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些和他仲孫胄庭顯然也並沒有太大關係。
拓跋雄、武登等人逃出中興府,仲孫胄庭粗略看過周圍以後,只是又匆匆向着皇宮跑去。
李秀淑得知此事以後不出意外的勃然大怒,甚至當初怒斥仲孫胄庭無能。
仲孫胄庭不敢有半句辯駁,只是請求李秀淑降罪。
但最終,李秀淑卻並未降罪於他。
仲孫胄庭並不知道,當他離去以後,李秀淑的神情並沒有多麼凝重。
雖此役聽潮府折損衆多高手,但也只是讓她痛心而已。
如拓跋雄那些人逃出城去,更是沒有讓她心中有多焦慮。
四大軍司這個毒瘤,她是必須要拔除的。不管這些人離不離開中興府,最終兩個集團都沒法避免生死相向的局面。
只是現在這些人離開中興府以後,四大軍司的人造反將不再有什麼後顧之憂而已。
仲孫胄庭才離開不多時,李秀淑便又傳信於長沙。
她在信中寫道,讓趙洞庭設局覆滅四大軍司。
其實說起來,各大家族的人逃出中興府去,對李秀淑來說也不全然是壞事。
因爲只待四大軍司徹底倒夏,那西夏大軍更將無力和宋軍交鋒。這場宋夏之戰,還未開始,結局就已經可以預料。
西夏必敗。
而這,卻恰恰是李秀淑她想要的。
她知道,只有臣服於宋朝才能夠讓西夏繼續延續下去。
而唯有西夏面臨絕境,仲孫啓賦那些個老臣纔會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甘心投宋。到時候便只能說大勢所趨,怪不得她李秀淑。
時間又過去數日。
中興府雖派出諸多禁軍、高手出城搜尋,但並未再能尋找拓跋雄那些人的蹤影。
各大家族在這西夏有着盤根錯節的關係,出中興府便是龍入大海,想要再抓他們,顯然頗爲不易。
長沙城內。
仲孫古格帶着李秀淑的信再次求見趙洞庭。
因得知四大軍司倒宋之事,他臉上盡是晦暗。再見趙洞庭,便是連之前歇斯底里的底氣都已經不再具備。
顯然連他也認爲此役西夏必敗。
趙洞庭見他這副模樣,當然是故意做出得意洋洋的模樣來。
還不等仲孫古格出聲,趙洞庭就道:“仲孫大人可是代貴朝皇上來請降的?”
仲孫古格只輕輕哼了聲,卻是什麼都不敢說。
然後便將李秀淑的信從袖袍中拿出來遞向趙洞庭,嘴裡也只生硬道:“這是我朝皇上讓我轉交給您的信。”
趙洞庭輕輕笑着接過信件。
拆開看過。
眼中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訝之色。
在當初得知四大軍區向大宋投誠之時,他就預料到各大家族會在中興府有所動作。
他們不可能對城內那些家人棄之不顧。
只是他也沒想,各大家族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而已。
李秀淑在信中有詳細敘說各大家族闖出中興府去的過程。
雙方共有十餘真武境隕落,這讓得趙洞庭都是有些爲李秀淑、李走肖娘兩心痛。
這畢竟都是他們的根基。
只他當然也不會太往心裡去。
稍微沉吟以後,趙洞庭只是擺手又讓仲孫古格離開。
然後便就優哉遊哉回往寢宮去。
西夏應該可以說是大局已定了。
成都府外。
佘拓立、拓跋午、司空社、武葛四人得知族人已經成功逃出中興府,再無疑慮,正式豎起反夏大旗。
這並不僅僅只是倒女帝,而是完全站在西夏國的對立面。
然後,四人便又率着軍卒向着龍州城而去。大有要和赫連城、曲如劍大軍交鋒之意。
這件事很快便在西夏境內鬧得沸沸揚揚。
曲如劍、赫連城兩人率軍接近龍州城後,不敢再向南行。全軍駐紮於龍州城北的清川縣。
這場西夏攻宋之戰,他們還未到宋國境內,竟然就只能被破轉攻爲守。
