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霎時間如火如荼起來。
縱是雨幕,也擋不住這漫天洶涌的肅殺氣息。
佘拓立雖僅僅一人之力,卻硬是在城頭上清出大片空地來。守軍將士盡皆不敢擋其鋒芒。
而這個時候,距離他們到清川縣外才僅僅過去不過那麼十餘分鐘時間而已。
城內很快陷入酣戰。
西下禁軍大營內。
將近兩刻鐘以前,就有士卒發現北面那滾滾而起的狼煙,忙到赫連城帥帳內稟報。
赫連城等將得知此事以後,盡皆神色大變。
到這時,他們當然能夠想得明白昨夜四大軍司爲何會突然撤退了。
他們的大軍根本就是爲吸引他們的注意而來。真正的殺手鐗,是這些奇襲清川縣的將士。
其後,赫連城等將都不敢有絲毫的遲疑。
赫連城忙令赫連虎統帥甘肅軍司內輕騎將士,接近萬人,前往清川支援。
但在赫連虎率軍匆匆離去以後,赫連城等人臉色仍是凝重。
他們都知道那烽火臺距離清川縣已是不遠,很有可能,這個時候敵軍已經是殺到清川縣外都說不定。
而清川縣的重要性,他們也同樣是心知肚明。
以往,清川縣不算什麼,但現在,清川縣卻是他們的糧道,大軍糧草運輸必經之處。
甚至,他們還有不少糧草就囤積在清川縣內。若是清川縣失,他們怕是等不到四大軍司斷糧,就得先斷糧了。
其實若是天未下雨,以齊天軍前去馳援是個極爲不錯的選擇。奈何,現在卻是天公不作美。
在帥帳內沉吟許久以後,赫連城忽的站起身,道:“不行,我還是不放心。立刻傳令下去收攏營帳,咱們返回清川縣!”
曲如劍卻道:“此時我們都壓到龍州城外了,忽然撤軍,怕是對軍心會造成不小影響。”
赫連城匆匆道:“失些軍心,也總比清川縣被奪要好。”
曲如劍聽他這般說,輕輕嘆息點頭。
他們終是有些疏忽了。
而這樣的疏忽,往往能造成戰局的巨大轉變。
清川縣失,他們將由主動立刻轉爲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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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內衆將匆匆離去。
然後不多時候,西夏禁軍軍營內便開始收攏。有士卒開始拆卸帳篷。
但這自然都得需要時間。
而此時,清川縣內的廝殺已經是到白熱化的階段。
隨着佘拓立仗着武力在城頭上站住腳跟,有越來越多的軍中高手殺向城牆。
城頭上人羣洶涌。
雨幕中刀槍相交聲和慘叫聲,再有爆炸聲不絕於耳。
城頭已是滿目瘡痍。
城下也是同樣慌亂。
隨着佘拓立前來的那些輕騎在輕而易舉破開城門以後,士氣高漲,個個都是奮勇。
論士氣,他們現在實在是要遠遠超過城內有些惶惶不安的守軍將士。
他們在這清川縣內原本以爲能夠高枕無憂,此時突然面對這樣的情形,難免有些轉換不過來。
還有的則是寄希望於大軍能夠前來支援。
有的則是擔憂前線大軍是否已經潰敗。
但不管哪點,都讓得他們心中疑慮。廝殺時,自也不如四大軍司騎兵那般果決。
雖守軍人數幾乎是四大軍司輕騎的兩倍,但這戰場,卻好似是由四大軍司的輕騎在主導着。
僅僅過十餘分鐘。
人羣中忽有歡呼聲如潮水般響起。
佘拓立仗着修爲竟是在城頭上取下了守軍主將的首級。
他提着首級在手,高高舉起,喝道:“敵軍主將已經授首!衆將士!速速破下此城!”
