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見無憂吃藥,驚的小臉兒都變了色,嗖的跳到無憂的面前急切問道:“姐姐你哪裡不舒服,怎麼竟要吃藥了?”無憂自重生以來極爲注意調養自己與弟弟的身體,姐弟二人這七八年間除了無忌見喜那回吃了一次藥,便連藥味兒都沒怎麼聞過。如今無憂這才嫁入睿郡王府不到半月便要吃藥,讓無忌如何能不又驚又怒。只是他此時還沒有工夫去找他的姐夫算帳,先問候姐姐要緊。
無憂見無忌嚇的臉都變了顏色,忙拉起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無忌笑道:“你快起來,姐姐身子好着呢。”
無忌卻是不信,一雙極黑亮的大眼睛緊緊盯着無憂,憤憤道:“姐姐騙我,剛石院判還讓你吃藥。”
石院判忙過來說道:“季王爺誤會了,這藥並不是治病的,只是用以強身健體。王妃的身子雖然很好,可爲了以後能更好,還是應該更加精心調理纔是。”
石院判知道莊煜不願讓無憂知道真相而整日擔心,便沒有當着無憂將真相說出來。
無忌用求證的目光看向無憂,無憂笑道:“無忌,你看姐姐象是身子不適的樣子麼?”
無忌仔細看了一回,見姐姐面色白裡透紅粉嘟嘟的,氣色她的不得了,基本比在未嫁之時還要好些,的確不象是生病的樣子,他這才鬆了口氣,站直身子說道:“嚇了我一大跳,姐夫你也不早些說清楚。”
莊煜真正是躺着都中槍,他哪裡還有說話的機會,無忌一見無憂要吃藥便如此炸了毛的貓兒一般,尖利的爪子全都露出來了,若非有無憂在場,無忌這隻小霸王貓一準都撲到他身上直接開抓了。
看着無憂皺着眉頭用黃酒服藥,莊煜和石院判都暗覺好笑,無憂極沒有酒量,只這一盞黃酒便足以讓她迷糊大半天了。可這石院判的藥又必須得用黃酒送服,若非石院判素日的信譽不錯,無憂便得懷疑石院判是不是成心做弄自己了。
果然無憂用藥之後眼神便迷離了許多,莊煜讓無忌先陪着石院判,他親自扶着無憂將她送回房中,命丫鬟好生服侍着才又回了柳意軒。
“姐夫,那藥真的只是讓姐姐強身健體麼?”莊煜一回來無忌便繃着小臉兒問了起來。無忌腦子靈光的很,他只仔細一想便發覺莊煜剛纔的說辭有問題,不過是當着姐姐不能直接問出來罷了。
聽無忌質問自己,莊煜眼中盡是激賞之意,他坦然說道:“不是,那藥可以讓你姐姐免受一切蠱毒之害。”
無忌立刻雙眉緊皺低聲問道:“怎麼突然騙姐姐吃那種東西,難道那日跟蹤我們的是唐門之人?”天下最擅長用蠱毒的無過於唐門,而莊煜又與唐門也有說不清的過節,所以無忌便一針見血的追問起來。
石院判暗暗吃驚,心道這季王爺好靈透的心思,只聽了一句便能猜出就中隱情。莊煜卻並沒有覺得奇怪,他知道無忌素來如此,要不然他的師傅衛國公也不會將無忌往智勇雙全的統兵大元帥方向培養了。
“雖然到現在我們的人還未與那日跟蹤我們之人正面接觸,可是根據含光的描述,再加上我上次入蜀與唐門之人有些過節,所以那人有極大的可能是唐門之人。所以我特意請石院判爲無憂煉製可避蠱毒的丹藥,免得讓人有機可乘加害你姐姐。”莊煜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句。
無忌卻皺眉道:“不對啊,若是與姐夫你有過節,他們的目標應該是姐夫而不是姐姐。”
石院判趕緊解釋道:“自那年睿王爺解蠱之後,他便可免受一切蠱毒之害,所以睿郡王並不必再特別防備,而王妃不一樣。世人皆知睿王爺極看重王妃,若然有陰險之人企圖以王妃來威脅睿王爺,豈不是要讓王妃身險境,所以王爺才命下官煉製丹藥以做防備。”
聽罷石院判的話,無忌皺眉看了莊煜一眼,眼中神色不善。莊煜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那些個爛桃花也不是他願意招惹的,基本上除了無憂之外,他就沒和與他年紀相當的女子說過話,就算是這樣都能有爛桃花沾上來,他能有什麼辦法。只是這種事情是沒辦法與無忌解釋的。無忌雖然已經十二歲了,心智也算成熟許多,只是在男女之事上,無忌乾淨的如點墨未染的白紙一般,縱然莊煜說了無忌也是想不明白的。
“所以你就騙我姐姐吃那丹藥?”無忌哼了莊煜一聲沒好氣的說道。
