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境內中興府南。
長城以內。
因赫連城、仲孫胄庭兩人橫山渡遇挫,不得不領軍駐紮於長城內,捍衛都城中興府之安危。
同時,甘肅、翔慶兩大軍司中將士也是分別拱衛在中興府東側下週境內,以及中興府南側西平府內。
光以地境來論,西夏尚且不及新立國的大夏。
時值十一月上旬。在這西夏境內已是頗爲寒冷。長城內外黃草萋萋。
這長城原本是秦國抵禦匈奴所建,沒曾想,如今竟是成爲西夏、大夏的分界線。
滅國、復國、內戰、分裂,西夏國可謂是命途多舛。然而,上天似乎仍然沒有要眷顧西夏的意思。
刺骨的寒風中,不計其數的白色帳篷遍佈在長城南側。
古城牆斑駁不堪。
上面不知道揮灑着多少血與淚,即便是如今去看,都仍好似頗爲沉重。那牆磚上的斑駁,似是被鮮血浸染過後留下的痕跡。
在沒有弄清楚白馬強鎮軍司的軍火從何而來之前,赫連城、仲孫胄庭兩人都是沒有底氣再去向大夏宣戰。但只經過這短短時間的平靜,大夏卻是不知爲何忽的改變主意,竟是要和西夏主動開戰。
白馬強鎮軍司內將近六萬大軍不知何時出發,等到赫連城、仲孫胄庭兩人收到傳報的時候,其大軍已是距離長城不到兩日。
赫連城、仲孫胄庭連忙將這個消息傳往中興府。
李秀淑當即下旨,讓赫連城、仲孫胄庭兩人務必將大夏軍馬阻擋在長城以北。若是可以,盡力覆滅這些大夏軍。
八萬西夏禁軍,對付不過連區區六萬都不到的大夏軍,這怎麼說都應該是持着勝面纔是。
李秀淑也並沒有要調動甘肅軍和翔慶軍前去援助的打算。畢竟,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時間過兩日。
由武尚雲率領的大夏軍便是趕到長城以北。
雖大夏纔是剛剛立國,卻是緊鑼密鼓,各大軍司出乎意料的真正有合併的跡象。
之前赫連城、仲孫胄庭兩日率軍攻打橫山渡時,橫山渡內雖有五爪金龍旗,但各軍皆仍是配備白馬強鎮軍司的原軍旗。
而如今才短短時間過去,武尚雲率軍前來長城以北,軍中卻有着爲數不少的夏字軍旗。
再有,便是白馬、武字軍旗。
這無疑能夠說明白馬強鎮軍司已經不再是獨自爲政,連大軍都被編入到大夏軍隊的序列中去了。
赫連城、仲孫胄庭兩人在長城南側嚴陣以待,在得知這個消息後,都是頗爲凝重。
仲孫胄庭匆匆跑到赫連城的帥帳裡。
剛會面,仲孫胄庭便是說道:“赫連將軍,如今白馬強鎮軍司那些叛軍已然全部打起大夏的旗號了!難道……他們真是要讓李友仁坐穩帝位,挾天子以令諸侯?只他們四家實力相差不多,誰又挾天子,誰又是諸侯?”
他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驚疑之色。
原本四大軍司推立李友仁爲帝,誰都覺得這只是四大軍司的權宜之計而已。李友仁,不過是被他們推舉出來,讓他們有合適的理由能和李秀淑交鋒的可憐蟲而已。誰也沒去想,貌合神離的四大軍司能夠真正的“融合”起來。
畢竟這些年各大軍司間明爭暗鬥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他們之間的苟且、仇恨,多到說也說不清楚。
如果這樣的勢力還能夠齊心協力,那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還差不多。
然而,現在白馬強鎮軍司忽然改旗易幟,通用大夏的軍旗。這卻是有真正要融合到大夏裡面去的跡象。
赫連城擰着眉看仲孫胄庭,道:“這件事我也知曉了……仲孫將軍,如果大夏真只是四大軍司而立,那都還好,我現在更爲擔憂的是……舉李友仁爲帝,創下大夏的還另有他人啊……”
仲孫胄庭微微變色,“另有他人?”