他顯然並沒有想過要俘虜城內的這些守軍。
但這,卻也是讓得守軍更是人心惶惶。
勝利的天枰更多的向着四大軍司輕騎傾斜。
而遠處山上,狼煙只是仍舊滾滾。
在那裡駐紮的禁軍不過百人,壓根沒有想過要前往清川縣內來支援。以他們那點兵力,縱是來了也無力扭轉大局。
暴雨的天,天色總是要黑得早些。
不知不覺中,夜幕便降臨了。
清川縣南城牆的廝殺卻並未由此而結束。
雖主將陣亡,但守軍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仍是有不少人在前線和四大軍司輕騎廝殺着。
有人潰逃不假,卻也有其餘地方的士卒在將領的率領下匆匆趕來支援。
到這時,雙方都已經說不上什麼戰術和陣法了。
只是混亂廝殺。
鮮血早就在地面上流淌成河,順着地面向着城外護城河內流淌而去。
護城河內渾濁不堪的河水硬生生泛出些許腥紅的顏色。
官道上,赫連虎率着輕騎在夜色中仍舊在向着清川縣馳騁。
但他們要趕到清川縣內,卻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夠做到的事情。
到夜深時,清川縣內炮聲、喊殺聲終是漸漸消弭。
佘拓立持刀立於城頭,仰頭大喝。
在城頭和城牆下,幾乎已是看不到還站着的守軍士卒。
雖佘拓立率來的五千輕騎也是折損過半,但這清川縣,終究還是被他們給拿下了。
軍中諸將都是神情亢奮。
有人披着痕跡斑駁的甲冑到佘拓立面前,道:“統帥,咱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佘拓立聲音低沉道:“狼煙滾滾,赫連城、曲如劍兩人必定派軍前來支援。傳我將領,即刻焚燬城內儲存的糧草,再傳信龍州城,讓武葛、拓跋午幾位統帥即刻率軍出擊!待焚燬糧草以後,我們便離開清川。”
他盡是並未打算要佔據這清川縣。
很顯然,佘拓立心中也是明白,以他們這點人想要守住清川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而現在,他們已是賺足便宜了。
只過不多時候,城內有幾處儲糧庫在夜色中冒出火光來。
即便是暴雨傾盆,卻也是澆不滅這火焰。
西夏禁軍禁軍囤積在青川縣內的糧草幾近悉數被毀。
府衙也被屠戮。
清川縣縣令等文武官員皆是死於亂軍之中。
然後,佘拓立便率着剩餘的將士就在這雨夜中離開了軍營去。
隨即那在遠處山上的烽火臺駐地亦是遭了殃。
佘拓立率軍席捲而過,駐地內不過百餘禁軍全軍覆沒。
而後佘拓立便率軍駐紮在這駐地內,稍作休整。
狼煙仍自滾滾。
天又明。
清川縣南城牆內外如同人間地獄。有着無數屍首,佘拓立那些人並未清理。
有城內百姓壯着膽子離開家門,到城門看到這幕,臉色盡是煞白。
赫連虎率着輕騎終是趕到離這清川縣不遠之處。
連夜在雨中奔波,讓得軍中將士們也是有些疲憊之色,但衆人卻都是神色匆匆,只是拍馬不斷向清川縣行。
沒有聽到炮火聲,這反倒是讓他們心中覺得不安。
而他們自然並未想到,他們大軍行進的情景,都是落在烽火臺處佘拓立那些人的眼中。
佘拓立佩刀直立,饒有趣味地把玩着從那個百夫長手中繳獲的望遠鏡,笑而不語。
西夏禁軍派來清川馳援的士卒多一個,那西夏禁軍大營內的士卒就要少一個。
眼瞧着赫連虎所率輕騎在蜿蜒官道上漸行漸遠,佘拓立回身對着將領們道:“整軍!回往龍州城!”
然後很快,他便率着剩餘的兩千有餘將士離開這烽火臺,又向着龍州城方向而去。
赫連虎率軍趕到清川縣外,只看到城外狼藉的景象。
尚且還有屍體漂浮在護城河內。
城頭禁軍軍旗早已不見蹤影。
赫連虎臉色微怔,止不住重重嘆息,“清川縣……沒了……”
隨即他火速率軍進城。
只沒想,纔剛過甬道,卻是忽有爆炸聲起。
泥土四濺。
佘拓立在率軍離開這清川縣之前,竟是還留了一手。
“將軍!”
“將軍!”
輕騎陣中有將士匆忙呼喊。
匆匆率先進城的赫連虎旁側有泥土飛濺,他竟是連人帶馬被炸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