莊煜知道無忌是惱自己騙無憂,趕緊解釋道:“無忌,沒告訴你姐姐是怕她受驚。”無忌想想也是這才做罷了。
石院判看着莊煜與無忌之間的互動,不由在心中暗笑,果然睿郡王被王妃姐弟兩個吃的死死的,看他現在這樣子,哪裡還有半分在軍中之是叱吒威風的大將軍氣派。
藥也送了飯了吃了酒也拿了,石院判便起身告辭。莊煜和無忌將他送出大門,臨走之時石院判笑道:“睿王爺,給季王爺的丹藥還要再等上十餘日才能煉好。”
莊煜心念一閃,立刻明白石院判的意思,他暗暗自責:“怎麼竟把無忌給忘記了萬幸石院判心思靈透才遮掩了過去,真是多謝了。”
“好好,有勞石兄了。”莊煜揖首向石院判道謝,無忌忙也跟着一起行禮,石院判還了禮方纔笑呵呵的走了。
石院判前往睿郡王府之事很快便暗中監視睿郡王府之人報到了杜陵之處。杜陵立刻翻出有關石院判的生平紀錄,又仔細的看了一回。
越看,杜陵心中越是不踏實。這石院判的來歷實在是太普通了些,可他的經歷又太過傳奇。要知道能考進太醫院做太醫的都是累世行醫的世家子弟,而石院判卻是個例外。資料上顯示他只是個尋常的農家子弟,醫術也是自學的。以非世家高徒的出身打敗所以杏林世家出身的名醫們而一舉成爲院判,杜陵如何會不覺得神奇。
既非杏林世家出身,又非名醫高徒的石魁在沒有人推薦的情況下竟然考入太醫院,而且一入院便成了侍醫,也就是御醫的第一助手,只做了半年侍醫就爲當時的華老院判破格提拔爲太醫,若非華老院判致仕還鄉,新上任的金院判心性狹隘容不得人,這才讓石魁在太醫任上一做便是十年。後來因爲得了皇后的青眼才又得到提拔,更在隨扈北巡之時立下大功而升至副院判,甚至還將金院判擠的提前致仕,一舉成爲太醫院的院判。
最讓杜陵心中困惑不安的是至今他都沒有查到石院判有任何的親人,這石魁彷彿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一般,父母兄弟姐妹以及一切親戚通通沒有。杜陵甚至找不到任何一點可以用來拿捏石魁的把柄。石魁簡直如一隻團起身的刺蝟一般讓他無處下口。
“石魁,石魁……”杜陵拿叨着石魁的名字,絞盡腦汁的在腦子裡搜索任何一個石姓,有醫藥背景的世家。只是他翻來覆去的想也想不出來。杜陵不禁有些懊惱,要知道他素來以廣聞博記著稱,別說是一等世家,便是各地僅舊小有名氣的家族也都盡在他的腦海之中。
其實真不是杜陵想不到,而杜陵忽略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石魁沒有任何的親人,這本就是件極不正常的事情,那只有一種可能,石魁一族曾被人滅族,既然是被滅了族,石魁自然只是個化名,杜陵搜錯了方向,如何能得到正確的結論。
拿上石魁的資料,杜陵匆匆去找他的主子,“王爺,您這看石魁與睿郡王走的極近,當日他在蜀中之時未受一切蠱毒之害,會不會與此人有關。在下無能,查不出此人的全部底細。”杜陵進入書房急急說了起來。
杜陵的主子接過石魁的資料隨手丟到一旁,淡淡道:“不過就是個沒根基的大夫,怕他做甚。現在唐瑤仙與唐月如的情況如何?”
杜陵忙回道:“回王爺,唐瑤仙一直被關在吳國公府的後罩房中,吳國公竟一次都沒有見她,好的半命蠱已經養成,也在吳國公夫人身上下了慢性毒藥,吳國公夫人最多不過再活三年。至於唐月如,她心中還有念着睿郡王,毒功最有所成,卻還不能爲王爺之用,還要再熬她幾年,讓她徹底恨透了睿郡王夫妻,到時才能成爲王爺的一把利刃。”
“嗯,是這樣啊,那就慢慢熬着吧。上回你說有人想翻三元道觀的圍牆,最近怎麼樣了?”
杜陵皺眉說道:“王爺,近日有人在暗中監視三元道觀。”
那人眉間一緊立刻追問道:“是什麼人在暗中監視?”
杜陵道:“還未查出來,那些人警惕的很,在下派去反跟蹤他們的人都被甩開了。”
“哦,竟有這等事,杜陵,你立刻向三元道觀傳遞消息,命他們停止一切活動,直到本王重新起用他們爲止。本王有的是時間,不着急,一切以穩妥爲上。”那人立刻沉聲說了起來。
杜陵立刻應聲稱是,他最服主子的就是這一點,他的主子深謀遠慮又能沉的住氣,絕對是能成就大事之人,跟着這樣的主子,還能跑的了從龍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