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接下來的兩個月w市正是深秋初冬的寒冷季節,竇葉經國外專家的會診確認,安排治療方案,最後不得不前往米國,好在竇蓉和曾老爺子隨同,還有黑子叔叔一路的陪伴才令竇葉安了點心。

其實他隱隱察覺到,自己的病情並不樂觀。每次問起範慕關於他的病情,範慕都不會據實回答,衆人模棱兩可的態度令他有些不安。

在海外也好,男人並非不會傷感,但他受不了的是被人同情。他知道那是大家對他的好意,但他承受不起。

而且範慕已經是正式的大學生,有繁重的學業和辛苦的訓練,還要‘抽’出時間來陪着他,有時候感到那邊醫院後,坐下就打瞌睡。讓範慕這麼兩頭跑,竇葉也不願意。

他似乎感覺到範慕經過這次海外比賽變了。人變得越發沉穩,可靠,也越發不愛說話。

兩人總膩歪在一起還不覺得,呆在美國的那段時間有了距離,他才發覺出有太多的不對勁。雖然他英語不好,但他老媽難道也聽不懂那幫外國醫生的話嗎?遮遮掩掩的說什麼自己聽不懂專業術語。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的‘腿’仍舊不見好轉,即便好了,要經過漫長時間的復建,他還能踢球嗎?

看着日漸消沉的竇葉,竇蓉心裡難受,出國以來大大小小數十次的微型手術,她真擔心豆豆這條‘腿’真的會廢了。

曾老爺子在美國也有不少朋友,聽說老人家過來了,三天兩頭請他過去敘舊,大多數都是黑子作陪像保鏢一樣跟着曾老爺子,這兩人的感情到又進了一步。

這天三位家長齊聚在病房裡,和醫生溝通着,竇葉豎起耳朵聽着,真後悔自己當初沒好好學習英語,翻來覆去的就聽懂了‘5年’這個詞。

曾老爺子特地讓竇蓉去送醫生,也是怕孩子媽當場就哭了,給竇葉造成心理壓力。黑子冷着臉,掏出煙盒,卻沒拿出打火機。

竇葉坐起身,還是問了:“我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就五年活頭了?”

曾老爺子一愣,伸手要打:“小孩子‘亂’說什麼,咒自己啊!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黑子捏着煙盒,半天才說:“您還是和他說了吧,豆豆都胡思‘亂’想到這一步了,別嚇着孩子。”

曾老爺子嘆了口氣,“我說吧。豆豆醫生說你如果還想踢球的話頂多再踢五年,你傷的地方不好,會給你留下後遺症,大‘腿’肌‘肉’嚴重拉傷,幸好跟腱沒有斷裂,可你要是再嚴重受傷,估計這‘腿’就廢了。”

竇葉愣了會,鬆了口氣:“還能踢五年?”

黑子點點頭:“保持的好踢五年,要是嚴重受傷就沒得辦法了,肌‘肉’嚴重拉傷,他們也盡力了,那一腳太狠了,這尼瑪就是想要‘弄’殘我家豆豆啊!這小子……”

曾老爺子擺擺手,看着竇葉,老眼昏‘花’地看不太清,霧‘蒙’‘蒙’白‘花’‘花’地一片。

“爺爺,您別哭啊!我又不是要那啥了。我還能踢五年呢,五年可以做很多事,踢很多場球。”

黑子搖搖頭:“曼聯那邊已經轉移目標了,你這會診報告出來,若想去海外俱樂部很難,留在國內,你想去哪傢俱樂部?”

竇葉傻笑着,這輩子都是白撿的,對於這種結果他還有什麼可以抱怨的。未來的事他其實也考慮過,躺在病‘牀’上沒事做就瞎琢磨。

他可是考慮好了,萬一自己這條‘腿’廢了,他就去試試做解說員,總之爺們要賺錢要養家,範慕家裡那麼有錢,他可不想落個被人包養的名聲。

這輩子的路他想和範慕一起走下去,但那小孩的心思他有些琢磨不透。

曾老爺子當着黑子的面又問:“你和範家老二的事,是不是定了。”

竇葉尷尬的笑了笑,他說定了有屁用,那傢伙的心定了沒?萬一他日後殘了那人會揹着他去看比賽嗎?

黑子在一邊樂:“得了吧,如今這種情況,你也該好好考慮下,要不要甩了那小子,叔叔給你介紹更好的!”

竇葉傻笑,他甩了範慕?他又不是*,自己裡裡外外都被人看光了,艹了那麼多次都白艹了?這麼輕易放手,那還算什麼戀人。

他只要能有一份自己的事業不用靠別人救濟過日子,和範慕定下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男人麼,擁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什麼好被人詬病的。自己只要能過對得起自己良心,旁人說什麼都和他無關,他的日子該怎麼過他說了算。

曾老爺子看他那傻樣就來氣,範家老二看着木木呆呆地手腳忒快啊,他大孫子就這麼改姓了。

黑子在一邊直搖頭,“‘女’生外向,我看男生……老爺子,我出去‘抽’根菸。”

竇蓉迎面走進來,看着房間裡那傻乎乎的三個男人心裡也有了數,當下也沒說什麼,只是走過去給竇葉拉了拉被子。

竇蓉從心底還是不太贊成豆豆和範慕的事,但‘性’向問題是天生的,她也沒辦法改變,只要孩子好,她也無所謂。可範慕太年輕了,年輕的令她有些擔憂。

如今老爺子還健在,和範家的‘交’情好,可日後萬一哪天老爺子不在了,範慕變心了做人渣了,她若還活着還能照顧豆豆,可自己兩‘腿’一登,這豆豆該怎麼辦?

