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一聲,唐慧心把捏在手裡的茶杯直接朝地上摔去,再次拍桌而起,“小清,你是想氣死你媽媽嗎?”
慕容清不以爲然地笑了笑,“媽,看你說的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氣你了,是你非要見我女朋友的,我說先不帶給你看,可是你又不樂意,我帶給你看了吧,你好像更生氣了。”
“你……”唐慧心氣的連喘好幾口氣,睨了兒子一眼,再次把目光落在王帶弟身上,“今天乘着小清也在,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像你這樣出身的人,連進我們慕容家門檻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要說當兒媳婦。”
王帶弟看着她,只笑不語,她心裡清楚的很,慕容清是拿她在當藉口,這個時候,不管她說什麼都是錯,還不如不開口。
這頓飯,唐慧心終究是沒坐下來吃,不過,在走之前,似乎是看不慣王帶弟鎮定自若的模樣,故意去拿杯子喝茶,手一抖,滾燙的新茶,直朝王帶弟手背上翻去。
從慕容清的角度,剛好把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他明明看到王帶弟察覺到自己母親的意圖,也可以很順利的躲開,但是,他看到,她的手肘只是在察覺到危險時,本能的微微動了一下,就僵在原地。
慕容清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會這樣撒氣,本想阻止,滾開的茶水已經傾瀉到那人手背上。
應該很痛,他看到她吃痛的皺緊了眉,手是收回了,那紙巾慢慢擦拭着,卻沒有吭聲。
這個女人……慕容清忽然對她也好奇了起來,難道說女人承受痛的忍耐力,真的比男人強那麼多。
唐慧心雖然很不滿,發泄了一通,走的時候,怒氣終究是小了一點。
唐慧心走後,王帶弟摸着估計已經汽水泡的手也走了。
她以爲自己除了在公事上,和這個可以說故意陷害她的慕容局長,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卻沒想到,下班的時候,他在門口等她。
明明他比自己要小上兩三歲,氣勢上卻完完全全的蓋過了她。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看到慕容清站在門口,明知他不一定是在等她,心裡還是一陣緊張,正打算假裝沒看到他,直接去路邊打車,手臂卻被人拉住,“喂,中午的事,是我不好,要不,我請你吃晚餐算是道歉吧。”
她已經是溫氏最後一個下班的人,換句話說,慕容清敢拉住她,絕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爲沒人會看到。
用力抽回暫時還完好的左手,口氣生冷,“慕容局長,您說笑了,中午的事,本來就是我欠你人情在先,晚餐就不用了,只要慕容局長記得下次不要再拉我當擋箭牌就可以了。”
說着,大步朝馬路邊走去,中午一出那家會所,勉強把車開到溫氏就發現手疼的基本都擡不起來了,只能打車去了最近的醫院。
醫生用消毒好的銀針把所有的水泡都挑破了,然後敷上了中藥,最後還纏上了繃帶,右手變成這樣,不是左撇子的王帶弟真是嚐盡了不方便,不要說暫時不能開車了,就連鼠標都抓不住。
一下午,她都努力的在習慣用左手操作鍵盤,這才導致她今天這麼晚下班。
她不是賭氣,是真的不想和慕容清去吃晚飯,慕容清喜歡溫鬱,爲了她,還和陸希南在辦公室裡大打出手,這都是她親眼看到的,她真的還沒自作多情到,一個已經跨入三十歲的老女人,魅力四射到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成功吸引過來一個愛慕者。
慕容清這麼頻繁的接近她,應該是爲了從她這裡套到溫鬱的去向吧,呵,他註定是要失望了。
自從上次肺腑交談後,溫鬱叮囑她的事,她怎麼樣都會守口如瓶。
慕容清表現除了前所未有的耐性,甚至當王帶弟攔下出租車,沒等她打開車門,他就湊上去,點點王帶弟,對司機說正慪氣呢,在攔出租車當發泄。
這麼應付到第三個司機,那個司機是個火爆脾氣,搖下車窗對着王帶弟就大罵,“看你年輕輕輕的,毛病怎麼這麼多啊!”
