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跟着秦順來到了蕭鴻煜的書房外,外面就有伺候着的內侍進去通報,不多時就有人請韓冬榮進了屋。蕭鴻煜的書房韓冬榮已經來過好幾次了,裡面的程設大氣簡單,低調奢華。才走沒幾步他就見到了蕭鴻煜與坐在主位上的一位年約四五十的男子。
蕭鴻煜的面容與男子的面容很相似,通身的氣質不怒自威,這是一個久居上位的人才能有的氣質,蕭鴻煜近來後就躬身行禮:“小民韓冬榮拜見陛下,陛下萬安。”學着電視劇還是小說裡的樣子給來了這樣一句問安,這一刻蕭鴻煜無比慶幸這個時代還沒有養成那動不動就要跪的習慣,跪禮並不多。細細想想華夏曆史上動不動都要跪的時代似乎是清朝,那個時代……蕭鴻煜斂了斂神收回飄遠的心思。
“你這話倒是說的有趣,起來吧。”蕭乾宇本覺得這韓冬榮不過是一個鄉野小子,只是自剛剛韓冬榮走進來立刻就改變了心中想法,尤其是在韓冬榮這般鎮定朝他行禮的時候,他對韓冬榮的看法又有了改觀,即便是他剛剛進來沒有跪拜,他也暫時沒計較,只當是一個孩子不懂見君禮儀罷了。
“謝陛下,小民只是說了心中所想罷了。”韓冬榮直起身,面色平靜又道出了一記馬屁。
蕭乾宇聞言是哈哈一笑,而後看向一邊一本正經站着,實則在韓冬榮進來後眸光已經柔和許多的蕭鴻煜道:“你這恩人倒是有趣。”一句話算是認下了韓冬榮救了他兒子的事實。
蕭鴻煜聽了脣角難得的彎了彎對蕭乾宇說:“父皇說的是,阿榮的確有趣。”
韓冬榮嘴角瞅了瞅,看着蕭鴻煜那麼一本正經地誇自己竟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他自認自己是一個風趣幽默的人。
韓冬榮站在一邊,蕭乾宇目光再落在了安靜站在一邊的韓冬榮說了一句:“坐。”
韓冬榮看了一眼內侍送來的軟墊,心中涌起陣陣無奈,他覺得很有必要將這個時代的傢俱給改良一下,尤其是桌椅板凳!躬身拱手謝恩,然後跪坐在了內侍擺好的軟墊上。在他對面坐下的蕭鴻煜則是對他擡了擡眉毛示意他不必緊張,韓冬榮則是微微一笑,表示他一點都不緊張。
蕭乾宇坐在上位,自是將這兩人的小動作看在了眼裡,他的目光在韓冬榮身上稍稍打量一會兒,這些年來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很看重這個韓冬榮,今日來他也是想看看這個被他兒子看重的朋友到底如何?想起朋友二字……蕭乾宇的眸中劃過一絲黯然的神色,這個朋友在他未成爲藍越國的帝王之前他也是有的,但漸漸的那些人也與他有了距離。
“聽聞你出生於許陽?”收回思緒,蕭乾宇淡淡地問道。
“回陛下,小民正是出生於許陽的一個小村莊中。”韓冬榮恭敬答道。
蕭乾宇微微頷首又問:“幾年前你救了煜兒,朕很感激你,你可要和賞賜?”
韓冬榮覺得這皇帝也太直白了些,不過他也不是個喜歡繞彎子的人,可這麼直白問他要何賞賜,他還真有些說不出口,於是就不由得一本正經地回道:“回陛下,小民那次不過是舉手之勞,不敢邀功討賞,何況這見人有難,我藍越想必是誰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韓冬榮一番話又說的蕭乾宇很是滿意,他左手輕輕捋着鬍鬚微微含笑說:“聽說你在許陽開了一間店鋪?”
