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諸溫等人率着大軍直往大理皇城。
大理皇城如故。
黃色的宮牆。
硃紅漆的宮門。
這皇宮雖然沒有大宋皇宮的巍峨,亦沒有臨安舊皇宮的古色生香,但卻也具備某種祥和的氣息。
這或許和大理全國信仰佛門有關。
宮門口,自也再見不到大理禁軍的身影。
他們有的跟着段麒麟往新宋,而那些沒有離去的,也都已經各自回到家中。
從外面看就可以預料得到,此時大理皇宮之內定是空空如也。
劉諸溫等人似是不想破壞這裡的祥和,命令大軍在皇宮在駐足。只是帶着數十供奉和數百親衛向着皇宮裡面走去。
皇宮裡果真是空空如也。
且有許多裝飾物已經被搬走,顯得有些破壞。
這顯然是在段麒麟等人離開皇宮以後,留在皇宮內的那些人,或是宮外的百姓所爲。
他們大概將宮內能夠搬走的東西都搬走了。
不過那些東西想來也不太實用。在這個年代,也難以再換取錢財。
劉諸溫、張紅偉、苗成等人在王子乾的領路下,如走馬觀花般逛過整個空蕩蕩的大理皇宮。
王子乾心中輕輕嘆息。
以前,其實大理皇宮還是頗爲熱鬧的。誰也沒想,轉眼竟然就會變得這般破敗。
果真是人走茶涼。
如今的大理皇城,只是留下個殘破的空殼。
在皇宮內看過以後,劉諸溫等人便又離開皇宮。
劉諸溫作爲三個軍長中拿主意的人,直接讓苗成和張紅偉兩人命令麾下軍卒往城內軍營去。
然後,便將他麾下的天閒軍直接帶進了皇宮之內。
到宮內某殿。
張紅偉忍不住又問他,“劉軍長,你到底打算如何做?”
劉諸溫只道:“先派遣將士往大理諸城送信,讓他們前來效忠咱們大宋。”
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因爲要是不去送信,有許多部族、城池還可以繼續裝傻。
而信送到,那些部族、城池中的官吏、首領卻不前來效忠,那就等於是負隅頑抗。到時候劉諸溫完全有理由發兵前去鎮壓。
只不多時,自這大理皇宮之內,便足足有千餘天閒軍禁衛相繼出城。
他們以十人爲伍,分別趕往各城送信。有的遠,有的近,想來這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夠見到成效的事。
其後,劉諸溫又親筆寫信,讓人飛鴿傳信長沙,將這喜報傳於大宋皇上趙洞庭。
等做完這些事情,夜色已然將領。
張紅偉在旁邊有些坐立不安。
這倒也不全然是因爲他是個好戰分子,而是劉諸溫之前所說的確不錯。
他們如今深入大理,早已經沒法再從大宋境內得到糧食。過些時日,軍中便會有斷糧危險。
這是張紅偉擔心的事情。
因爲他現在想不到有什麼法子在大理城內弄到糧食。而劉諸溫,又始終沒有爲這事拿個主意。
眼瞧着軍中士卒帶着劉諸溫的密信離開,張紅偉再度忍不住,問道:“劉軍長,咱們是不是該爲糧草之事謀劃謀劃?”
劉諸溫微笑,卻是有些幽深莫測,“張軍長不必焦慮,明日你且率領天機軍到城外洱水畔練兵,用出擲彈筒等物。我和苗軍長率些人往崇聖寺去上香禮佛。”
張紅偉滿臉不解,“你們前去上香做什麼?”
他並不是個佛教信徒。
苗成在旁卻是反應過來,道:“劉軍長這是要做給大理諸佛門中人和佛門信徒們看的。咱們有實力,但不會去荼毒大理的百姓們。是保持友好,還是刀兵相交,讓那些看在眼中的人自己選。”
劉諸溫輕輕點頭,對着張紅偉笑道:“苗軍長所言不差。”
他就差沒有說張紅偉的腦子還不如年邁的苗成好使。
張紅偉有些訕訕,“我這不是急着想要率軍再去出出風頭嘛!”
