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蓁諾將成品展示出來的時候,贏得了一片驚歎的目光,阿旺嬸的孫兒還伸出手指戳了戳上面的蝴蝶,見沒有飛掉,還咦了一聲,引得大家一片笑聲。
這次紀蓁諾繡的是比較保守的蝶戀花圖,因爲她不知道這裡的繡品市場到底如何,萬一自己繡的圖太新穎反而沒人欣賞,那她就要哭了。
“好了好了,快收起來,明天咱們就去縣城裡!”
“奶奶,我也要去!”
“你這瓜娃子去幹啥?又不能幫忙拿東西,走路都走不動,到時候還給我們添累。你乖乖在家裡,到時候奶奶給你買糖回來!”
這下終於哄好了。
第二天阿旺嬸起了個大早,將紀蓁諾喊了起來。
還有阿旺嬸的小兒子用牛車送她們去,順便將家裡的一些雞鴨什麼的帶到縣城去賣掉弄點銀錢補貼家用。
出門的是後天還矇矇亮的,不過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幹活了。
剛開始紀蓁諾還有些緊張,離開村子的時候她纔想起,這個時候尤氏和朱正都在睡覺呢,遂放下一顆心跟阿旺嬸說笑起來。
阿旺嬸嘆息了一聲,道:“多好的姑娘啊,偏生跟錯了人!”
紀蓁諾不由得一陣臉紅,是原來的虞明秀眼睛不夠亮,看上了一個人渣。
走了大半天,紀蓁諾估摸着都快中午十一點了,纔到了縣城,這年頭的交通太不方便了。
小兒子去擺攤賣東西,阿旺嬸則是帶着紀蓁諾去布莊賣繡品。
這裡是縣城,所以並不繁華熱鬧,房檐低矮,最高的樓也只有兩層,鋪路的石板也是層次不齊的,想來鎮上肯定更加簡陋。
“喏,這就是綵鳳樓,是這裡最大的布莊了,裡面賣的布最貴,以前我是不敢進這個門的。”
紀蓁諾一看,這房子果然是鶴立雞羣的,而且出入這裡的果然衣着都要好一些。
“夫人小姐,請隨便看看,我們這兒新到了一批布匹,顏色亮又花樣新,最適合這位小姐了。還有我們店裡賣的最火的布,好多老夫人都穿這個布做的衣服的,二位要不要看看?”
這店小二嘴皮子真是利索。
阿旺嬸開腔道:“不好意思,這位小哥,我們是來賣東西的,不知道這裡哪位是主事?”
小二態度不變,道:“原來是這樣,請二位去旁邊那個門裡,那裡纔是收繡品的地方。”
這地方偏僻落後,哪裡會有手藝精巧的繡娘?而且農村婦人多幹農活,哪有什麼時間做針線,就算是做也是給家裡人做衣服,所以這邊很冷清。
這裡坐着一個乾瘦的四十多歲的人,看到兩個人來,也不見多熱情,道:“先把東西拿來看看吧!”
阿旺嬸應了兩聲,將包裹裡的繡品拿了出來。
本來那人沒抱什麼希望的,可是等到繡品在面前展開的時候,眼睛頓時亮起來,甚至還有些不相信,還用手摸了摸。
“這是你們帶來的繡品?繡娘來了嗎?”
紀蓁諾急忙上前道:“掌櫃的好,我就是繡娘。”
那聲掌櫃的讓中年人覺得頗爲舒暢,他這裡可是冷衙門,掛名掌櫃,小二也是他自己。
儘管很欣賞這幅作品,但是商人本性還是要壓價的:“這個確實是不錯,就是布和線不太好,不然可以更好看。”
紀蓁諾做出羞愧的模樣,道:“我沒有銀錢,還得多虧嬸子幫忙纔買了針線,所以不好也是正常。如果這次能夠賣個好價錢,我要買些好的線和布了。”
這是暗示掌櫃以後可以做長線生意。
掌櫃的眼睛閃了閃,既然是長線生意,那還是得讓點利,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難得見到這麼不錯的繡品,一定要把人留住了才行。
“原來是這般,既然如此,看在小姐不易的份上,我出二兩銀子如何?”
其實紀蓁諾對這裡的行情並不瞭解,但是經驗和直覺告訴她,這個價錢太坑了。
這東西,放在現代,那就是藝術品啊,賣上幾萬十幾萬都可以的。
“掌櫃的你做生意不誠心啊!這東西可是費了我兩個月才繡出來的!沒日沒夜呢!”
一旁的阿旺嬸本來被二兩銀子給驚呆了,沒想到紀蓁諾更是撒謊不眨眼,兩個月?二十天還差不多。
掌櫃的對紀蓁諾改觀了一些,本以爲這個姑娘瘦瘦弱弱的,又一直跟在後面,是個軟弱的,沒想到這麼精明。這東西應該不要兩個月,不過這也要分人的。
過了一會兒,掌櫃的讓步道:“二兩五錢?這已經是最高價了,別個可出不了這樣的價錢。”
掌櫃的能讓步,說明價錢可以商量,紀蓁諾也鬆了一口氣,道:“掌櫃的,我要十兩銀子,少一個銅子兒我就不賣了,大不了我帶到城裡去賣,那裡識貨的多,有錢的人也多,肯定不止賣十兩!”