被人莫名其妙這麼一通罵,王帶弟憤憤朝慕容清看去。
慕容清把掛在手指上的車鑰匙在她面前晃了晃,慢條斯理的說:“還要不要我請你吃晚餐了。”
王帶弟終於見識到“奸官”的手段,生怕在給她弄出什麼幺蛾子,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一路過去,她都沒說話,沒開口,一來是因爲真的和這個認識時間不算長的慕容局長沒什麼共同語言;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在等着他說最近這麼頻繁找她的原因,讓她奇怪了,直到到餐館,慕容清也是隻字未提。
任王帶弟再怎麼自詡玲瓏圓滑,也有點琢磨不透這個男人的意思了。
而這時,慕容清已經把牛排切成大小均勻,且非常適合女人嘴型的小塊,推到了王帶弟面前,“吃吧。”
王帶弟收回放在玻璃上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剛纔有沒有感覺到,她看似在看玻璃,其實一直是在看他,低低的說了聲謝謝,就悶着頭吃自己的,臉上卻一陣滾燙,好像這是第一個給她切牛排的人。
“電話是溫鬱打來的吧?”忽然,慕容清就這麼冒出一句。
王帶弟下意識地點點頭,隔了半秒鐘不到,又猛的搖搖頭,她終於知道這個男人爲什麼一直沒問了,原來要的就是殺自己個措手不及,真是太狡猾了。
哎,技不如人,也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你的手機給我。”慕容清把手伸了過去,王帶弟接觸過那隻手,知道力量非常的大,硬碰硬,她肯定不是他的對手,現在她應該怎麼辦?
眼珠一轉,還真有了注意,她說:“剛纔的電話是溫總打來的,不過我的手機剛好沒電了,你也知道她換了新號碼,我還沒記住。”
慕容清顯然不相信,挑眉看着她,“這麼巧?”
“嗯,就是這麼巧。”本就垂在桌布下的右手,忍着不適,慢慢的伸進包裡,她要搶在慕容清打電話給她前,把手機給關了。
她還真不相信,在這麼格調高雅的地方,當着衆目睽睽,慕容清敢來強搶她的手機。
手指不算靈敏的摸到關機鍵,長按了好一會兒,心裡才長長的鬆口氣,她發誓,從這一刻起,除了公事,不再和這個既危險,又狡猾的男人有任何接觸。
慕容清果然沒有強搶,但是也沒有拿出他的手機,撥她的號碼,而是揮手叫來了服務員。
看到笑容可掬的服務員,恭恭敬敬的俯身到慕容清身邊,王帶弟心裡咯噔了下,果然,那個服務員在聽完慕容清的話後,就走到她身邊,對她恭恭敬敬的彎下身,“小姐,請把手機給我,餐桌邊上就有充電的地方。”
王帶弟真是騎虎難下了,不想拿,也只能把手機拿了出來。
王帶弟慌亂間真的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既然她能透過不遠處的落地玻璃打量慕容清,那麼慕容清照樣也可以通過窗戶把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慕容清淡淡看着一切,暗想,也真是難爲她了,手都被包成這樣了,還要咬着牙塞進包裡。
這個女人對溫鬱還真是衷心,就憑她對溫鬱的這份心,他也不會真的爲難她。
所以,手機一充上電,他並沒催促她開機,而是讓她先吃東西,牛排這東西,涼了還真不好吃。
這個時候,王帶弟哪裡還有心思吃東西,不要說是本來就不大喜歡吃的牛排,就算是天地間難尋的龍肉放在眼前,也會毫無食慾。
慕容清倒是胃口大開,也不管她,就着紅酒吃着牛排,很愜意舒服的樣子。
中午沒吃什麼,王帶弟真是餓了,又被他那頭飄來的味道一刺激,也算是胃口大開,也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餐後甜點,居然是酒釀湯圓,王帶弟很驚訝,不僅因爲這是她最喜歡吃的一道點心,更是因爲在西餐廳能看到這樣中式的甜點,感覺到好奇。
慕容清舀起一顆小湯圓送進嘴裡,連聲讚歎,“嗯,這味道還真是不錯。”
王帶弟也嚐了口,果然酒釀甘醇,湯圓帶着桂花的清甜味,非常綿軟爽滑。
等她吃飽了,慕容清也開口了,“現在手機總可以給我看了吧。”
王帶弟朝正在充電的手機看了眼,賭氣似的說:“手機就在那裡,想看,你自己不會拿啊。”
……
關機,居然是關機!
