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街道依舊喧囂不息,坐在軍用吉普上,透過被霜蒙上一層煙霧的窗,葉雨凝望着路邊,那一顆顆早已枯萎的樹木,她記得她離開的時候,街邊的樹木還染着一抹昏黃,此時倒是落的乾淨。
皇甫亦坐在前面,透過後視鏡掃了一眼收回目光,閉目養神的葉雨,道:“怎麼,你是跟我去主席那裡,還是回家!”
“回家!”葉雨睜開眼眸也是掃了他一眼,隨後再度閉上,聲音這才幽幽而出。
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揚,家,還真是一個讓人安心的字,就像是迷失在汪洋中的船終於找到了燈塔,心,不再漂泊。
“好。”皇甫亦微楞,想着她思家的心倒是迫切,只是他不曾想到,這樣一個少女竟然毫不掩飾的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家,是她永遠的羈絆,便早已註定成爲她的枷鎖。
皇甫亦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憶起那日她讓他帶給主席的話,倒是笑了笑,也許正是因爲家人的羈絆,她纔會成爲此時的她。
“你呢?”皇甫亦收回放在葉雨身上的目光,只是那麼一會兒,賀俊鵬的目光都快將他看穿了,皇甫亦抖了抖,覺得他活脫脫就是一個打醋罈子。
賀俊鵬睨了他一眼,聲音涼涼的,“跟雨兒走。”
皇甫亦打了個哆嗦,心中暗自嘀咕着,都說女人吃起醋來不是人,哪成想,換成男人,更是要命,似乎只要是個雄性就不能呆在葉雨身旁。
他也算是知道他爲何對哮天犬那般的欺凌了,誰讓那隻狗好死不死的就是雄性呢!
皇甫亦沒有接話,他可不想在一次承受被冷氣侵襲的苦楚,抿着嘴望着面前的道路。
五名異能者早已經醒來,他們看到皇甫亦的那一刻,臉上皆是變了顏色,皇甫亦代表的什麼他們很清楚,雖然這麼多年來,他們從未知曉過他的本事,可能讓主席另眼相待,也不可能平庸。
說起來,不僅僅是皇甫亦,面前的這二人他們也是熟悉的,倒不是見過,而是他們查過二人的資料。
葉雨自不必說,除了那些小聰明之外,一直中規中矩,就連老爺子都看走了眼,那日的手段魑魅還記得清清楚楚,豈會是資料中給予她的評價,中庸!好一箇中庸!
五年前,十歲初始,這樣漣漪風華的人,到底隱藏了什麼,纔會擔上中庸一詞?
魑魅幾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竟比知道明天是世界末日還要來的駭然。
而賀俊鵬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個謎團,被濃郁一圈圈的包圍着,他們以爲自己撥開了迷霧,豈止那只是其中一層而已。
阮家從未正視的兩個人,卻是他們最該重視的兩個人,只是此時,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將這告訴老爺子了,更沒有機會反抗,因爲,他們的身子已經動彈不得。
只是一枚小小的銀針,輕輕插進肌膚不痛不癢,卻讓他們身上的肌肉寸寸僵硬,就連眨眼都覺得眼皮與下眼眶有咫尺之遙。
軍機大院門口,葉雨與賀俊鵬走下車,手抵着車門,葉雨對着皇甫亦說道:“別忘了我讓你帶的那句話,還有,這些人只要拔了他們身上的銀針便能恢復了。”
鳳眸微揚,掃了眼駕駛着吉普的年輕男人,嘴角倒是揚起一抹笑意。
皇甫亦挑眉,也像是學着他,輕輕地掃了一眼,隨後收回了目光,笑道:“記得了,這裡還頂用。”說着,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一語卻是雙重含義,葉雨會心的笑了笑,這才關上車門,直到吉普消失在視線中,才轉過頭來。
賀俊鵬有些吃味的撇咯撇嘴,大手拉着葉雨的小手,十指交纏用力一握,似乎是想將葉雨牢牢的鉗住,在她的身上打下他的印記,讓窺探她的人都知道,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的男人,只有他!
