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帶着五皇子回宮,將在靖國公府的見聞不偏不倚的向皇后回稟,皇后聽罷點了點頭,並沒有就此多說什麼,反而笑着吩咐道:“耀兒快回宮去瞧瞧太子妃吧。”
莊耀一怔,不解看向母后大人,皇后卻笑而不答,只催他快些回去。莊耀滿心疑惑的行禮告退,匆匆往東宮而去。
莊煜卻未隨太子離開,皇后見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兒,不由笑着招手道:“煜兒過來。”
莊煜小跑到皇后跟前,亮亮快快的叫了一聲:“母后。”便將皇后身邊桌上的杯子拿起來一仰脖盡數灌進肚中。然後誇張的叫道:“還是母后這裡的茶最好喝。”
皇后拿帕子擦擦莊煜脣邊殘留的茶漬,含笑輕嗔道:“滿宮就數你這皮猴子嘴刁舌滑,一般的大紅袍,難道父皇母后不曾賞你個雙份兒?”
莊煜只嘿嘿一笑,便一步站到皇后身後輕輕的按揉捶打起來。莊煜自懂事之時便知道母后早年傷了身子,但凡天氣轉涼便會全身痠痛難當,吃了無數的藥都沒有用,只有通過按摩的方法才能略略減輕些苦楚。剛纔他注意到母后雖然一直微笑,可是眉間時不時的蹙起,顯然是在強自忍耐着。
莊煜的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皇后輕蹙的眉心展開,舒服的閉上了雙眼,臉上盡是慈愛滿足的笑意。在她心裡莊煜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小兒子承歡膝下,這是讓皇后覺得最窩心的事。
皇后共生育了兩兒一女,可惜四皇子尚未滿月便夭折了,當時皇后幾欲隨四皇子而去,全無一絲一毫的求生之意,是皇上將剛剛出生便沒了親孃的五皇子莊煜抱到中宮,這才讓皇后將一腔母愛盡數移到莊煜身上,皇后才又有了活下去的動力。是以莊煜雖非皇后所出,卻極得皇后寵愛,長公主和太子也因莊煜讓他們的母后有了生機而格外寵愛這個弟弟,莊煜在宮中的一應待遇只比太子略低半等,遠遠高於其他妃嬪所出的皇子們。
莫約按摩了小半個時辰,皇后輕輕拍了拍莊煜正在給自己揉肩的手,笑着說道:“好了,煜兒歇歇吧,揉了這一大會子,手痠了吧。過來坐下陪母后說說話兒。”
莊煜替皇后鬆了一遍背,方纔停手回到皇后身邊坐下,皇后將桌上的一小碟去了皮兒的松仁拉到莊煜面前,笑着說道:“這是新進上的海松子,嚐嚐比去年的如何。”
莊煜淨了手,笑嘻嘻的抓了一小把丟入口中,大嚼幾口後便搖頭道:“不如去年的好,想是今年雨水太大的緣故,香氣寡淡了些。”
皇后笑嗔道:“偏你舌頭靈,母后吃的倒好。”
莊煜嘿嘿笑着做了個鬼臉兒,雖嫌香氣不如去年的,卻也吃了大半碟才丟開。
皇后笑着看他吃,又親手倒了杯熱茶,直說那海松子油性太大,吃多會膩,需得吃杯釅釅的大紅袍解一解纔好。
吃罷小點,皇后方纔問道:“煜兒,你瞧着無憂妹妹無忌弟弟可還好?”
莊煜就是個人精兒,渾身上下不曉得有多少個心眼子,一聽母后問話,他立刻知道母后的意思,便皺眉搖頭道:“雖然父皇封了無憂妹妹和無忌弟弟,然而那府裡真沒幾個人把她們當郡主王爺,適才在靈堂祭拜之時,兒子瞧着跪在無憂身後的那個丫頭神色就不對勁兒,忿忿不服的勁兒都已經寫到臉上了。她時不時的擡頭偷看太子哥哥和兒子,哼,那眼神象極了好些宮女瞧太子哥哥的眼神。”
皇后斂了笑容,想了想方問道:“是你姨丈弟弟家的姑娘?”
季煜眨眨眼道:“應該是吧,那府上除了二房中的姑娘,別人也沒資格跪在無憂妹妹身後。”
皇后點點頭道:“母后知道了,煜兒,難爲你看的仔細。”
莊煜立刻涎着臉笑道:“母后,兒子看的仔細,您是不是要獎賞兒子啊?”
皇后本在思索,一聽莊煜的話不由笑着輕輕打了他一下,笑罵道:“哪有你這樣的,母后誇你一句你就順杆兒爬。說吧,又想做什麼?”
莊煜只眨巴着眼睛,嘻皮笑臉的扯着皇后的衣袖鬧道:“母后,兒子想去大姐姐家住一陣子,您就答應兒子吧。”
皇后一聽這話立刻板起臉搖頭道:“不行,你想做別的母后都能依你,獨獨不許偷懶不上書房。”
莊煜不是那種愛讀書的孩子,每日上書房就如同上刑場一般,他一逮着機會就想取巧偷懶,只是皇后平日雖然寵他,卻從來不曾在上書房這件事上由着莊煜,說破大天都不許他逃學。莊煜雖然明知道這一點,可是每一次卻總忍不住拿來說嘴。
莊煜明亮的雙眸暗了幾分,他是真心不愛讀書,只喜歡舞刀弄棒。皇后也知道這個兒子的性情,便緩了語氣說道:“不過你若是認認真真的上書房唸書,母后倒是可以答應你每隔五日出宮去你大姐姐家一次。”
莊煜聞言立刻興奮的蹦了起來,快活的叫道:“兒子謝母后恩典。”他之所以要去大長公主府,皆是因爲大長公主府與其夫家衛國公府其實是相連的兩座宅子,而衛國公鎮西將軍嚴信手中一杆亮銀梅花槍威鎮天下,是莊煜最最崇拜的偶像。莊煜目前最大的心願就是磨着衛國公收他爲徒,學得一手天下無雙的斷魂槍法。
看着莊煜高興成那樣,皇后也笑了起來,她拉住興奮的莊煜,讓他坐到自己的身邊,摸摸他的頭輕聲道:“煜兒,母后知道你想學本事,自打六歲就開始打熬筋骨,可是要跟嚴老國公學槍法,要吃的苦頭可比現在多數倍,你的身子骨還嫩,母后真的捨不得。”
莊煜一聽這話立刻挺起胸脯拍的啪啪響,滿口保證道:“母后放心,再苦兒子都熬的住,兒子定要學得一身絕世本事,將來好爲大燕守土開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