慕容清以爲自己撥錯了號碼,拿過王帶弟的手機又看了遍,沒有錯啊,怎麼會關機呢。
那天,溫鬱讓王帶弟給了自己一封信,信裡面的內容很簡單,無非還是在強調她失憶了,以前的事,真的不記得了,另外這段時間她都不在B市,如果城南那個計劃有問題,都交由王帶弟負責。
另外,在信封裡他還看到了一隻手錶,不算名貴,對他,對溫鬱卻是意義深刻,那是他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可能她並不知道,手錶的諧音是表白,表達愛意,她卻因爲他的晚出現,就斬斷了他對她這麼多年的情絲,真的好殘忍。
這也是他爲什麼又折回停車場找王帶弟的原因,巧的很,剛好給她解了個圍,而他本打算厲聲追問,也改成了迂迴政策。
“怎麼了?”事情到這一步,王帶弟也沒了幫溫鬱繼續隱瞞新號碼的必要。
“電話關機了。”慕容清擡頭看着王帶弟,目光如炬,似乎在研判她是不是在撒謊。
王帶弟坦坦蕩蕩的讓他看着,說:“不可能,剛纔她還打給我的,還問我……”想到了什麼,她不繼續朝下說了。
“問你什麼?”慕容清追問。
“沒什麼。”畢竟只是自己胡亂猜想的事,王帶弟沒有再說下去。
吃的差不多了,慕容清揮手叫來服務員買單,走出餐廳後,王帶弟打開錢包,“慕容局長,我把錢給你。”
慕容清有些意外,說:“不用了,說好我請你的。”
王帶弟沒再說什麼,而是抽出自己覺得差不多的錢放到慕容清的手裡,然後就轉身走了。
慕容清看着她纖細的背影,冷冽的眸子裡,掠過幾分好奇,真是個有趣的女人,除了溫鬱,他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有個性的女人。
他並沒有立刻就走,而是站在門邊,抽出一支菸,西餐廳不管是裡面,還是外面都是禁止吸菸的,他本身煙癮也不重,所以只是把煙銜在嘴上,並沒點燃。
沒過一會兒,餐廳的經理就急匆匆的跑到他身邊,態度很恭敬,“慕容先生,我已經問清楚了,剛纔那位小姐邊接電話邊出去買了份報紙。”
手朝不遠處指去,慕容清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不遠處有家報刊亭。
他大步走了過去,時間不早了,報刊亭的老闆正打算收攤,看到有人了來,還是熱情的招呼起來,“先生,要買點什麼?”
慕容清沒搭理他,犀利的目光在位數不多的報紙上橫掃而去。
看他只看不買,報刊亭老闆不滿意了,咕噥着嘴說道:“這位先生,我這是小本生意,你要真想看就買一份吧,不要像不久前那個姑娘那樣,不買剛看看也就算了,居然還對着電話讀給其他人聽。”
他開這個報刊亭也有五六年了,看到過拿了報紙忘了付錢的人,卻還真是頭一遭看到像王帶弟那樣自己免費看了不說,還讀給別人聽的人,記憶當然深刻。
聽老闆這個一抱怨,慕容清大概已經知道溫鬱打電話給王帶弟是爲了什麼事。
因爲城南那塊地,他貌似看到過鄭海燕一次,她入獄,現在又自殺了,是有些讓人費解,但是,這關溫鬱什麼事?
慕容清饒是很聰明,一時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拿出錢包,掏出一張粉色的紙幣扔給還在小聲抱怨的老闆,拿起一份晚報就走了。
老闆在後面喊找零,他沒理會,依然大步。
發動引擎時,他又朝扔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報紙看了眼,劍眉緊鎖,有什麼東西劃長空,電光石火,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轉動方向盤,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朝機場奔去。
……
“這位小姐,要幫你報警嗎?”有好心的路人,看到楚夢蝶渾身青紫,傷痕累累,掛在身上的布料勉強遮擋住要害部位,走過來問她。
楚夢蝶像個沒有靈魂的遊屍,沒理會她,目光呆滯的朝前走着。
酒店的門童看到她這副樣子,第一反應就是去阻攔她,這是這座小縣城最好的,也是唯一一家三星級酒店,是嚴禁衣衫襤褸者進入的。
楚夢蝶狠狠地瞪着他,“滾!”