葉雨任憑賀俊鵬牽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的向着葉家宅走去,只是想着,父親爺爺倒是沒什麼問題,就是母親,畢竟她還不到十六,這般大張旗鼓的帶着男朋友回家,真不知道她母親會不會被她氣的暈過去。
“叮咚!”賀俊鵬按着門鈴,就跟回自己家一樣,一臉輕鬆的如沐春風,就差哼幾句小曲了。
葉雨的心卻是砰砰直跳,手心微微冒汗,似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事情讓她這麼緊張過了。
賀俊鵬輕笑,他彎着手指,輕輕的掃弄着葉雨的手心,似乎是在嘲笑她。
葉雨擡頭,氣鼓鼓的瞪了一眼賀俊鵬,想要將他的手甩開,奈何卻被握的牢牢地。
“這輩子你休想甩開我的手。”賀俊鵬低下頭,微涼的脣瓣貼着葉雨的耳垂,聲音輕輕柔柔,如同五月拂過西湖的清風,帶着春季的溫和,夾雜着湖水的清爽,輕輕拂過葉雨的心頭,很淡很輕,可卻又將她的心湖攪起點點漣漪。
葉雨臉頰一紅,那嬌豔欲滴的顏色瞬間瀰漫到全身,賀俊鵬眼底一暗,喉結微微的上下滾動着,葉雨就像是散發着幽香的蔬果,讓他想要將其吞入其中。
門,這個時候被人打開,賀俊鵬瞬間擡起頭,眼底出現的漩渦盡退,換上一副淡如泉水的清眸。
葉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變臉的速度可沒有賀俊鵬快,索性現在天氣漸涼,看到她這張大紅臉,衆人只會認爲她這是凍得。
門被徹底打開,溫如玉看着葉雨,微微一愣之後,眼眶卻是一溼,淚如如珠串子一般,簌簌的往下掉。
“雨兒,我的雨兒!”還未等葉雨說些安慰的話,溫如玉一把將葉雨摟在懷中,身子微微的顫抖着,就像是擁着失而復得的寶貝。
葉雨輕笑,眼底的光芒化成寸寸的溫柔,反手擁住溫如玉的腰,貪婪的吸吮着她身上的味道。
還是一樣的淡雅清香,而這種味道,便是母親的味道,溫暖的就像重新回到了肚子裡,被羊水包裹在其中。
“媽,別哭了,還有人呢!”葉雨起身,用手擦拭着溫如玉眼角掛着的淚水,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外,如同雕像一般的賀俊鵬。
許是沒想到葉雨會突然轉頭,賀俊鵬慌忙的將眼底的悲傷收回,轉而給了葉雨一個溫柔的笑容。
心,似是被絞成碎肉,疼痛讓她差點窒息,她何以不知道賀俊鵬在悲傷什麼,可她卻不知所措的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
第一次葉雨覺得自己是這般的沒用。
放開溫如玉的身子,葉雨走到賀俊鵬身邊,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中,緊緊一握,似乎在說,還有我在。
賀俊鵬低下頭,看着葉雨柔和的側臉,眼底繾綣的溫柔化成碧波春水,一點點將葉雨包圍。
溫如玉看着葉雨與賀俊鵬,微微的張了張嘴,卻發現瀰漫在二人身邊的氣息似是讓任何人都無法摻入,那麼的純粹與濃郁。
二人執手站在那裡,當真是郎才女貌,要說賀俊鵬也不錯,到底是賀老爺子的外孫,不過想想葉雨的年紀,溫如玉的臉色便有些發青。
“咳咳咳”溫如玉咳嗽了兩聲,打斷二人之間和諧而纏綿的氣氛。
葉雨回過神來,這纔想到溫如玉還在面前,雙頰當即緋紅一片,賀俊鵬臉皮隨厚,也是用手摸了摸鼻子,看着溫如玉打量的目光,當即站直身子,“溫姨好。”
還未等溫如玉開口,又道,“溫姨還是這麼的年輕,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您和雨兒是姐們呢。”
拍馬屁的話誰都會說,偏偏賀俊鵬說的這叫一個真誠,這叫一個懇切,桃花眼清澈的宛若湖畔,就是讓人厭惡不起來。
溫如玉的臉色當即回暖,就像是大地復甦一般,重燃生機,笑道:“你這孩子真會說話,哎,什麼姐妹啊,我可老了。”
“不老不老,溫姨您還年輕着了。”賀俊鵬連忙接茬,狗腿子的連葉雨都看不下去了。
賀俊鵬卻是樂在其中,對面這個可是他的丈母孃,他要是不將她哄好了,哪能把葉雨騙,不,是娶到手啊!