韓冬榮心中略略失望,他不過是客氣點不好直接要賞賜,這皇帝竟然也直接給他略過了!嘴角抽了抽忙答道:“是,不過是點討生活的小營生,讓陛下見笑了。”
蕭乾宇看韓冬榮這幅謙虛的樣子覺得好笑,許陽縣去年的稅收在整個藍越也是排的上名的,他一打聽原來是這小子開了個商鋪,甚至還聽說他教會了他們村子的裡的人種植和養殖的手法,讓他們村裡人的生活都好了起來,許陽縣的稅收也跟着提高了不少,不過最讓他滿意的是這小子交稅十分積極,讓他頗有一種這人當真是朕的好臣民的感覺。
“你那營生可不小,如今你那鋪子裡賣的什麼香水,宮裡的人都喜歡的緊。”蕭乾宇還是有一日去了一妃嬪的宮裡,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好聞才隨口問了一句,原來是她母家的人給她送了一瓶這香水。之前這東西蕭鴻煜剛回京的時候似乎給太后她們也送了不少,太后那時很喜歡,只是那時沒在意罷了,但漸漸地他發現宮裡談論這香水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韓冬榮聞言面色微微一怔,隨即看向蕭鴻煜,蕭鴻煜見韓冬榮這幅模樣又不由得彎了彎嘴角道:“宮裡有不少娘娘都很喜歡,你這東西在宮裡都是搶手貨,若是你這鋪子開到了京中,想來會比許陽的生意還要好!”
韓冬榮聽後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雖然他早就知道這東西一定會讓人趨之若鶩,只是沒想到連皇帝都知道了,於是只能微微含笑謙虛道:“不過是些小玩意罷了,能得貴人們喜歡是小民的榮幸。”
蕭乾宇微微笑着沒再說什麼,蕭鴻煜則是開了口對蕭乾宇說:“父皇,此次阿榮來京城便是想將鋪子開到京城來的,兒臣此次也是入了股的。”
蕭乾宇微微愕然,隨即沒好氣地笑了出來說:“你這小子!”這是給韓冬榮他這裡備了案,以後讓他這個老子稍稍照顧着點韓冬榮的鋪子,這事兒他也做得出來!
蕭鴻煜星光流轉的眸中也有隱隱笑意。
蕭乾宇在這裡多待了許久,之後韓冬榮先退了出來,將地方又讓給了蕭乾宇和蕭鴻煜兩父子。出了蕭鴻煜的書房,韓冬榮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飄,不是緊張的,而是覺得這事有些不真實,他剛剛竟然真的和一個古代的君主在一起聊天。
不過沒多久韓冬榮就收拾好了心情,不疾不徐地朝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路還思索着要不要早些去自己買下的那個莊子,不然若是這老爺子時不時來一次,他還真是有些吃不消。
進了自己的院子,立刻就有丫鬟送來了熱水和熱帕子讓韓冬榮淨臉,帕子的溫熱讓韓冬榮頓覺舒適,擦了臉,小丫鬟又適時遞上了熱茶,韓冬榮舒適地坐在一邊喝茶,深覺萬惡的封建主義使人墮落。
傍晚時分,空中飄起了小雨,但即便是今日有雨,韓冬榮也是難得有興致自己親自下廚,總的來說韓冬榮在十皇子府是自由的,這邊府裡的人在他初來時就得了蕭鴻煜的吩咐將他拿他當成蕭鴻煜自己一般對待,所以他這會兒在廚房捯飭是無人敢攔的。
韓冬榮下廚的時候廚房依舊沒人,他從自己空間裡取了調料出來,然後做了孜然羊肉、糖醋魚、以及涼拌香椿和麻香手撕雞,最後再來了一道蘑菇湯,要說這個時代蘑菇可不如現代那般常見,但十皇子府還是偶爾能見的,這不今日韓冬榮看到了自然是不會放過的。而今日這四菜一湯一出鍋,蕭鴻煜就像是聞到了香似的出現在了韓冬榮的屋裡。
見蕭鴻煜來了,韓冬榮是微微一笑說:“你父皇走了?”
蕭鴻煜頷首說:“嗯,半個時辰前就離開了。”然後一雙黑眸就巴巴盯着桌上的菜,帶着點孩子氣。
韓冬榮見蕭鴻煜如今難得的孩子氣道:“你這就是聞着香來的?”說着將親自爲蕭鴻煜盛了飯遞給他。
蕭鴻煜接過瓷碗說:“你做的東西好吃。”
韓冬榮笑着給自己盛了一碗,夾了一塊麻香手撕雞吃了道:“你這可是把我當廚子了?”