門童被她眼睛裡陰沉的怨氣愣住,而楚夢蝶已經越過他走了進去。
後知後覺的門童,追了上來,正要拉她,就聽到大堂副理一聲厲呵,“這是楚小姐,還不出去。”
楚夢蝶入住時,就是他給她開的門,對這個一線女星,印象非常的深刻,倒不是說她真的美的有多驚人,而是她的傲然看不起人的態度。
呵,再看她現在,一看就知道不是被人搶劫過,就是被人強姦過,他應了聲,轉身朝旋轉門外走去時,對一個大美人,被人蹂躪成長這副悽慘的模樣,沒有一絲憐憫,反而是幸災樂禍。
美人,這下徹徹底底變成黴人了吧。
大堂副理之所以會是大堂副理而不是門童,自然有他的道理,比如剛纔,不管楚夢蝶狼狽成什麼樣,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再比如,不需要楚夢蝶出聲,他已經揮手讓客房的經理拿來了一件外套,小心翼翼的披在楚夢蝶身上。
他還幫楚夢蝶按下電梯後,親自送她上去。
等到了楚夢蝶的房門口,他沒有進去,而是恭恭敬敬的對她了個鞠躬,“楚小姐,如果您還有什麼需要服務,請打我們前臺的電話,我們……”
啪!
沒等經理把這個“上帝”伺候好,“上帝”已經把房門用力摔上,大堂副理站直身體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心裡暗歎,幸虧這門牢固,不然真有可能掉下來,比她還紅還大牌的明星,他也看到過去,卻從沒看到像她這麼脾氣大的。
關上房門,楚夢蝶第一件事是衝進浴室裡,把水開的很熱,灼熱的水,刺的皮膚很痛,卻不及她心裡仇恨的萬分之一。
這個澡,她洗了很長的時間,等走出來,身上能夠得着的地方都被她抓的通紅,嚴重一點的地方已經有血滲出來。
她渾然沒覺,什麼也沒穿,直接倒到大牀上。
因爲起初的反抗,臉上被那幾個流氓不知道扇了多少巴掌,兩隻耳朵到現在還在嗡嗡響,如果不是頭不昏,不想嘔吐,她真懷疑已經腦震盪了。
像個屍體一樣在牀上挺了不知道多久,她猛地從牀上坐了了起來,壓下去的滔天恨意,再次瘋捲到心頭。
她要報仇!
誰也阻擋不了她!
當年,如果不是因爲陸希南,她就不會想着要做人上人,更不會現在有把柄挾持在別人手裡。
定了定神,她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撥下其中的一個號碼。
電話一接通,沒有任何的寒暄,她直接說:“老闆,我不想要嫁給陸希南了,我現在想毀了他。”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有點意外,“你說什麼?”
楚夢蝶忽然就笑了,仰起頭,眼淚順着眼角翻滾而落,“老闆,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陸希南是什麼關係,但我卻知道你恨他,你同樣的也想毀了他!我不就是你想利用的工具嗎?”
那頭人一陣沉默,很顯然沒想到楚夢蝶忽然也會看穿。
楚夢蝶吸了下鼻子又說:“老闆,不管你手裡有沒有捏着我的東西,走到這一步,我真的不在乎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把陸希南徹徹底底的給毀了!”
“他欺負你了?”終於,那頭又傳來了聲音,冰冰冷冷的。
“哼!我得不到的人,別人也休想得到!”楚夢蝶卻是答非所問,又說:“老闆,我知道你的能力,能不能先派兩個人來,我有急用。”
那頭人說:“我警告你,不準亂來!”
楚夢蝶脣角的笑意慢慢的加深,眼睛裡蹦出的冷光,就像是沾染了劇毒的寒芒,她輕輕啓動被人啃噬紅腫的嘴脣,“老闆,你放心,如果真一刀殺了他,那纔是便宜了他,我要人是另外有用!”
掛完電話,楚夢蝶就起身換好衣服,嘴角慢慢的溢出一個人的名字“馬三”很好,你爽夠了,現在輪到老孃來玩你了。
楚夢蝶打電話讓餐廳給她送了點吃的東西過來,才吃了幾口,門鈴響起,她從貓眼裡看到兩個穿黑衣服的人。
雖然老闆讓她在房間裡等,說很快就會派人過來,謹慎起見,她沒有立刻開門,而是隔着房門問道:“你們是誰?”
兩個黑衣人中的一個說,“是齊小姐讓我們來找你的。”
這是她和老闆約定的暗號,鬆了口氣,把門打開一條門縫。
兩個男人雖然五大三粗,戴着墨鏡,卻怎麼也遮不住滿臉的兇相,老闆果然知道她要人幹什麼用的,派來這麼彪悍粗狂的男人。
“你們認識一個叫馬三的人嗎?”楚夢蝶並沒有讓那兩個男人進到房間裡,兩次經歷了那種恐怖的事,她現在看到男人,忍不住就打着戰慄。
其中的一個黑衣男子點頭,聲音冷淡,聽不出任何情緒,“認識。”
楚夢蝶眯起眼,發出一聲冷哼,渾身的血液在提到這個人的名字時全部沸騰起來,“現在就帶我去找他!”