“來,外面涼吧,剛剛倒是讓你看笑話了,快進來吧!”溫如玉讓開身子,伸手擦了擦依舊有些溼潤的眼角,笑着將葉雨二人讓進了門。
賀俊鵬搖了搖頭,聲音有些低落,“沒有,我,很羨慕。”
青絲微垂在額頭,賀俊鵬嫵媚的桃花眼微微下垂,倒是少了幾分驚豔,多了幾分落寞,那模樣,就像是一個找不到家門的孩子,讓人看到真真心疼。
葉雨心頭一擲,只覺得剛剛緩和的心臟在一起叫囂的疼痛了起來,下意識的攥緊賀俊鵬的手,手心相對,就像是兩個心緊緊的貼合在一起。
溫如玉看着賀俊鵬落寞的神色,倒是想起了他母親的事情,心當即便軟了下來,想着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心中多了一絲憐惜,僅有的一點間隙也消失不見了。
“來,別站着了,坐吧。”溫如玉張羅着,對於葉雨與賀俊鵬拉在一起的手也視若不見了,只是一個勁兒的安慰賀俊鵬,又不敢多說什麼觸碰到他內心的傷口。
葉雨對於面前這幅畫面有些微怔,她本是想,溫如玉一定不會給賀俊鵬好臉子看,哪成想竟會變成這樣。
賀俊鵬轉過頭,得意的衝着葉雨眨了眨眼。
葉雨微微一愣,他已經轉過頭去獨留給葉雨一個帥氣的後腦勺。
葉雨氣急,狠狠地掐着賀俊鵬的胳膊,這個混蛋,剛剛的落寞竟然是裝的,真是……
賀俊鵬眉頭輕皺,卻還是一臉笑意與溫如玉說着話,直到葉雨自己掐累了放開手,他都沒有吭一句。
“吼~”一聲虎嘯猛地鑽進葉雨耳畔,二樓,鵬鵬巨大的體魄一躍而下,“嘭”的一聲穩穩的落在地上。
它身上,馱着一個還沒有它腿高的白娃娃,大大的眼睛微微彎起,學着鵬鵬的叫聲,稚嫩的吼吼叫着。
聲音黏黏軟軟的就像是酒釀丸子,甜入心頭。
“姐姐,姐姐,抱!”鵬鵬竄到葉雨身邊,巨大的頭顱磨蹭着葉雨的腳踝,它身上,小君熠白嫩的小手抓着葉雨的衣服,仰着頭,一臉渴望的凝望着葉雨。
葉雨垂頭,看着小君熠嘴角隨着說話而一顫一顫的小泡泡,“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伸手將小傢伙抱在懷中,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着打趣道,“小傢伙,最近都出生麼東西了,怎麼又變沉了。”
小君熠歪着頭,烏黑的大眼睛金光閃爍,看着葉雨呵呵直笑,可手卻是不肯放開葉雨的衣服,似是生怕自己一放手,姐姐就又不見了。
“吃,吃奶奶。”小君熠張着嘴,牙齦上長了幾顆小牙,說話本就不利索,這樣一來還有些漏風,他自己倒是不在乎,眼睛彎在一起,一笑,臉頰出現兩霞笑渦,直直戳中葉雨的萌點。
葉雨掐了掐小君熠的臉頰,QQ的就像是棉花糖,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鵬鵬似乎不忍被忽視,擡起頭,可憐兮兮的望着葉雨,嗚嗚輕嚀,似乎在控訴葉雨偏心。
葉雨無奈的搖了搖頭,騰出一隻手撫摸着鵬鵬的大腦袋,她走的這段時間,不僅小君熠長大了,就連鵬鵬都漲了不少。
看着葉雨被小君熠與鵬鵬纏上,賀俊鵬雖然依舊在笑,可眸底卻是慢慢深邃,他轉頭,笑着說道:“雨兒,將小傢伙給我抱抱。”