但這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赫連城、曲如劍兩人都很清楚,四大軍司向宋國投誠,他們現在還往成都府去,那就是自尋死路。
西夏朝中亦是人人自危。
女帝李秀淑在得知這件事後都是些微失色。
因爲她只想過四大軍司會想要廢除她的帝位,卻也並未想過四大軍司竟然會選擇倒宋。
形勢轉瞬大變。
在四大軍司倒宋的情況下,莫說是赫連城、曲如劍兩人率領的那些軍隊,便是整個西夏軍卒全加起來,也難以抵擋。
要是趙洞庭願意,完全可以趁着這個機會不費吹灰之力地將西夏覆滅。
甚至他還可以極爲順利的接管西夏各地。
李秀淑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擔憂的。
擔憂趙洞庭不會再和她按照原來的佈局行事。擔憂趙洞庭能否在這樣的絕佳機會面前仍舊堅守初衷。
因爲若是趙洞庭現在要奪西夏的統治權,她都已經沒有力量去進行反抗。
在剛剛收到前線傳回來的信報後,李秀淑便匆匆往大殿,宣召朝中衆臣。
當衆臣匯聚於大殿,得知四大軍司揭起倒夏大旗,個個色變。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誰心中都難以抱有僥倖。
李秀淑坐在皇位上輕輕開口,道:“四大軍司倒向宋國,我西夏已到岌岌可危之時,諸位可有什麼良策?”
朝中衆臣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後眼神又都落在仲孫啓賦的臉上。
然而這回,仲孫啓賦微佝僂着背,卻也只是沉默。
以眼下西夏的局面,他也難有化解之策。除非是西夏出現如宋國皇帝那樣的天縱之才。
可總管歷朝歷代,何曾時又出現過宋國皇帝這樣的人物?
即便西夏能夠有兵家奇才,但在火器差距極大的情況下,想來也是回天乏術。
這件事發展到現在,無疑已經超過這些朝臣們的預料了。
他們原來支持女帝用兵,也只是想向大宋宣示宣示立場而已,並未想過要真正和大宋魚死網破。
而現在,卻是騎虎難下。
大宋佔盡優勢,他們想霸佔都難。
直過去良久,殿內纔有大臣說道:“皇上,不然咱們向宋國求和吧……”
說完,自己便是輕輕嘆息。
李秀淑的柳眉立刻倒豎起來,“我朝大軍現在尚且都還未攻進宋土,這就求和,豈不淪爲天下笑柄?”
這時候作爲御史臺大夫的赫連棟終是開口,拱手道:“皇上,可若是打起來,我們再想求和,怕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他臉上有着極爲凝重之色。
在他想來,莫說是打起來,便是現在,宋國答應他們求和的希望也不大。
至於什麼再維護西夏尊嚴,現在已然只是個笑話。
爲維護尊嚴而讓國家滅亡,那豈不是愚蠢?
李秀淑心中微動。
她倒是也沒想過這些老臣竟然現在就會有求和的心思。
若是如此,說不定她和趙洞庭的佈局可以更加輕易的實現。
她的眼神落在仲孫啓賦的頭上,道:“太師,您如何看?”
仲孫啓賦輕輕擡起頭,輕嘆,“不打,國家顏面盡失,打,山河破碎……”
李秀淑道:“那太師您的意思……也是要朕向宋國求和?”
仲孫啓賦只能表態,“老臣以爲,只需宋國不提出太過分的條件,眼下求和纔是正確的選擇。”
李秀淑沉默下去。
殿內衆臣都看向她,等待她的表態。
有赫連棟和仲孫啓賦兩人都選擇向宋國求和,他們這些人當然也不會再提出什麼異議。
畢竟雙方局勢現在誰都看得清楚。
過良久,李秀淑輕輕嘆息,“那便向大宋求和吧……”
嘴上這般說,心裡怕是在暗笑。
在散朝以後,李秀淑將赫連棟、仲孫啓賦兩人帶到御書房內,然後便再度傳信向着長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