……
馬三睡的正沉,破舊不堪的門被人踹開,緊接着,沒等他睜開眼,人已經被人像小雞一樣提着後背,拎了起來,然後用力的摔到地上。
猝不及防的巨痛席捲全身,那人連最後一點睡意都沒有了,擡起頭,朝眼前人看去,這一看,七魂嚇掉了六魄,肝膽俱裂,“黑……黑哥,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他嘴裡的黑哥,正是兩個黑衣人中的一個,也是始終沒說話的那個,他只是看着他,並沒說話,而是朝邊上退了一步,伴隨着一陣高跟鞋落地的聲音,一個女人已經出現在眼前。
看清來人的長相,馬三身形一顫,空氣裡頓時瀰漫着一股騷臭味。
楚夢蝶皺了皺眉,拿出手帕握住口鼻,擡起腳,就用力朝眼前人的頭上踢去。
高跟鞋的鞋頭很尖,和釘子無異,就那樣直直的踢到人頭上,可想有多痛,果然,馬三痛的臉都變了形,卻沒敢發出一點聲音。
楚夢蝶擡起腳對着他一通猛踢,直到馬三實在扛不住,發出悶悶的求饒聲才作罷。
深深吸了兩口氣,她對身邊的兩個黑衣服說:“我要他生不如死!”
話說完,就退到一邊,剛纔用力過頭,現在脫力了,也不嫌牆壁有多髒,靠在上面喘着粗氣。
黑哥並沒有親自動手,一個眼神,跟他一起來的男人,心領神會的走上前。
楚夢蝶總算是見識過許多變態手法的人,卻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最變態,只有更變態。
估計那個黑哥感覺到了什麼,隨着他的一個眼神,他的手下,下手毒又狠。
屋子裡很快響起一聲殺豬似的哀嚎,但是,只來得及呼出口,就被人硬生生的折斷。
在一陣從嗓子裡發出的悶悶聲中,屋子裡瀰漫起一股血腥味,楚夢蝶沒控制住,扶着牆乾嘔了起來。
劇痛之下,那個叫馬三的人,已經昏迷了過去,以爲割掉他那個髒東西,就能泄憤楚夢蝶的心頭之恨嗎?
他想的美!
楚夢蝶擦了擦嘴角,對黑哥說:“去街上找幾個乞丐來。”
黑哥已經知道這個女人要幹什麼,本來他是個有原則的黑道大哥,根本不屑幹那些害人身體,又摧毀人意志的事,但是,既然是那個人開的口,他又欠他一條人命,只能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沒過多大一會兒,有人就帶着五六個乞丐來了,不過這次出現的不是叫黑哥的那個男人,而是另外一個穿黑衣的男人。
楚夢蝶對是誰帶着乞丐來的,並不感興趣,她要的只是結果。
那些乞丐猛一看到站在燈下的楚夢蝶,眼睛猛然放出淫蕩的冷光,有膽子大的,甚至搓着手開始解褲腰帶。
楚夢蝶臉色倏地下變了,對黑衣人厲聲說:“你讓他們手腳快點。”
乞丐們這纔看到躺在地上,早被扒到精光,卻是背對着他們的一個人影,看樣子,五大三粗的,皮膚粗糙,一看就是個男人。
這個年代的乞丐,哪裡還是某些年代的乞丐,他們多多少少也有點錢,要實在想女人了,就去髮廊解決一下,再怎麼飢渴,也沒到去碰男人的地步。
他們面面相覷,楚夢蝶卻是不耐煩了,從包裡掏出厚厚的一沓現金,“誰第一個上,這些錢就是他的。”
俗話說的真是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果然,等她話音一落,就有人扯下褲子,對準某個骯髒不堪的地方,開始聳動雙跨。
有些事,一開始覺得彆扭,那是因爲從來沒嘗試過,比如眼前,這個乞丐碰過風月場所的女人,雖不多,卻也不算少,還真第一次嚐到男人的味道。
短暫的不適應後,很快發出爽快的嘖嘖聲。
空氣裡迷漫的糜爛惡臭味,讓兩個穿黑衣服的大男人都差點忍不住要乾嘔,楚夢蝶卻是瞪大眼睛看着,甚至,當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發出痛苦的呻吟聲,還狂笑了起來。
兩個黑衣男子相視一看,不覺打了個激靈,真是變態的女人,以後真要記住一點,得罪誰也不要輕易得罪女人。
這一夜對於某些男人註定是驚恐的一夜,在馬三指正下,欺負楚夢蝶的另外四個男人,沒有一個遺漏掉,全部變成了能看不能用的太監。
……
話說陸希南,送走溫鬱後,他直接去了縣城的一家酒店。
凌良辰本來是要入住縣城最好的三星級酒店,打電話過去預定,卻被告知,已經沒有空房了,他只能帶着林嫣然勉強在快捷酒店住下。
他有些抱歉,林嫣然卻一點都不在意,她依偎在凌良辰的胸口,含情脈脈的說:“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吃什麼,住在哪裡,我根本就不在意。”
凌良辰感動的看着她,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終於鼓起勇氣把另外一件事告訴她,他說:“嫣然,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但是你要保證聽了後不生氣,不要不理我。”
林嫣然笑了,“說吧,連你那樣的事,我都不生氣,不要說其他的了。”
“當年在希南房間裡的人其實是楚夢蝶。”
“什麼!”和他想的差不多,林嫣然果然驚叫了起來,“怎麼會是她?”