看着賀俊鵬嘴角的笑容,葉雨深深地打了個哆嗦,小傢伙望着身邊這個對他姐姐笑的一臉燦爛的男人,大大的眼睛溜溜一轉,倒是順從的鬆開了葉雨的衣服,任由賀俊鵬將他抱在懷中。
溫如玉看着小君熠乖巧的目光,笑言,“他都是與你不生分,竟然肯讓你抱,這個小傢伙平時傲着呢,很少讓別人抱着。”
小君熠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聽沒聽懂溫如玉的話,只是老老實實的躺在賀俊鵬懷中。
看着小傢伙白嫩的小臉,賀俊鵬想,以後他與葉雨的孩子一定向他一樣的可愛,只是嘴角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舒展,身子便覺得一熱,緊接着,褲子滴滴答答的粘在了身上,賀俊鵬的嘴角當即便垮了下來。
一下子站起,將小君熠舉得遠遠的,低頭看着他在他褲子上面畫上的地圖。
小君熠看着賀俊鵬鐵青的臉,咯咯大笑,讓他敢對他姐姐笑,姐姐是他一個人的,誰也別想搶走,哼~
溫如玉手忙腳亂的抱過小君熠,連忙拿着紙巾給賀俊鵬擦着褲子。賀俊鵬哪裡敢讓丈母孃給他擦褲子,連忙接過紙巾,深邃的眼眸睨了一眼笑的正歡的小傢伙,好脾氣的說道:“溫姨,我先去廁所好好整理一下。”
溫如玉連忙點頭,這個小傢伙,平日雖然不讓人抱,可從不會將尿尿在別人身上,今日這是怎麼的了?
溫如玉不解,葉雨笑着捏了捏小君熠的鼻子,看着賀俊鵬的背影,哈哈大笑,她倒是沒有看過賀俊鵬這般隱忍憋屈的臉,真是太有意思了。
小君熠與葉雨哈哈大笑着,一個是惡作劇得逞滿足的笑,一個是幸災樂禍的笑,溫如玉看着笑得開懷的二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兩孩子,真真是一對活寶。
賀俊鵬的褲子已經溼了,總不能讓他還穿着,小君熠換好衣服,乾乾爽爽的坐在葉雨身上,雙手抱着葉雨的腦袋,將自己的頭與葉雨的頭貼在一起,自顧自的呵呵直笑。溫如玉則是上樓去給賀俊鵬找些衣服,只是不知道葉文山的衣服他合不合穿。
其實葉雨想說,她的房間裡是有他的衣服的,只是想着說出來的結果,葉雨還是覺得打死不言,讓他穿着不合適的衣服,總比自己被打死要強些。
溫如玉拿了葉文山一套看起來最顯年輕的衣服,隔着廁所門遞給了賀俊鵬,就算是不合身,也比穿着溼衣服要好。
溫如玉坐在沙發上,關切的詢問着葉雨這幾個月的生活,對於她與賀俊鵬的事情卻是決口不問,葉雨想,她可能不是不想問,只是怕廁所中的那個人聽見而已。
賀俊鵬換上葉文山的衣服,從廁所中走了出來,溫如玉與葉雨回頭,微微的晃了晃神。
葉文山這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非但沒有不合身,反而就像是爲他量身定做的一般,將他本就精壯的身軀襯托的更加修長。
溫如玉笑了笑,轉頭掃了一眼葉雨,暗道自己這個女兒挑男人的眼光隨她。
門外傳來輕微的輕聲,鑰匙轉動間,門已經稍稍的敞開了一條小縫,還未見其人,那洪亮如鐘的聲音卻是先一步的進了門。
“賀老頭你個混蛋,你別跟着我,老子是不會讓我家小丫頭嫁給你外孫子的,你想都別想,給我滾蛋滾蛋!”
