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啊……”
元真子卻是笑得極爲自然,“皇上明鑑,到這長沙任主持可不是老道讓青薈子來的,而是她自個兒提出來的。”
趙洞庭眼神狐疑打量元真子。
這不靠譜的天師,他還真有點不那麼相信。
但從元真子的臉山,他卻又的確看不到什麼不對勁來。元真子這話,應該是真的。
趙洞庭心中失笑,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
再轉念想想,縱是青薈子真是元真子故意安排到長沙來的,又如何?
青薈子可是天下罕見的美女,而不是洪荒巨獸。
稍怔之後,趙洞庭點頭道:“天師請便吧……”
元真子再度揖禮,向着前面的人追去。
趙洞庭帶着劉公公、李狗蛋等人往寢宮。
寢宮內,除去衆女外,楊淑妃和謝道清,以及形同被打入冷宮的全太后都被請到了這。
趙洞庭終究不是心硬的人。
全太后作亂時,她的家人因受牽連,革職的革職,流放的流放。全太后在這皇城之內幾乎是舉目無親。
趙洞庭也不忍她在大年之夜仍是呆在冷冷清清的禁宮之中。
只因想着全太后未必想見到自己,是以也只是讓太監前去通稟,並未有強行要她前來寢宮的意思。
現在剛剛走進寢宮,瞧見全太后也在裡面,他還是有些驚訝的。
同時心中也陡然輕鬆許多。
看全太后模樣,應是放下心中的仇恨了。
他走到謝道清、全太后和楊淑妃面前,依次給三人行過禮。
全太后看趙洞庭的眼神頗爲複雜,最後竟是站起身對趙洞庭說道:“本宮多謝皇上了……”
趙洞庭嘆息着擺擺手,“太后無需客氣。”
想想,又道:“要是太后在宮中寂寞,以後可以搬到太皇太后宮中居住。”
說着看向謝道清,“不知太皇太后以爲如何?”
謝道清和全太后都是露出些微驚喜之色來。
全太后偏頭滿是期待地看向謝道清。
謝道清瞧瞧她,點頭道:“本宮在宮中也甚是孤寂,你以後便陪侍在本宮左右吧!”
全太后曾蠱惑於她,差點讓得大宋生亂。在真相大白後,她對全太后也是失望之極,只到現在,那些不滿也是煙消雲散了。
全太后終是她曾經最爲看重的兒媳,且在蒙古高原上伺候了她那麼些年。
當將心中的權利慾望放下時,其實有許多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看開了。
楊淑妃在旁看着,臉上露出由衷的微笑。
翌日,趙洞庭率衆皇親國戚,再有朝中頂尖大員,佛、道兩門領袖,往天壇祭天地、祖宗。爲普天百姓祈福。
這可以說是自大宋見過以來最爲繁盛的祭祀大典。
那佛、道兩門領袖,個個都是德高望重之輩。天師、聖僧都不在少數。
趙洞庭跪在地上,看着朗朗天空,嘴裡喃喃:“或許不用多長時間了吧……”
時間很快過去數日。
大宋境內各地新年的喜慶氛圍還遠遠沒有消去。
襄陽府北。
祥龍軍區元帥嶽鵬親率天魁、襄陽府守軍兩軍到得大宋、元朝邊疆。
天魁軍萬人,襄陽府守軍萬人。
茫茫荒野中,兩軍將士趕赴到邊境線後,在嶽鵬令下無視界碑,直向元朝境內深入了十餘里。而後,纔在荒野中紮下大營。
剛紮營不久,營寨內便有炊煙淼淼升起。
是夜,在這僻靜的邊境處,有炮聲震響。
天魁軍中擲彈筒營在營寨北側沿線擺開,千挺擲彈筒對着北方,齊齊開炮。
這樣的陣仗,不可能瞞過元朝的探目。
而趙洞庭和嶽鵬,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待得炮響聲停,站在嶽鵬旁側的趙虎輕笑道:“元帥,我們這般大張旗鼓地來到元朝境內,該能讓真金那老小子嚇一跳吧!”
“誰知道呢!”