蕭鴻煜聞言連連道:“沒,只是我很喜歡吃你做的東西。”說着還一臉認真地看着韓冬榮。
面對如此認真的目光,韓冬榮掛在嘴邊調侃的話全都縮了回去,他覺得和蕭鴻煜開玩笑當真是無比艱難。於是只乾巴巴說了一句:“那你就多吃點吧。”
蕭鴻煜聽後便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韓冬榮爲此多吃了幾口白飯,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三日後,天終於是晴了。韓冬榮今日起了個早便出了十皇子府,這是那日與那個餘懷瑾越好了的,騎上了自己的騾子,本來管家餘叔想爲他弄輛馬車的,可這被韓冬榮拒絕了,只說他騎這個還能一路欣賞一下風景。
韓冬榮出了皇子府,騎着騾子慢悠悠就朝着已經打聽好路線的餘府走去。如今時已是春天,天氣暖了不少,街道上也多了不少人,加上今日天晴了,街道上的人就更多了。
這一路他走了大約兩刻鐘,用現代的算法就是半個小時,騾子在餘府的大門外停下,韓冬榮稍稍愣了許久,不爲別的,只爲這餘府門庭壯觀,這比之蕭鴻煜的十皇子府其實也不差,而且瞧着似乎更有底蘊,
見韓冬榮在大門外滯留,立刻就有門房小廝過來詢問:“這位公子可是有事?”倒是電視裡見得那些大戶人家小廝的跋扈姿態。
韓冬榮見了來人微微一笑說:“在下是受了餘公子邀約來參加今日文會的。”
小廝一聽是自家公子的客人語氣立刻又客氣了幾分問到:“不知公子可有請帖?”
韓冬榮一愣這纔想起自己似乎沒有那玩意兒,一時間有些摸不準那日是不是餘懷瑾給自己開的一個玩笑?於是只能笑着說:“沒有,那日餘公子口頭邀約,只與在下說了今日文會舉辦的時辰。”
小廝聞言也是一臉爲難,自家公子舉辦這次文會是送了請帖出去的,這位……看了看他的衣着,雖然整潔,衣料也是好的,氣質也不似一般人家,只是那騾子……他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好了。
而韓冬榮也看出了小廝的爲難,於是便微微一笑說:“罷了,我也不爲難你了,我這邊確實沒收到請帖,那我便改日再與你家公子約吧。”說着他便準備要走,但心裡多少有些不虞,畢竟餘懷瑾自己請他來的,然他按時赴約而來卻得了這樣一個結果,總覺得自己有些臉疼,這是被人打臉了?但想想又覺得不應該啊,之前他與餘懷瑾素不相識,毫無瓜葛,他不該這樣整自己纔是……搖了搖頭有些想不通,這就牽了騾子打算離開,才轉身竟聽到身後有人喊。
“可是韓公子?”
韓冬榮微愣轉身,然後見一個穿着一身灰色短打的少年朝他這裡走來,細細一看還覺得這少年有些熟悉。在少年走近後韓冬榮越發覺得他似乎和這人見過。
“在下韓冬榮,不知小哥可是問我?”韓冬榮微微含笑。
這少年聞言露出了一個禮貌的笑容說:“韓公子,小的塵心,是公子身邊隨從,今日受了公子吩咐在此等候。公子那日與韓公子分開的匆忙,與公子相約後竟忘了問公子的住處,所以想要送請帖也不知該送往何處,所以今日一早我家公子便命小的在此等候了。”塵心慶幸自己這出恭後回來的及時,不然這韓冬榮就要跑了,到時候他家公子指不定會罰他。
“原來如此,倒是勞煩小哥了。”韓冬榮聽後這才覺得舒心了幾分,雖然不甚在意,但到底任誰遇到這樣的事還是會有幾分不悅的。
“不麻煩不麻煩,公子稱小的塵心就好,小哥這稱呼小的不敢當。”塵心雖不明白自家公子爲何這般看重這個韓冬榮,但他畢竟是餘家出來的下人,餘家的下人進府後學的第一條規矩便是無論何時都要謹記自己的身份,所以在韓冬榮客氣稱他一聲小哥時他雖受用,但也不敢一直這樣託大。
“好。”韓冬榮見塵心說的誠懇也不多糾結於此事。
“韓公子,我家公子已經擺好了宴席,韓公子還請隨小的來。”塵心客氣地道。
韓冬榮微笑頷首隨着塵心一同進了餘府,而他的騾子自然是由門房小廝給牽着帶下去餵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