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張力鷗也只來得拉開嘴角,雙眼猛然暴突,絕美容顏瞬間猙獰,不僅把小蛇給嚇了一跳,連兩條龍魂都被嚇得身子一抖,差點就給逃了!
體內炙熱的痛楚在那一瞬間猛烈了數百倍,饒是張力鷗咬着牙根忍耐,這一瞬也堅持不下去,幾欲發狂!
痛到她連昏迷都是奢望,因爲太痛,因爲不是人能受得了的痛,她只能神志清醒地感受着那一股暴烈的痛感。
千萬根針扎身算什麼!硬生生地被敲斷骨頭算什麼!被火燒被千刀萬剮算什麼!曾重傷將死,身體無一完好,只剩下完整皮囊的張力鷗也忍受不了這樣難以形容的痛楚,在痛楚與死亡之間,她寧願選擇痛快的一死百了!
體內的高熱通過毛孔傳到了體外,裹着她的兩條龍魂堅持了一會就再也受不住了,跟着小蟠螭們退至安全範圍內,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張力鷗被痛苦折磨。
眨眼間的功夫,張力鷗身週一米內的海水都是高熱的。龍魂與數十條小蟠螭只好在一米外的安全距離繞着張力鷗遊走,護衛她繼續下沉。
高熱在向外蔓延,一米、兩米、三米……龍魂與小蟠螭們越退越遠。
張力鷗痛得想吐,想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不能動彈的身體早已麻木,可那被燃燒的感覺是那麼清晰,脊椎裡的骨髓,血管裡鮮紅的液體,甚至是億萬顆細胞再被蒸發,體內的力量明明白白地離開了自己,身體就像沒什麼用處的破棉絮。
張力鷗想閉上眼睛,可她連閉上眼的動作都做不到。
好痛……好痛……誰來救救她!
要不,就燒乾淨她,讓她就這樣死了吧!
真的好痛……全身上下從頭到腳每一個毛孔都在喧囂着一個字:痛!
當初在龍神空間,張力鷗體內的痛楚有青玄焱消耗魂力幫助她減輕,可這次她的身體四周都是高熱海水,那炙熱的氣息連龍魂都承受不住,更無法消耗魂力幫助她減輕痛楚了!
張力鷗痛到喉嚨咕咕作響,吐不出一個字來。
張力鷗的身體內,一枚小小的印篆穩穩地虛浮在丹田所在位置,不復見初現時凝實的紅,印篆成半透明狀。印篆下方是一粒小小的圓球,仔細一看與地球有些相似。圓球的上半部已進入印篆虛影中。
噗!
圓球完全沒入印篆中,發出一聲悶響。印篆隨之消失不見。一顆小小的“地球”成了張力鷗的丹田。
承受着極致痛苦的張力鷗腦子嗡的一聲響,眼前猛地一亮,紅的綠的藍的五彩斑斕,絢若焰火。身體周圍半里內的海水迅速恢復原有的冰冷,體內的痛楚轉眼間消失殆盡。
就在張力鷗體內印篆與小圓球合二爲一時,海面上於承子、狽精怪、陀羅琺同時面色大變,唯有一直望着天空的老天爺笑了。
“剛纔那是什麼聲音?”狽精怪被嚇得不輕,囔囔道。
於承子望着老天爺笑容燦爛的臉,試探地問:“成了?”
“還沒有。”老天爺依舊望着天空。
深海中的張力鷗還是不能動。身體不再似千鈞重,僅有104斤的體重在深海中不再下沉,可也上不去。深海處暗流涌動,張力鷗只得隨波逐流,一邊感受着體內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股清晰明白的能量悄無聲息地進入她的身體,不知道從何處而來,在進入身體的那一刻的才能感知到。
隨着那一股能量源源不絕的進入到身體裡,張力鷗“看見”了茫茫大海,就仿若高空俯瞰一樣。
張力鷗“看見”了京城,看見一衆熟悉的人。念頭一轉,張力鷗看到了g縣,看到了了家人,看見獅猴趴在走廊上曬太陽……獅猴老了。
張力鷗“聽到”了哭聲,然後“看見”一對中年男女跪在一座墳前悲泣。
一瞬間,張力鷗能不通過神識看見很多東西,聽到很多聲音,腦子裡多了許多“思想”,張力鷗知道她這是在接管天道的力量。
沒想到她會在這種情況下接管天道的力量,張力鷗挺意外。
“喂,你還好嗎?”黑玄焱游到她面前一米處詢問,語氣不耐煩,龍眼裡滿滿的都是心疼擔憂。
張力鷗朝它們笑了笑:“我沒事了。你們都回來吧。”
沒了法力的龍魂每一次現身都是靠着消耗魂力來維持影貌,見張力鷗沒事了,兩龍魂轉而囑咐一番小蟠螭們後回到張力鷗體內。
天道力量還在源源不斷地進入身體,張力鷗也“看”得越來越遠,“聽”到越來越多的各種各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聲音,“感應”到千萬心念願力。
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漸漸地習慣,從被世人情緒影響到以旁觀者的目光看待,深海中的張力鷗在慢慢地習慣天道的目光。而她的視線也的確是以俯瞰的角度看着紅塵中生靈百態。
短短一瞬,她便看盡世間生老病死喜怒哀樂,億萬生靈的悲喜在她眼下同時上演,那些悲喜不錯漏地反饋給她,張力鷗終於明白天道爲何無情——因爲根本就忙不過來。
世間生靈萬萬,不止有人類,還有其他動物,哪怕是看起來沒有思想的植物也有本能地反饋,每一秒都有生死悲喜,要是插手去管哪還有時間去維持運行星球的生命?