嶽鵬眼神凝重道:“現在元軍中也有軍火,其戰鬥力必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未必還像以前那般懼怕我們了。”
這話,對別人他不會說。但在趙虎面前,自是沒有這點顧慮。
作爲天魁軍的軍長,又隨着嶽鵬坐鎮於襄陽府總軍區內,再加上兩人私交本就極爲不錯,趙大現在儼然已經是嶽鵬的左膀右臂。
趙虎聞言,沉吟道:“那你說元朝會不會就這般和我們打起來?”
嶽鵬答道:“這就得看他們慶原等路匯聚的大軍會不會繼續進軍西夏了。”
“進又如何?”趙虎道。
嶽鵬遠眺北方黑夜,“若是元朝仍然執意進軍西夏,我覺得,皇上這回或許會主動向元朝開戰。”
“這不能吧?”
趙虎滿是詫異道:“我們隨着皇上南征北伐到現在,皇上可還從未主動去進攻過元朝的疆土。”
“今時不同往日了啊……”
嶽鵬輕嘆道:“以前就咱們大宋擁有軍火,皇上不主動進攻元朝,那是因爲不想窮兵黷武,以至於影響到百姓們的生活,將重心都放在百姓們的生計之上。而如今,咱們大宋境內的百姓的生活都已經極爲不錯,元朝又擁有火器,皇上應該也不會再坐視元朝繼續壯大。現在趁着元軍還不擅長軍火之戰,咱們興許還能佔些便利。再等下去,不僅僅勝負難料,縱是勝,也難免自身受損。皇上以前的努力,也就白費了。”
趙虎咬了咬牙,“他孃的,早將那些元賊殺個乾淨就好了。”
說着猛地看向嶽鵬,“那皇上何不讓咱們就此直接攻進這南京路的主府去?”
嶽鵬失笑,“你啊,還真得多動動腦子纔好。皇上此舉意在讓元朝放棄西夏,若女帝能覆滅大夏,我們大宋才能集中全力去對付元朝。而元軍想要援助大夏,也是同樣的意思。現在西夏境內的戰事,其實已經是咱們大宋和元朝在角力了,只看誰先會按捺不住,將這場戰事升級爲兩國之間的真正交鋒。”
趙虎似懂非懂地點頭。
……
時間又是數日過去。
西夏境內倒仍然處於頗爲平靜的狀態。
雖氣氛壓抑到極致,但西夏、大夏兩軍並沒有再度交鋒。
西平、黑水鎮燕兩大軍司大軍,還有大宋蜀中軍區禁軍都尚且還在行軍途中,離着中興府越來越近。
元慶原、鄜延、河東北三路大軍大概也還在準備,並未正式出征。
元中都。
有太監匆匆“闖”進真金的御書房。
剛到房間內,便跪倒在地,“皇上,南京路有軍情急報。”
真金自那疊厚厚的奏摺後擡起頭,臉上滿是疲憊,“呈上來。”
他旁側老太監忙小跑上去接過軍情急報,送到真金面前。
真金揉揉眼睛,強打起精神,打開信件。
皇上並不好做,要說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都並不爲過。
真金較之其父忽必烈終究還是要差些的,做皇帝以來,心力俱疲,如今兩鬢竟是已經可以看到些許白髮了。
只看到信上內容後,他臉上的疲憊之色便是陡然消散了。換上的,是滿滿的凝重和惱怒。
旁側老太監張張嘴,本想問真金髮生了何事,見真金這副模樣,卻愣是沒敢開口。
緊接着便聽到真金沉聲說道:“去,將哈爾巴拉宣來。”
老太監忙領命向着御書房外走去。
過不多時,現任元朝兵馬大元帥的黑虎哈爾巴拉便是匆匆趕到了御書房內。
進房間,他對着真金拱手,“皇上!”
真金直接將手中的密信遞給他,道:“這封信你看看。”
哈爾巴拉看過信後亦是神色微變,失聲道:“宋軍這是在向我朝示威啊……”
“哼!”
真金重重冷哼,尤有怒氣道:“都到我大元的境內來了,當然是向我們示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