赫連城輕輕點頭,幽幽道:“給這些叛軍提供軍火的那些人……”
“你是說……”
仲孫胄庭霎時間臉色竟是有些蒼白起來,“宋國?”
“現在尚且不能斷定。”
赫連城這回卻是搖頭,“那些軍火,是不是來自於宋國還尤未可知,皇上又相信宋帝,中孫將軍以後還是莫要再說這樣的話纔好。只是,不管是誰給白馬強鎮軍司提供的那些軍火,能夠擁有這麼多軍火的勢力都絕非是四大軍司可以比較。你說……若是是那些勢力要立大夏,並且以提供軍火爲條件,讓四大軍司臣服……自知不會是我們對手的四大軍司如今忽然間同心合力起來,是不是也就不是什麼古怪的事情了?”
“你是說……”
仲孫胄庭稍微沉吟了下,“武家、拓跋、司空家還有……他們實際上都已經臣服於給他們提供軍火的那個勢力了?”
赫連城輕輕點頭,臉色凝重道:“如果那個勢力是如宋國、元國這樣的國家,我想,四大軍司會做這樣的選擇。”
Wωω◆ тTk án◆ ¢ O 仲孫胄庭失聲,“那我們豈不是全然落入了被動?”
赫連城卻是又搖頭,不說話了。
如果這些軍火不是大宋提供的,那倒還好。起碼西夏後面後有個大宋幫襯着,這中原各國,誰都無需懼怕。
他擔心的是這些軍火真是宋國提供,那麼,西夏就真的是很難有勝算了。更準確的說,是他們和女帝這個集團很難有勝算。
如今的局面好似再度回到當初臨洮之戰的時候,宋國的立場顯得至關重要。
宋國幫誰,誰便能勝。
起碼,在赫連城的心中是這樣想的。
只可惜,直到現在,女帝那邊都仍然沒有傳過來消息。誰也不知,白馬強鎮那些軍火到底來自於何處。
片刻的沉默後,赫連城輕輕嘆息,又開口道:“仲孫將軍,眼下不管大夏後面到底是哪個勢力做作梗,我們都已經沒有退路了。這便回去準備吧……不管日後局勢如何,我們總不能墜了赫連、仲孫兩家的名聲,務必將這白馬強鎮軍司的大軍擋在長城之外才是。”
仲孫胄庭凝着眉頭輕輕點頭,向着外面走去。
白馬強鎮軍司大軍、西夏禁軍,各在長城南北兩側嚴陣以待。
空中的氣息都好似變得極爲凝重起來。
僅在翌日,白馬強鎮軍司將近六萬大軍兵分五路,齊頭並進,於黎明時分自大營出發,向着長城進軍。
各軍之間間隔長達十餘里。
赫連城、仲孫胄庭兩人雖是兵力佔着優勢,卻也不敢怠慢。
在白馬強鎮軍司大軍尚且還未到長城以前,八萬西夏禁軍便是全部壓到了長城上。讓這中興府西南側遺留下來的古城牆上頗有水泄不通之景。
蜿蜒的長城上,不知多少旗幟在迎風飄蕩着,鼓鼓作響。
穿着甲冑或是厚實布衣的西夏禁軍將士們站在城牆上,雖是寒風簌簌,卻是個個都殺意盎然。
不知到什麼時候,炮聲便是忽的響了。
然後,在長城沿線,便是各處都有炮聲響徹起來。
西夏禁軍將軍中擲彈筒都佈置在長城上,迎擊向着長城殺來的白馬強鎮軍司將士。
槍聲更是密集如雨。
一個個禁軍將士趴在城垛上,雖槍法實在算不得多麼精準,倒也是有板有眼。
這樣的戰鬥,其實已經是頗爲趨近現代化了。
自得到大宋提供的軍火以後,西夏禁軍將士們雖仍然佩戴着刀槍等等,但看樣子已是淪爲擺設。
而讓赫連城、仲孫胄庭兩人心中更爲凝重的是,那些前來進犯的白馬強鎮軍司將士竟也都擁有神龍銃。
他們的火器數量也已然達到頗爲可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