然後,某天,一直靜止在深海中閉眼盤坐的張力鷗突然動了,一直陪伴在側的小蟠螭們迅速靠了過來。
張力鷗睜開眼看見數十條小蛇,擡起右手在小腦袋上一個個地點過去:“謝謝你們的守護,既然相遇便是有緣,就由我助你們一臂之力吧。”
每一指點下去,手指頭與小腦殼相觸的那瞬間會發出一圈七彩炫光。
“能不能化龍就看你們的運氣了。”張力鷗賜予小蟠螭們天之眷顧的福澤,幫助小蟠螭們喚醒龍族血脈。
小蟠螭們都感受到了體內的變化,這一點醒,接下來便是找個安全的地方“閉關”,小蟠螭們忙不迭地朝張力鷗甩尾點頭,紛紛趕回老巢“閉關”。
走在最後的那條小蟠螭游出去一段距離就回頭望向張力鷗,如果張力鷗沒動它也不會動,張力鷗認得這條小蛇,就是那條逗得她樂得不行的小傢伙。如今張力鷗能感應到世間萬物的情緒,自然之道小蛇在叫她一起走。
“要我跟你一起走嗎?”
小傢伙尾巴一甩一甩的,聞言昂起小腦袋,尾巴尖朝前方一指。
張力鷗懂了,爽快地跟着小傢伙離開。
小蟠螭們的速度極快,張力鷗的速度也不遜色,一路向海底潛去,很快就來到蟠螭的老巢,還沒靠近就感應到一股遠古滄桑的氣息。
海底有溝壑,長千丈,寬百丈,溝壑內伏一巨大的蟠螭。蟠螭身體表面的鱗片邊緣處都有一點金色,因此整體看來是黑金色的。
蟠螭中的皇者!張力鷗驚訝地望着腳下十來米處的巨蛇。
原本趴伏着一動不動、任一羣小傢伙歡快地游來游去的巨蛇睜開眼睛朝張力鷗望來,帶路的小傢伙這時游到張力鷗身邊,圍着張力鷗轉了兩圈,尾巴尖甩打兩下,一指巨蛇。
小傢伙的意思是“幫老祖宗也喚醒血脈吧”。
張力鷗笑着點點頭,小傢伙又跑到巨蛇前一番溝通,原本平靜的蛇眼裡盪漾起驚異。
張力鷗是看明白了,數十條小蟠螭中就小傢伙的靈智最高,能與巨蛇進行溝通交流,其它小蟠螭就如牙牙學語的幼兒。
巨蛇通人性,從那眼神中就能看出。對張力鷗點點巨大的腦袋,向張力鷗致謝。
或因爲自己在將來會擁有兩個龍兒子,對有龍族血脈的蟠螭張力鷗自然是愛屋及烏。
手指捻作蓮花狀,巨蛇閉眼等待。
……
人間已春末夏初。東海上空,老天爺、於承子以及大批離島弟子、狽精怪、陀羅琺依舊在張力鷗一頭栽進海里的位置隱身等待。
俗世間,凡是與張力鷗有關係的人都接到狽精怪的電話,擔心之餘也只能靜靜地等待。
這天,晴好的天氣突然烏雲密佈,風平浪靜的海綿轉眼間掀起滔天巨浪。雲間銀蛇吞吐,雷聲鳴鳴,排山倒海的巨浪撕裂着空氣!在這驚天動地的鉅變中伴隨着隱隱一聲龍吟。然後老天爺等一行人看見翻騰的海水裡出現一條金黑相間的巨蟒,巨蟒身上坐着一個人——張力鷗。
“對不起,讓你們等太久了吧。”張力鷗朝衆人打招呼。
“小師叔!”離島弟子。
“主人!”狽精怪。
張力鷗指着身下巨蟒:“這是我的坐騎。”
老天爺望着那巨蟒,眯起眼想了想,問:“蟠螭?”
衆人驚呼!
蟠螭,那可是傳說中的存在啊!
張力鷗小人得志似的眉花眼笑,對巨蛇說:“你回去吧,我需要你時自會找你。”
巨蛇朝她點點頭,臨走前看了眼老天爺,點點頭道別。
老天爺笑道:“倒是個聰明有慧根的。”
廢話,人家體內有神龍血脈!
看着傳說中的神物慢慢沉入海里,有回過神來的離島弟子咂舌道:“幸虧我來了,不然我得後悔死。”跟着一臉諂媚地望着張力鷗:“小師叔,下次給我摸摸行不?”
小師叔很爽快:“不怕被吞下去,隨你摸。”
“……”小師叔,不帶你這麼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