自他們到大理以來,很少遇到阻力,大軍威風八面。這種感覺,還是很讓人感到舒暢的,張紅偉無疑有些食髓知味。
而劉諸溫只是讓他在洱水畔演習,這無疑讓他有些無法滿意。
光是自己演習,沒個觀衆有什麼意思?
要是大理各部各城有人在旁觀摩還好。現在沒有,那明日便說不定是媚眼拋給瞎子看,白費力氣。
劉諸溫、苗成兩人聽張紅偉這般嘀咕,卻只是哈哈大笑。
這夜,天仙、天勇還有天威三軍便就大理城內宿營。
到翌日。
尚且纔是天色微微亮的時候,張紅偉率着天機軍出城,往洱水畔去。
天機軍近萬人,個個荷槍實彈。這般陣仗,又是讓得大理城內出現萬衆空巷的場景。
城內的百姓們都躲起來了。
哪怕他們素聞大宋禁軍從不傷害百姓,但現在大宋禁軍真到城裡來,他們自然還是有些擔心的。
特別是見着大宋禁軍甲冑森森的樣子,更是讓他們心悸。
就在張紅偉率着天機軍出城後,苗成、劉諸溫兩人率着數百士卒、供奉也是離開皇宮,向被往崇聖寺而去。
到現在,崇聖寺都還未曾派遣僧侶來找他們。大概也沒有要派人來找他們的打算。
崇聖寺在大理地位崇高,若是有這樣的想法,不會等到現在還不見動靜。
只不多時,劉諸溫、苗成兩人便到得崇聖寺外。
剛進寺門,便可見三塔之一。
有僧侶已然在寺門內等候。
見得劉諸溫等人到,只是揖着佛禮,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有禮了。”
劉諸溫並未擺絲毫的軍長架子,雖眼前只是個沙彌,他卻也是拱手還禮道:“有禮了。”
沙彌卻突兀道:“佛門淨地,諸位施主請回吧!”
他眼神掃過劉諸溫等人身後的那些帶着武器兵刃的士卒和供奉們。
哪怕是劉諸溫,這時也是微愣。因爲他沒想到這沙彌竟會這般不客氣,直接下逐客令。
難道他們就不怕自己直接血洗崇聖寺麼?
只緊接着,劉諸溫的眼神卻是又變得有些玩味起來。
他大概揣摩到崇聖寺的想法。
這寺中的高僧們怕是不願沾染凡塵俗世中的事情來。也既是說,默認大宋得到大理,但卻又不願明面上對大宋低頭。
如此,他們以後能繼續保持超凡脫俗的地位。
回過神後,劉諸溫笑眯眯看着沙彌,道:“我等只是來上香的,難道這都不可麼?莫非貴寺有將香客拒之門外的風俗?”
小沙彌微微愣住,有些接不上話來。
他只是個小沙彌而已,受命將這些宋人擋在寺外,卻不知道該如何回覆劉諸溫這句話。
劉諸溫看他模樣,道:“不如小師父且先去問問你師父?”
小沙彌拔腿便向着裡面跑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就對劉諸溫的話言聽計從了。
以他現在的年級,大概還不知道氣質這種說法。
劉諸溫作爲軍長,有官威在身。他的言行,是很容易讓人信服的。
這也始終無形的勢。
小沙彌漸漸跑遠。
苗成在劉諸溫旁邊笑着說道:“劉軍長,你說寺內的那些高僧們會不會放咱們進寺?”
劉諸溫卻是反問:“苗軍長你以爲如何?”
苗成眼神有些玩味,“不管他們放不放,咱們都得想辦法進去。”
劉諸溫朗聲笑,“正是如此。”
崇聖寺作爲大理佛門領袖,他們的態度,可以說代表着絕大部分大理佛門的態度。
而大理佛門,往往又能決定大理民衆們的態度。
能不能進寺,這看似只是件小事。但其中能產生的效果卻將會有天壤之別。
進寺,以後大宋要真正同化大理會容易許多。
而不能進寺,以後大理百姓們怕都會持崇聖寺這樣的態度。對大宋既不排斥,卻也不親近。
到時候來到大理的官員們,必將面臨頗爲尷尬的境地。
“轟隆隆!”
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從洱水畔,傳來炮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