凌良辰抿抿脣,壓低聲音說:“我也不知道,這也是我懷疑幕後人是那家娛樂公司老闆的原因之一。”
林嫣然拍了拍頭,“天吶,我覺得事情真的好複雜,繞來繞去,我都要弄不清楚了。”
凌良辰剛想開口,門鈴響了,林良辰走過去一看,馬上打開了門,來人是陸希南,他沒有立刻進去,而是笑着問:“凌少,方便進去嗎?”
凌良辰被他這句調侃弄得笑了聲,“去你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拿我開玩笑,快進來吧。”
林嫣然非常懂事,她知道陸希南這麼晚了來找凌良辰肯定是有話要說,給他們倒好茶,就走出了房間。
……
房門一關上,陸希南的臉色馬上變得非常凝重。
凌良辰問:“希南,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我覺得,既然他打電話給你,肯定是知道了什麼,或許他也已經開始行動了,以前爺爺還在位上,我其實不大擔心,但是現在……”想到溫鬱又懷孕了,他的擔心又加重了許多,“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很少看到陸希南和他獨處時,還這麼一本正經,凌良辰也斂起笑,變的正經起來。
“幫我照顧好爺爺和溫鬱,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
“溫鬱懷孕了?”凌良辰不可置信地叫了起來,繼而又忘了剛纔的緊張,拍拍陸希南的肩膀調侃道:“陸軍醫啊,你果然不負外界對你的神醫之稱,就連生孩子這事,也是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必然無敵。”
陸希南冷哼一聲,很認真地說:“爲了證明你剛纔說錯話了,而我非常生氣,我要你立刻趕回B市去。”
……
林嫣然回來時,陸希南已經走了,她一個人隨意逛逛,這麼個經濟不發達的小縣城真的沒什麼東西可買,回來時,她手裡除了拎着幾個蘋果什麼都沒買。
她進房間後,沒有和凌良辰說話,直接去衛生間裡把蘋果洗乾淨,然後坐在牀邊慢慢的削蘋果。
凌良辰怎麼會看不出她正在生悶氣,對當年的那個人是楚夢蝶,不要說她,就連他也和在意,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能穿越回去,給白癡似的他,猛扇幾巴掌。
人家是認賊作父,他呢,卻是反行其道的恩將仇報了。
一把抱住林嫣然,下頜抵在她肩膀上,聲音帶着點孩子似的委屈,“不生氣了,我知道是我不對,要不你打我吧。”
說着還真的去拽着林嫣然的手,朝自己臉上打去。
林嫣然掙扎着站起來,怒道:“你瘋了,我手裡拿着刀呢。”
凌良辰卻笑着把臉湊了上去,目光誠懇,“嫣然,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氣,計算捅我一刀,我也絕對沒意見。”
林嫣然眼眶紅了,脣角在顫抖,而凌良辰見機則把她摟進了懷來,把輕輕顫抖的身體,緊緊擁入懷中,“傻丫頭,不哭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你要真的想出氣,我身上的地方隨便你打。”
……
兩個小時後,凌良辰和林嫣然已經坐上了回B市的飛機上,林嫣然雖然不明白凌良辰爲什麼這麼匆忙就要回去,卻是很拎的清的什麼都沒問。
以此同時,經過三個小時的飛行後,溫鬱已經到了B市。
這次回來,她誰都沒說,警察局的人讓她明天一早過去,她懷着身孕,體力真的大不如前,下了飛機後,什麼都不願意去想,就想回去好好睡一覺。
“小鬱。”一出飛機場,正朝出租車候客處走去,猛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叫她,這般不標準的普通話,還有那聲“小鬱”不是慕容清,還能有誰。
