在安曉的肩膀上,輕微搖了一下打趣道。
“青青,唐雅,你們認識安記者?”這個時候,本送她們出來的狐狸,驚訝的問。她沒想到世界上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唐雅和範青青的身份,狐狸也是知道的,一般來說,像情報特工的身份,都是極其保密的。許多人連家人朋友都不知道、但這個安曉記者不但知道她們的名字,看來還很熟悉。
等等……本被唐雅輕微搖動身體而有些清醒的安曉,聽到狐狸對兩女的稱呼後,立馬一個激靈。原來兩女用的是真名。那麼做臥底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身爲駐國外記者的安曉,心理素質也不是那樣差。很快就將眼中的疑問隱藏起來。
“你們兩個丫頭怎麼會在這裡?”安曉的年紀比兩女要大一兩歲。以前一直就以姐姐的身份和二女在一起長大。
唐雅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這裡還有克拉拉一個外國人。一些事是不能說出來的。而且來這裡的事情有些也是機密。哪怕和安曉是非常要好的密友,也不能輕易的說出來。
“安姐,我們是來這裡工作的。對了,你不是在肯尼亞嗎?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唐雅隨便找個藉口解釋道。
聽到唐雅的解釋,安曉也知道兩女肯定有不能說的理由。也就不再問。
“呵呵,我來這裡也是工作的。這位是紐約時報記者克拉拉。我們兩這次來是採訪民主軍的。剛纔安麗中校接待了我們。現在採訪結束。我們正打算返回肯尼亞呢!”安曉笑了笑說道。
“安姐,你說你採訪的是安麗中校?”唐雅和範青青同時露出一個古怪的神色問道。她們可是知道,李莫正在這裡。不過想到李莫的身份,兩人又釋然了。李莫是絕對不會曝光自己的。讓安麗接待她們才正常。
“對啊,我們已經採訪完了。正打算返回肯尼亞將資料傳回國內呢。”安曉沒有注意到唐雅兩女的異樣,回頭看了安麗一眼,略顯矜持的笑道。畢竟這裡不是私下場合,還有外人在。她也不好表露的太親密。因爲她還不瞭解唐雅和範青青在這裡到底是乾的什麼工作。爲了防止給兩人添麻煩,安曉只得儘量的保持一點距離。
“安姐,不如你們晚上在這裡住下。我們好好在一起聊聊?反正你那些東西傳回國內,也只會被那些人刪除大部分再發表。”唐雅卻沒發現安曉刻意保持的距離,反而親熱的拉着安曉的手眼巴巴的問道。在這裡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密友。她非常想讓安曉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