緊接着,卻是傳來一聲輕笑,“葉老頭,你敢讓老子滾,你他媽的再說一句,信不信我讓我外孫子馬上辦了葉雨那小丫頭。”
“臥槽!”葉建國大罵,門縫中的身影一閃而過,顯然是與賀長江拼命去了。
“你個爲老不尊的混蛋,你敢,你敢,你要是敢讓你家混小子亂來,老子就閹了他。”
賀俊鵬身子一顫,下意識望向葉雨,他這已經與她翻雲覆雨了,這要是讓葉老爺子知道,還不得真的閹了他啊!
葉雨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你敢,你個老小子,老了老了你想找打是吧!”
“你來啊,來啊,你要是能打得過我,我就跟姓。”
“滾犢子,老子纔不稀罕你跟我姓,你要是輸了,就得讓小丫頭嫁給我外孫子。”
“你要是輸了,你就得讓你外孫子離我孫女遠點。”
“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門外,葉建國與賀長江摩拳擦掌,擼着袖子就要幹仗。
跟隨在旁邊的守衛哪裡能讓二人打起了,二個人加在一起都一百多歲了,竟然還像小孩子一樣,吵不過就打,真是…。
“你們別攔着我,誰攔着我跟誰急。”葉建國與賀長江眼睛一瞪,看着要上前拉架的守護,目光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衆人頭皮一麻,滿是苦笑,這叫什麼事啊,如果兩個老首長真的因爲鬥氣傷着了,這讓他們如何交代。
見身邊的人都被唬住了,葉建國與賀長江這才怒視着對方,大有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老首長,您,您別啊…”
“老首長,身體要緊,身體要緊…”
衆人不敢上前,連忙一人一句的勸慰着,焦急的差點跳腳。
“你們別攔着,讓他們打!”動聽的聲音婉轉悅耳,這會兒卻是不讓人耐聽,什麼叫不要管,這不是說的胡話嗎,兩個老首長可都是國家的隗寶,少一個都是一種損失啊!
這般想着,皆是不由得回頭去看那不負責任之人,這一望,卻是愣了,這不是兩個老首長心心念唸的葉雨小姐嗎!
葉雨抱着被溫如玉裹得嚴嚴實實的小正太,鳳眸微揚的凝望着面前這兩個爲老不尊的老頑童,哪有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那等子話的,這不是讓人白白的看笑話嗎?這會兒竟然還要打架,那她可是要看看,到底是他爺爺厲害,還是賀爺爺厲害。
“丫頭,你怎麼回來了!”葉建國心頭一喜,連忙走到葉雨身邊,來來回回的打量着,直到看着葉雨並沒有瘦,這才呼了一口氣,如同老鷹護小鷹般,擋在葉雨面前,就是不讓賀長江靠近葉雨。
賀長江不由得大罵,這個該死的老匹夫,他外孫媳婦回來了竟然還攔着不讓他看,這不是存心氣人嗎!
“你個老小子,快給我讓開,讓我看看小丫頭。”賀長江越想越氣,指着葉建國的鼻子大罵、
葉建國也不似吃素的,不就是對罵嗎,他就不信一輩子都鬥不過這個只會耍心眼的老傢伙。
“我就不讓你看,就不,就不,我氣死你。”雨兒是他們家的寶貝,從小被他們捧在手心上,憑什麼他們家說搶走就要搶走,沒門,就連窗戶都沒有。
“葉老頭子,你…。”
“外公,這麼大歲數了脾氣還這麼暴躁。”賀長江的話還沒說完,屋中,便傳來一抹悠揚的聲音,未見其人,只是這聲便讓衆人爲之一愣,似是清風吹拂着碧波湖水,發出潺潺的聲音,雖不清亮,卻別有一番風味。
賀長江的話音當即便落了下來,不敢置信的向後望去,便見賀俊鵬款款的從葉家走了出來。
賀長江一愣,當即狠狠地一拍大腿,大笑道:“哈哈哈,老小子,我外孫子早就登堂入室了,你還攔着,你攔着個屁!”
葉建國狠狠地剮了一眼葉雨,隨後望向一旁的賀俊鵬,別說,他倒是人模狗樣的像是那麼個回事。
只是一想到他家的丫頭要便宜他老賀家,他心裡的這口氣就壓不下去,憑什麼,憑什麼!