果然她一回頭,就看到了朝她邊揮手邊跑來的慕容清。
也許是這具軀體殘存的記憶,慕容清給她的感覺,一直是非常穩重的大哥哥,現在這樣像個毛頭小子似的在又是叫又是跑,還真有點顛覆她一貫的印象。
“小鬱,你回來怎麼也不通知我接機。”慕容清說着就伸出手想去幫溫鬱拿行李,這才發現她只背了個小包包,只能訕笑着作罷了。
溫鬱大概已猜到慕容清怎麼知道她會回來,也就沒多問,只說:“又沒帶什麼拎不動的重東西,怎麼還麻煩慕容大哥你接呢。”
她的信,雖然沒有問,她也敢肯定王帶弟已經幫她給了,不然也解釋不通慕容清這麼晚了還在飛機場等她。
“走吧,我送你回去。”
溫鬱沒有拒絕,慕容清去拿車,溫鬱就站在路邊等他,許多事,就是這麼湊巧,就等車這會兒的工夫,她又看到了一個熟人,混跡在黑道上的徐文斌。
徐文斌像是來送人的,看到溫鬱也很意外,搖下車窗很熱情的問她,“溫丫頭,要送你回去嗎?”
溫鬱笑着搖搖頭,“不用了。”
徐文斌應了聲,搖上車窗,車繼續朝前開去,溫鬱朝反方向看去,一回頭,卻看到徐文斌又折了回來,這次他不是坐在車上,而是大步朝溫鬱走了過來。
這個男人雖然虎背熊腰,五大三粗,滿臉兇相,溫鬱卻卻是一點都不懼怕他,以爲他又是來讓自己上車的,搶在他開口之前,就婉言謝絕,“徐大哥,真不用了,我有人接。”
“你這丫頭,看你說的什麼話,你徐大哥什麼時候強迫過你,徐大哥過來啊,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徐文斌左右看了看,這才神秘兮兮的咬咬溫鬱的耳朵說了幾句,溫鬱的表現沒有他想象中的意外,甚至連一點詫異都沒有。
“丫頭,你不知道,你徐大哥我啊,滿身的不良嗜好,真沒想到連攝影這樣一個唯一的正經嗜好,也被人給封殺了,你說是不是老天爺註定要讓我徐文斌做壞人。”
溫鬱眼睛裡掠過愧疚,“徐大哥,都是我不好。”
她真沒想到陸興達其實也只是在演一場戲,而且還因爲那些合成的照片,遷怒了徐文斌,害她不得不把他心愛的攝影工作室給關了。
徐文斌卻揮揮手,很大度的說:“說什麼話呢,你還是不是我妹子了,話說回來,愛好這東西,如果被人一個恐嚇就不存在,那也稱不上愛好,換句話說,我徐文斌還沒找到真正的愛好。”
溫鬱知道他這是怕她太過於自責,在安慰她,心頭一暖,說:“徐大哥,不知道你對去公司裡上班有沒有興趣。”
“除了打打殺殺,我不懂什麼的。”徐文斌撓撓頭,看樣子又喝了不少的酒,一開口說話,空氣裡都是酒精的酣甜味。
溫鬱笑了,“不懂可以學的,明天我會讓秘書打電話給你的。”走出去兩步,又回頭,“徐大哥,以後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
徐文斌冷愣在原地,好像除了他那個被他氣死的娘,好久都沒有人勸他少喝點酒了。
慕容清開車過來,徐文斌已經走了,溫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也沒說話。
兩個人這樣坐在車裡,氣氛總是有點尷尬,更不要說一個始終把另外一個當成青梅,而那個青梅卻早非當時的青梅,並不把開車的竹馬當成竹馬。
似乎是爲了沒話找話,慕容清問她:“這兩天去哪了?手機換了號碼也不告訴我。”聲音有點埋怨的味道。
溫鬱側過臉朝車窗外看去,只是隨便敷衍了一句,並沒有說實話。
慕容清乘前面路況好,飛快瞥了她一眼,“你有心事。”很肯定的口氣。
不得不說,這具身體的靈魂,雖然是全新的,可是許多動作還是保持着它原本主人的模樣,比如有心事時,嘴脣會不知不覺抿的很緊,就像眼前一樣。
“沒什麼心事,就是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感覺到累了。”溫鬱打了個哈欠,一副倦怠的樣子。