她最怕的就是豆豆變成了殘廢。身體健康自己還能找份工作,不指望對方養活,即便日後倆人分手也沒什麼可怕的,可豆豆要是還踢球,再次被張揚王揚踢這麼一腳,這日子還能過下去嗎?

曾老爺子畢竟年長,看出竇蓉嘴裡含着話沒有說,便站起身:“豆豆媽,豆豆被那幫醫生折騰的一早上都沒休息好,要不你陪我去小‘花’園轉轉。”

竇蓉點了點頭,扶着曾老爺子出了病房。

這家醫院的小‘花’園修整的漂亮,午後的陽光投‘射’在樹木上泛着光,彷彿給樹葉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

可竇蓉的心卻是一片‘陰’霾。

“豆豆媽,你也別太擔心,我是看着範慕那孩子長大的,他們家裡絕對不會反對。你要擔心豆豆日後踢球的事,哎……當年我反對翔子踢球,結果他呢,一個人跑到b市參加試訓,硬是好好的大學也不念,家也不回,這豆豆和翔子一樣的,擰脾氣,你要不想讓他踢,不如直接告訴他,他現在就廢了。”

竇蓉咬了咬‘脣’:“我知道,我並不是擔心豆豆和範慕的事。可豆豆要真這麼踢下去萬一再受傷,我要是還在一天,我做他的‘腿’,我伺候他。範慕要真喜歡豆豆願意陪着就陪着,可萬一我不在了呢!豆豆以後怎麼辦。都說久病‘牀’前無孝子,他和範慕的關係又不受法律保護,他以後該怎麼辦?”

“兒孫自有兒孫福,範慕不是那種人。那小子現在在家裡公司實習也是想賺錢,這孩子雖然嘴笨,那小子心裡有數鬼機靈。他將來真不要豆豆了,別說我還在,就算我不在了,他那爹都要‘抽’死他。什麼家養什麼樣的孩子,豆豆那麼堅強有志氣都是隨你,一根筋死擰死擰的臭脾氣是隨他爹,這是血脈和教育的問題,是變不了的。同樣範家養出來的孩子,不會是社會上那種‘亂’來的人。”

竇蓉噗嗤一聲笑了,蜚聲海外地大教授,國寶級人物,七老八十了還要自黑,就爲了逗她開心,也真難爲這老人家了。

曾老爺子嘆了氣,手裡的柺杖點地,擡頭看了看碧藍的天空,“你以後也別叫我老爺子了,外人的稱呼,你是不是也要改個口?我知道,我家對不起你,沒有給你應有的名分,在外人面前你不願意就算了,‘私’下……”

“……”竇蓉張了張嘴,爸爸這兩個字她好多年沒叫過了。

“不急,不急,慢慢來,我身體還硬朗,總能等到那麼一天的。”

“……爸……你說什麼呢。”

…………

海外那邊總算度過一次信任危機,範慕這邊接到消息也安了心,接下來他要做的事太多。他家有錢是家裡的,他自己的媳‘婦’兒總不能讓兩位爸爸幫着養吧。

範小同學至此就開始了慘無人道的被剝削的小工讀生的日子。

踢球不在是他的全部,竇葉這次受傷,他和隊友去海外比賽,第一次感覺到竇葉承擔了什麼樣的壓力,作爲隊長竇葉付出了多少心血,付出總有回報,竇葉如今的人氣都是靠他自己得來的。

反觀他呢?雖然他有任‘性’的本錢,可以不顧一切的去踢球,踢到自己不想踢爲止。但這樣到最後呢,他和豆豆都要靠爸爸養?以豆豆那個脾氣,不和他分手纔怪。

在外人看;來都是他寵着豆豆,其實是豆豆在寵着他纔對。

他是爺們,養家、給媳‘婦’兒提供優越的生活條件是做爺們的本分。可他到現在做到了哪一點?愛情需要物質培養,貧賤夫妻百事哀,豆豆的病情需要強大的財力支持。可現在掏出錢的都是他的爸爸們,他爲豆豆做了些什麼?

張揚在外面大嘴巴說的事,有一部分就是外人對他們這種關係的看法,所以才能引起那麼大的反響,他們就是那種富二代的包養關係。這對豆豆來說太不公平,明明有才華,可除了身邊的人知道,外人看到的全是他一次次打架,囂張跋扈,撒錢,典型的富二代。

明明是個優秀的人,富有才華的人,卻因爲自己拖累了對方,這感覺他都覺得太憋屈,可想而知豆豆承受了多少的壓力。

範慕在沒遇見竇葉之前,就想過若自己不行就放棄踢球。被送入二梯隊和人打架一部分是同情豆豆,見不得人污衊自己的好哥們,另一方面也是少爺脾氣受不得挑釁。

可知道了豆豆受過這麼多不公平的待遇之後,他對豆豆的感情變了質。他喜歡神采奕奕和他一起談論足球的豆豆,他也喜歡在場上飛馳,富有‘激’情彷彿王者一般的豆豆,那個無論遇到什麼困境都永不言棄的豆豆。但他更喜歡在平日生活中那個樸實,堅強的豆豆,只有那個豆豆是完全屬於他的。

範慕的人生中若沒有出現豆豆,也許他不會發覺自己是個潛意識的同‘性’戀,會走一般少爺的路線,即便喜歡足球最終也會繼承家業,結婚生子安渡享樂的一生。

這次送豆豆出國治療也是讓豆豆遠離是非區,張揚造成的餘‘波’還在,豆豆去大洋彼岸也算是一種保護。

趁着這段時間,範慕考慮了許久做了決定——如果豆豆有一天不踢了,他會選擇退役從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很‘抽’啊,‘抽’留言啊,哭死,明天兩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