當即就噴了,“你個臭小子,你來我家幹嘛,你想幹嘛,我家雨兒一回來你就跑來了,我警告你離我家雨兒遠點。”
“葉爺爺。”賀俊鵬始終面帶微笑,不氣也不惱,只是笑着說道:“我是跟雨兒一起回來的,葉爺爺放心,您不就是怕將雨兒便宜給賀家嗎,只要您願意,我是可以倒插門的。”
賀俊鵬的話落,葉建國微微一愣,隨後卻是暢快的大笑,他一臉得意的轉過頭望着賀長江,小人得志般的嘚瑟道:“哈哈哈,賀長江,你傻了吧,你家孫子要倒插門,呲呲呲呲。”
賀長江卻是被氣得連鬍子都歪了,他怎麼就有個胳臂肘往外拐的不孝之孫呢,“賀俊鵬,你個混球,倒插門,虧你說得出來,你要是敢,老子就打死你。”
面對賀長江氣急敗壞的臉,賀俊鵬無奈的聳了聳肩,“外公,孫兒沒有了雨兒可是活不了的,您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被自己折磨死吧。”
“你……”賀長江這個氣啊,他這是在幹嗎,威脅他?
“外公,您就同意吧!”賀俊鵬衝着賀長江眨了眨眼。
他這不是爲了要打進敵人內部嗎,不先讓葉建國待見他,他怎麼抱得美人歸啊!
賀長江微微一愣,隨後卻是心花怒放,他就說,賀家這一大家子,就他這個外孫子像極了他。
心中已經明白賀俊鵬的意思,不過賀長江的臉上還是裝作已經憤怒到了極點,撂下狠話轉身就走,“臭小子,你有本事就別回賀家。”
賀老爺子被氣走,葉建國高興的哈哈大笑,鬥了一輩子,他可算是贏了一回了。
只是不知道如果葉建國知道這次的勝利還是被賀家大小兩隻狐狸算計了,他會不會掏出槍一槍崩了賀俊鵬這個小混蛋。
“走,小子,老子喜歡你,賀老頭不要你,我要你,今天就在這住下,不回賀家,氣死他。”葉建國的手一把拍在賀俊鵬的肩上,哥倆好的攬着他的肩膀,將他帶進了屋。
葉雨抱着小君熠,一個勁兒的翻着白眼,她真爲自家老爺子的智商着急,怪不得一輩子都鬥不過賀爺爺,她現在是知道賀俊鵬隨誰了,完全是與賀爺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性格,真是腹黑到了極點,偏偏他爺爺還就相信。
哎,葉雨輕嘆了一聲,擡頭忘了望此時的藍天,對着一旁嘴角微抽的人笑道:“孫叔叔,你別這麼看着我啊,怪滲人的。”
那邊,葉建國的貼身護衛哈哈大笑,一晃,當初那個小丫頭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了,怪不得賀老爺子一直惦記着。
他笑道,“怎麼,雨兒大了就嫌棄我了啊!”
“哪能啊,只是剛剛差點看見您今天早晨吃什麼了。”葉雨一笑,鳳眸微微眯在一起,狡黠的就像是一隻小狐狸。
孫志無奈的搖了搖頭,倒是敗給了這個小丫頭了。
“孫叔叔,我爺爺最近的身體可好?”
“老首長的身體不錯,天天與賀老首長打打鬧鬧,身子倒是爽利。”
“那就好。”
葉雨笑顏,“孫叔叔,我爺爺可就拜託您了,可別說是我賄賂您了啊!”