看她這樣,慕容清也不好再說什麼,看着在專心開車,眼光卻時不時朝身邊人瞄去。
……
小齊端着剛熬好的綠豆湯,正想敲響書房的門,卻沒想到書房的門,沒有關嚴實,輕輕這麼一觸碰,自己就開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從來都不開燈的書房,破天荒的亮着檯燈,燈光雖然昏黃,也縈弱,卻也能照亮大半個房間。
小齊四下看了看,並沒看到人,就把碗放到書桌上,打算離開,卻在轉身時,一個不小心碰倒了書桌上的筆筒。
只聽到嘎啦一聲,類似於什麼東西打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本能地回頭一看……目瞪口呆了。
皮椅後面,原本是放書櫃的地方,書櫃移來了,露出一扇門,明知不可以靠近,好奇心,還有僥倖心理的驅使,讓她靠近了,並且伸手推開了那道門。
掌心觸感冰涼,她感覺到是扇鐵門,門沒有上鎖,她輕輕一推就開了。
裡面光線比起外面還要昏暗許多,從外面走進去,小齊過了好久才適應屋裡的光線,慢慢的,能看清屋子裡情況的她,看到了不遠處的椅子上有個人,好奇心驅使,讓她暫時忘記了害怕,慢慢的朝椅子上的人影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那頭也偏過頭朝她看來,小齊饒是膽子再大,當看清那個人的長相,心裡還是害怕了起來。
“你……沒死?”顫顫巍巍的話,剛來得及說出口,身後傳來輪椅滾動的聲音,腰間驀然一緊,有人把什麼東西頂在了她腰眼上。
小齊瞪大眼睛,滿眸驚恐的回頭看去,已經適應了光線的眼睛,再次看到了一張差不多,把她嚇的魂飛魄散,震的肝膽俱裂的臉。
那明明是張長得驚爲天人,完美的近乎沒有任何瑕疵的臉,可是配上凌冽黑眸裡迸出的殺氣,這個人就是個來自地獄的玉面修羅。
“寶貝,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很好看,卻可惜是個瘸子!”那人嘴角含笑,長臂一伸,似乎被嚇傻了的小齊已經坐到他腿上。
小齊恢復正常,在驚恐之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推,這個把手臂緊箍在她腰上的男人。
男人輕笑,暖味的氣息呵在她臉上,“寶貝,雖說我們是露水夫妻,那也是前緣分定啊,你怎麼就翻臉無情了。”
怕到極點,她反而鎮定了下來,掙扎不得,也不再動了,手摸上他的臉,緩緩開口,“和他長的一模一樣,就是這麼多年,你從來不讓任何人看到你長相的原因嗎?”
男人伸出中指放到嘴上,輕輕噓了下,“寶貝,這個世界已經這麼吵了,你爲什麼還這麼囉嗦。”
小齊打了個哆嗦,感覺到本來掐在腰上的手,慢慢的朝背脊上游走,然後又慢慢的摸到她的脖子上。
他的手很涼,不帶任何溫度,觸碰在肌膚上,像極了什麼冷血動物在蠕動,小齊不由打了個戰慄。
“寶貝,不要怕,很快,你就會很舒服了。”伴隨着類似情人間的溫情暖語,小齊感覺到掐在脖子上的手,在慢慢收緊,慢慢用力。
大腦漸漸已經不能在思考,她感覺靈魂已經在剝離這具身軀,最後一瞬間,她扯着嗓子,不甘心的最後一問:“你和陸希南長的一模一樣,就是你恨他的原因嗎?我只怕也是你計劃裡的一枚棋吧?”
她沒等來那人給她解開疑惑,伴隨着一聲關節錯位的嘎達聲,她的頭輕飄飄的歪向一端。
手腳被昆在輪椅上的人,發出唔唔聲,他卻沒有理會,任毫無氣息的軀體躺在自己腿上,然後轉動輪椅出了門。
------題外話------
哎呀,重新修改一下,忘了今天520了,謝謝所有親愛的們,另外,還記得溫鬱當初看到陸希南時,莫名其妙的心疼嗎,可能哦,這個臉嘛,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