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了。
夕陽殷紅如血,起碼在將士們的眼中是這樣。
殷紅的陽光瀑灑在半邊天際,然後又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讓得這整個天地都好似被血色渲染。
河邊上的戰鬥直到這時還沒有要結束的跡象。
雙方將士都是殺出真火來了。
這樣的糜戰,自是將原來元軍鐵騎的速度、靈活優勢給消磨掉了。
骨列邇在沒有能夠將天劍軍將士衝散的情況下,只能率着元軍又重新折返回來,然後在河岸鋪開,和天劍軍將士對峙。
除去少數在戰場邊緣遊走的騎兵其外,其餘的元軍都暫且拋棄了他們的戰馬。
天劍軍中的騎兵將士也同樣是如此。
打陣地戰的時候,戰馬真是沒有什麼用。
直到得夜色頗深時,槍炮聲還會偶爾密集的響起,然後又驟然停歇。
骨列邇大概是看不到覆滅天劍軍的希望,在將近黎明時分悄然收攏士卒,然後向着櫟陽縣方向撤去。
等天劍軍將士們察覺的時候,骨列邇的主力部隊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頗爲憤怒的蒙託帶着將士們將殿後的那些元軍給消滅了個乾淨。
只其後倒也沒有再去追擊骨列邇主力。
骨列邇麾下都是鐵騎,想要追趕上他們不是那麼容易。而且蒙託想象得到,櫟陽縣內定然還有元軍。
元軍不可能全部殺出城來的。
所以選擇在櫟陽縣周圍追擊並不是個好的選擇,這很有可能將他自己的天劍軍都全部陷在這裡。
打掃過戰場後,蒙託率着天劍軍將士們回往渭南縣。
雖是幾乎是徹夜廝殺,但天劍軍的損失並不是特別重。在焚燒陣亡士卒的遺體時進行過初步統計,只是折損兩千餘衆。
雖然陣亡數字並不能以遺體的數量來算,但相差也絕對不會太多。
劉諸溫所擔憂的那種蒙託和元軍打得不可開交,然後引發全面戰爭的情況終究是沒有發生。
……
文天祥、趙大還有任偉、龔奇志率着將士在這日黎明時分就離開泌陽城,向着宋城的方向趕去。
他們雖然不知道現在元屋企是個什麼部署,但對於整個中路的局勢而言,現在和嶽鵬匯合無疑是個明智的選擇。
他們這麼多人沒法瞞得過元軍的探報,想要起奇兵去突襲開封府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而且,元屋企要是避戰不出,那就算派遣再多的奇兵前去,也只能被擋在城外。
陳文龍直把文天祥等人送到城外兩裡餘遠,顯得有些依依不捨。
雖說文天祥乃是軍機令,但到戰場去,沒有誰敢說就保證能夠活着回來。
而此時,在海外流求島上某處,也同樣經歷的分別。
現任大將軍的莫里率領五萬流求大軍準備出征。
這幾乎是流求的全部兵力。
海岸邊停靠着許許多多的海戰船,在波浪間微微晃動着。
流求的將士們站在樹林外邊,沿線排開。五萬將士,那真正是幾乎將整個海岸都給站滿了。
他們來自於流求各處,先是從流求各城出發,然後才匯聚到這裡,準備出征。
遠處些有不少百姓,其中有些哭哭啼啼。
他們是住在離這海岸最近的那座城裡的。那座城同樣被調遣出來不少將士,其中就有他們的家人。
到現在,流求還沒有能夠施行大宋那樣的徵兵制度。他們的大軍中有許多人都是獨生子,要是死在外邊,那真就是天塌了。
甚至有些將士的妻子纔剛剛生下孩子不多長時間,懷抱着嬰兒,在遠處些哭成淚人。
這注定不會是個讓人身心愉悅的場面。
但不管再如何不捨,再如何的擔心,卻也沒誰能夠阻止大軍的出征。
國主有意和大宋國聯手去進攻過高麗國,這還是頗爲受流求國民們支持的。
他們或許並想不明白攻打高麗對流求到底有什麼好處,但他們知道大宋國這些年來始終都在扶持他們流求,而且在國主的帶領下,他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了。這就足夠了。
他們只需要知道阿星皇值得信任就行。
在軍鼓聲中,一隊隊流求的士卒們走到海邊,登上戰船。
戰船的風帆也緩緩升了起來。
哭聲好似更大了。
但最終,這上百艘海戰船還是緩緩離開海岸,並且在那一望無垠的海面上越行越遠。
他們要先趕去原來的倭國,也既是現在大宋的倭路,然後和倭路守備軍匯合,再前去攻打高麗。
這會兒距離阿星皇知道趙洞庭的打算纔過去那麼不過一個半月的時間,流求大軍的準備肯定不充分。但他們還是這麼出征了,足以說明阿星皇是對趙洞庭頗爲信任的。
同時他也大概領會到趙洞庭的打算。
這應該是去高麗弄糧食的。
他們流求支援過大宋糧食以後,現在糧食頗爲緊張。大宋國境內也是如此。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興兵去打高麗,不是爲糧食又是爲哪般?
真正說剪除元朝的羽翼,不過是順帶的而已。
高麗國也未必算得上元朝的羽翼。
在現在尚且是大宋國佔據着上風的情況下,高麗國也不敢隨意出兵幫助元國。
轉眼又是數天的時間過去。
流求國的海軍離着倭路越來越近。
劉諸溫派出去的信差從藍田縣趕到渭南縣,剛好是蒙託率領着天劍軍將士回到渭南縣內。
這讓得那信差重重鬆口氣,見到蒙託後連忙和蒙託說及劉諸溫打算先和元軍對峙觀望的打算。
這自是讓得蒙託頗爲疑惑。
因爲在他看來,現在元軍不僅僅兵力不佔優勢,而且正是元朝後方生亂的時候,因爲是和元軍決戰的最好時機。
夜長夢多啊!
真等到元軍緩過勁來,真金以什麼辦法將境內如星星之火般燃起的義軍又都消滅。到時候想要滅元只會更爲困難。
只是信差顯然沒法回答他的問題。
在這樣的情況下,蒙託便又率着他軍中的兩位上元境供奉離開渭南縣,向着藍田縣趕去。
他想要問問劉諸溫爲何突然改變作戰的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