此時阿旺嬸已經完全石化了,十兩!這明秀也太會獅子大開口了!
掌櫃的還要爭取,一口就長了那麼多,真是小姑娘。
“十兩銀子都夠一家人過兩年好日子了,小姐你看還是讓點利,讓我們有口飯吃唄。”
紀蓁諾堅定表示不行,說着作勢要去收,最後那中年男人沒辦法了,做出一副吃了大虧的樣子,這就是生意人。
銀貨兩訖,中年男子又推銷起自家的東西來了:“這位小姐,我們店裡的布在這縣城都是獨一無二的,而且價格公道,要我說與其在外面去白跑一圈,還不如就在我們這裡買了。”
紀蓁諾笑了笑,道:“自然是先去隔壁看看的。”
綵鳳樓的東西確實不錯,紀蓁諾花了一兩多銀子買了針線和布,又帶着阿旺嬸去買了一些點心、肉、做衣服的布之類的,足足花了三兩銀子去了,心疼的阿旺嬸直倒吸涼氣。這一天她真的是長見識了,眼看着白花花的十兩銀子入賬,然後又嘩啦啦花出去三兩,大起大落真是讓小心臟承受不了。
紀蓁諾倒是泰然自若,她出演一部戲就是上百萬的酬勞,買東西的時候也不手軟,很多都是出席活動等時候需要的奢侈品,其實她平時過日子倒是挺隨意的。
賺了錢就要花,這是紀蓁諾的信條。
鄭家小兒子見兩個人?大包小包的,很驚訝,聽說賣了十兩銀子,更是睜大了眼睛,將紀蓁諾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似乎在奇怪爲什麼這個女人能夠一下子賺那麼多錢。
等三個人回到家裡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外面也看不到什麼人了,所以沒跟朱正和尤氏那邊碰上,紀蓁諾也鬆了一口氣。
鄭家人像是過年似得將東西搬進屋子裡。
紀蓁諾將剩下的七兩銀子分成兩份,本來是去掉還給阿旺嬸的錢,她四六分的話她還有五兩多,買了三兩銀子的東西,只剩下二兩多了,剩下的四兩多都是阿旺嬸的,阿旺嬸不肯受,紀蓁諾直接給她揣懷裡了。說實話,這種中國式的謙讓有時候挺煩人的。
大家聽說一幅繡品賣了十兩銀子都很驚訝,紀蓁諾請他們保密,千萬不要讓那對母子知道了,幾個人都答應了下來,阿旺嬸又挨個兒敲打了一遍,說如果傳出去了,誰就甭想用這筆銀子買任何東西做任何事情。
十兩銀子,在這個時代真是不亞於幾十萬的鉅款,拿到手裡都燙手。紀蓁諾將銀子藏好了,不管怎麼樣,有錢傍身才是硬道理。
以後她要打聽自己的父母的事情,要請人把自己帶過去,都是要花錢的。
紀蓁諾開始更加專心的繡花,而鄭家人是受了十兩銀子的刺激,對紀蓁諾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打擾了她,有時候吃飯都是送到房裡的。
在這期間,朱正當然是想方設法想將虞明秀弄回去,爲了能吃上飯,尤氏也上鎮裡做事去了,而朱正自己也不得不找了個抄書的活兒,對外還得說自己是在研讀書籍,爲考科舉做準備。
母子兩個都有事情忙,沒時間來顧得上紀蓁諾,紀蓁諾着實輕鬆了不少。在她看來,以前這對母子的日子就是過得實在太好了,所以纔有了那麼多七裡八里的事情,有些人就是不能閒,一閒就鬧騰。
買了幾幅繡品之後,紀蓁諾的家當也越攢越多,也開始想着要開始籌劃回去的事情了。
想起回去,心底裡不由得涌現出一種牴觸的情緒,當初虞明秀想回去,是因爲受到了虐待,希望有人保護,現在這日子過得不錯,竟然生出了一些惰性來,這讓紀蓁諾很無語。
而且虞明秀還擔心自己回去了之後,父母責怪,別人嘲笑,因爲虞明秀不是獨生女,兄弟姐妹還有不少。
對於虞明秀的想法,紀蓁諾也只能慢慢勸解,委託人給系統陳述了任務之後,是不能更改的,哪怕後來委託人的心意變了,但是任務沒有變,所以紀蓁諾還是要把虞明秀弄回家去。
此時,本地首府臨洮,絲織大戶正爲爭取成爲皇商而努力。
樓蕭是樓家長子,也是樓家繼承人,幸運的是,他沒有長歪,而且頗有經商天賦,樓家在樓蕭爺爺手中發跡,在他爹手中發展壯大,樓蕭將要接下樓家,讓樓家更上一層樓。
如今樓家已經成爲了江南重要絲綢商,而且生意還在朝着全國發展,如今眼前有了一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