葉雨抱着小君熠走了進去,孫志看了看手中的外國錢幣,目光中充滿了柔和,這個小丫頭,難得她還記得自己喜歡收集這些玩意。
心中倒是有些暖意。
葉雨回到屋中,賀俊鵬坐在葉建國與溫如玉身邊,三人倒是有說有笑,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是一家子呢,倒是將她這個正主甩在了一邊,葉雨聳了聳肩,瞪了一眼賀俊鵬,這個該死的狐狸,她都看見他露出的尾巴了。
小君熠似是知道葉雨心中所想,同意的點了點頭,透風的嘴嘟囔着,“揍(臭)狐狸,揍(臭)狐狸。”
葉雨抱着小君熠在一旁玩耍,時不時的看一眼交談甚歡的三人,在低下頭逗弄着小君熠,嘴角倒是從始至終掛着笑意。
中南海,魑魅幾個呆呆的站在屋中,眼眸已經沒有任何的光彩,只是相對於屋中人陰沉的顏色,他們這樣倒是萬幸了。
主席面色陰晴不定,只是看到他微揚的眉角,跟在主席身邊這麼多年的皇甫亦便知道,主席是真的惱了,而且是怒火攻心。
他總不明白爲什麼一個人生氣不像生氣,高興不像高興,後來他才知道,只有讓人捉摸不透有才能震懾人心。
魑魅五人已經成爲傀儡,老人的話便也沒有避忌他們。
喝了一口茶盞中的大紅袍,老人這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倒是沒有說今日只是,只是問道:“那丫頭真的讓你這麼說?”
“是的。”皇甫亦點了點頭。
“她倒是膽子大。”許是渴了,老人有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聲音中聽不出喜怒。
“可不是。”皇甫亦輕笑,他還記得自己聽到她說這話時的心情,怎麼說呢,就覺得她是賊大膽,真是什麼都敢說。
那句話雖是是分承諾,是分保證,不過說到到底也是一語威脅。
什麼叫紅旗不倒,葉家還是Z國的葉家,那不就是再說,只要國家對不起葉家,那就別怪葉家造反了,當然造反說得嚴重了一下,不過就是這麼個意思。
皇甫亦當時就想,到底是誰給她的膽子,後來看到她的本事後,他便知道,是她自己給自己的膽子。
葉雨,必定不是池中之物,至於她是會成爲護着國家的龍,還是攪得天翻地覆的麒麟,那便是不得而知的了,不過看她對家人的感情第一種情況還是比較有可能的。
“皇甫,將人給我叫過來,我倒是想看看,這小丫頭是否如你所說。”老者放下茶盞,葉家忠於國家,就憑葉建國是開國功臣,葉文山以身護國,他也不會將葉雨怎麼樣,只不過他倒是想瞧瞧,她如今到底成長到什麼地步,竟讓一直對他不以爲意的皇甫如此誇獎。
皇甫亦是他撿到的的孤兒,別看他挺好說話,其實骨子裡是個倔強的,讓他夸人,簡直跟將他綁在火上烤一樣,難於上青天。
當初他誇獎葉雨堪堪大將,他還不服,如今倒是反過來了,竟然還嫌他小看了她。
皇甫亦愉快的答應着,反正被主席看看,她又不會少了一塊肉,與她而言,是個好事。
阮家的事情主席心裡已經有數,皇甫亦便沒有多嘴,索性他要了葉雨的電話,倒是不用秘書長親自給葉老爺子打電話了。
葉雨與小君熠正玩着鵬鵬的大耳朵,似乎動物的耳朵都比較敏感,一碰就連頭一塊顫,小君熠玩的不亦樂乎,葉雨便也跟着玩了起來,鵬鵬一臉苦逼,卻又敢怒不敢言,任命的怕在一旁,任由小君熠在它身上上躥下跳的。
葉雨放在沙發上的外套中,電話鈴聲玲玲作響,賀俊鵬拿起電話,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瞳仁一暗,卻是一閃即逝,轉頭,對於葉雨說道,“雨兒,你的電話。”
葉雨回頭,“誰啊?”
那意思就是要是不重要的人便不用理會了,賀俊鵬道,“皇甫亦的,想必是老人家想要見你了。”
“哦!”葉雨伸手,賀俊鵬會意的將電話扔了過去,隨手一撈,按下接聽鍵。
“主席找我?”沒等皇甫亦開口,葉雨先一步的說道。
那邊皇甫亦微微一愣,眨了眨眼,在眨了眨眼,隨後才道,“對,你怎麼知道?”
葉雨笑言,“難不成是你找我?”
皇甫亦撓了撓頭,也是,他這問題是問的有些傻了,“是,主席找你,一會兒會有車去接你,你在家等着就是了。”
“知道了!”葉雨語落,沒等那邊再說什麼,倒是掛了電話,她纔不相信要是皇甫亦沒跟主席說什麼,主席會想見她。
皇甫亦看着被掛斷的電話,瞪了瞪眼,半天說不出話來,隨後才狠狠地將手機放進口袋裡。
單單是賀俊鵬的話也許葉建國還沒有聽明白,不過葉雨說道主席二字後,他倒是明白了,明白之後,心頭卻是一跳,覺得自己還是不明白的好,不明白就省的跟着驚慌了。
“雨兒,這是,怎麼回事?”葉建國站起身,瞪着眼睛指着葉雨手裡的電話,皇甫亦他是知道的,老人身邊的護衛,說是護衛,可那可是主席的養子,他怎麼不知道雨兒何時與皇甫亦認識了。
看剛剛賀俊鵬與雨兒說話的語氣,想必他也是知道的。
葉雨聳了聳肩,想必與葉建國的緊張,她倒是平靜的不得了,“沒事,就是找我去說說話。”
葉建國瞪了瞪眼,臥槽,說話,主席他怎麼不找別人說話。
只是看着葉雨的模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說話沒事,你別亂說就成。”
“放心吧!”葉雨點頭答應着,殊不知她想說的話早就藉着皇甫亦的嘴說出去了,這會兒那還有什麼想說的啊。
車子來的很快,賀俊鵬倒是沒有跟去,老人的豐功偉績他聽的挺多,不過頂多也就是讓賀俊鵬讚歎而已,畢竟他並不是在Z國長大,倒是感受不出什麼。
看着車上的掛牌,軍機大院中的人有些微愣,這車子雖然沒什麼,不過這車牌可是大有來頭,這不是主席他老人家專用的車子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主席親自出現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釋就是來接人,可軍機大院中能讓主席用專車接送的也就那麼幾個人而已。
衆人心中猜測着,卻看見那邊走來一抹倩影,大約十幾歲的年紀,走進一看才驚覺,竟然是葉家太子女,她不是已經去外地讀書了嗎,怎麼還不到放假就回來了?
四周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不斷,不過衆人都是看似隨意的走動着,倒是沒有停下駐足,如果不是他們密切注視着的目光,當真讓人發現不了。
葉雨輕笑,在衆人的目光下坐上那輛主席專用的車子揚長而去。
葉雨是走了,不過這風頭卻是一時捲起九重雲煙,就像是涼水滴進了熱油鍋,一下子炸響開來。
事情會被傳成什麼樣葉雨並不在乎,她只是想着,這個時候的老人應該更年輕些吧。
開車的男子肩膀上頂着兩槓一星,葉雨坐在後座,只能看到他的側臉,只是掃了一眼他的軍銜,葉雨便閉上了眼睛,任由開車的人對自己打量着。
說實話,後視鏡不僅能讓前座的人看見後座上的人,更能讓後座上的人窺探到前座人的目光,其實,誰都沒有佔到便宜。
張學龍沒有見過這樣的少女,這是要去見主席,她不緊張也就罷了,竟然還這樣的有恃無恐,他真不知道該說她初生牛犢不怕虎好,還是說她膽大妄爲的好。
索性,總有她怕的時候,主席的威嚴就連他們都承受不住,又何況是一個小丫頭,到時候她就有苦頭吃了。
葉家太子女的名聲他有耳聞,這樣也好,就當磨磨她的性子了。
皇甫亦遠遠看着車駛來,張學龍到是沒有想到,主席竟會讓皇甫親自來接她。
看着葉雨微蒙的眼眸,皇甫亦打趣道,“你還真是有恃無恐,竟然還能在路上睡覺。”
“你覺得我不該睡覺?”葉雨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飛機上他們可是輪流看守着那五個人,雖然睡了一會兒,不過總是沒有家裡舒服的。
皇甫亦摸了摸鼻子,“主席已經在裡面等着你了,照例要搜查你的全身,你就…。”
皇甫亦怕她不樂意,先把醜話說在前面,只是還沒等她說完,變被葉雨打斷,“行了,我知道了。”
這裡,她熟悉得很。
張學龍望着皇甫亦與葉雨的背影,厲眉微皺,他倒是沒有想到皇甫亦與葉雨竟然是相識的。
這個葉雨,到底有何本事讓皇甫如此對待?張學龍沉吟着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