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便是大宋的最高權力中?
他們其實誰都想問鍾飛英爲什麼要帶他們來見皇上,這是他們之前連想都不敢想的。見兇手怎麼會扯到來見皇上。
但在這節骨眼上,卻是誰都不敢開口。只覺得,在這個地方本就應該安靜似的。
上元境,還不像是真武境那般有底氣。面對君王,也能不卑不亢。
很快那進去通傳的公公便走出來了,捏着嗓子對鍾飛英道:“鍾捕頭,皇上宣爾等進去。”
“多謝公公。”
鍾飛英不敢怠慢,道過謝後才帶着人進屋。
由堂屋內內屋,纔剛跨進內屋門口,看到坐在牀榻上的趙洞庭,鍾飛英就跪下去了,“臣鍾飛英叩見皇上,皇上萬歲……”
他後面總共七個受害者,也全部都跟着跪在地上。有樣學樣地喊。
此時此刻,白玉蟾坐在趙洞庭的對面,正在和趙洞庭下棋。看着這些被自己吸掉修爲的人,眼神有些複雜,臉色愧疚。
劉公公和張破虜兩人在旁邊伺候着。
“平身吧!”
趙洞庭說道。
鍾飛英站起身來,然後那些受害者纔起來。臉上仍是不解。
他們當然不會認出來白玉蟾就是害他們的人,甚至連想都沒這麼想過。因爲白玉蟾太年輕了。
趙洞庭將手中棋子慢慢放下,對鍾飛英道:“都到齊了吧?”
鍾飛英連忙答道:“回皇上,都已到齊了。”
趙洞庭又看向白玉蟾。
白玉蟾輕輕點頭。
這些人他都還記得,雖然他那個時候狀態很不對勁,但記憶力是沒受到什麼影響的。
“據朕看到的關於諸位的材料,諸位膝下都有兒子,沒錯吧?”趙洞庭眼神落在幾個受害者身上,問道。
這些人雖不解他爲什麼問這個,但都點頭。
他們全都有兒子,這很正常。哪怕趙洞庭實施新政,民間重男輕女思想也仍然很重,雖然不像以前那般再瞧不起女娃,甚至發生生下女嬰後便直接丟棄的事情,但基本上家家戶戶都會努力要個男孩。因爲在百姓們心裡,男孩纔是真正傳宗接代的。
趙洞庭又道:“那朕再問諸位,你們這些血脈中,可有繼承你們衣鉢,習武的?”
幾人又都點頭。
他們中間除去兩個出自門派以外,其餘的都出自那種世家。而不管是如何出身,通常都會讓孩子繼承衣鉢。
趙洞庭瞧瞧白玉蟾,道:“朕想在這裡向諸位求個情,請諸位不要和玉蟾計較。玉蟾是朕的好兄弟,是金丹道創始人,廢除諸位修爲的時候實是走火入魔,迫不得已。有些事情朕不能說,但玉蟾行兇,初衷是爲大宋涉險,所以,朕這回想要徇私,不將他交由官府查辦。當然也會彌補諸位,你們修爲被廢,若是還想重拾修行者,以後丹藥都由朕宮中補貼,另外朕還補償給你們進藏書閣挑選秘籍的機會,閣中除去頂層書籍以外,你們可以摘抄帶走其中三本任意秘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些人就已經齊刷刷露出目瞪口呆的樣子。
他們只覺得腦袋嗡嗡響。
皇上竟然要提那兇手求情。
這當然讓他們義憤填膺,很是不滿。
但隨即趙洞庭開出的條件,又讓他們怦然心動。於是在複雜的心念糾纏中,整個人便是傻了。
白玉蟾這時候從牀榻上下來,對着幾個人深深躬身下去。
趙洞庭自顧自接着說下去了,“另外,朕還可以破例讓你們每個人都舉薦一個後輩進武鼎堂,任何人都行。即便是天賦不如人,朕也會讓武鼎堂內的供奉們一視同仁地教導他們。只要走進武鼎堂,最起碼也能到上元境的修爲。”
這讓幾人更是瞠目結舌。
好不容易纔回過神來,又愣愣瞧了瞧白玉蟾,隨即不該如何是好。
其中有兩個上元境高手神色尤爲複雜。
因爲他們聽說過白玉蟾這號人的存在,知道他是金丹道的創派之人。
過半晌,終於有個人跪倒,對趙洞庭道:“草民遵旨……”
趙洞庭卻是說:“這不是朕命令你們,而是朕請求你們。你們若是有什麼不滿之處,是可以提出來的。”
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坐在皇上的位置,發話下去不追究白玉蟾,絕對沒人敢說什麼,但趙洞庭不願意這麼做。
因爲這違背自己的初心,也違背自己想要打造出的大宋盛世。
幾個人又是震驚又是感動,都跪倒在地上,並不言語。
趙洞庭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道:“既如此,那朕就安排人帶你們去藏書閣吧!你們何時舉薦人進武鼎堂,找鍾捕頭便是。”
幾個人都將腦袋埋得更低。
趙洞庭看向張破虜,“破虜,你帶他們去武鼎堂藏書閣。”
然後又對鍾飛英道:“鍾愛卿你也跟着去,待諸位前輩選完再帶他們離宮,替朕好好招待諸位前輩。”
這聲前輩,又讓地上幾個人頗爲驚訝,也頗爲動容。
其後,張破虜帶着他們離去。
趙洞庭看着白玉蟾仍然傻傻站在原地,對他說道:“你也不要太往心裡去,畢竟當時你身不由己。他們修爲被廢,這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情。雖然痛心,但朕給他們的補償,足以抵得上他們這身修爲了。”
這不是假話。
藏書閣內的那些頂尖秘籍,真正比上元境高手要值錢。而且,他們中間最厲害的也只是上元境中期而已。
再有趙洞庭還答應他們可以舉薦任何年輕後輩進武鼎堂,這也同樣是莫大的好處。
因爲只要進武鼎堂,身份便和以前截然不同了。絕對不僅僅只是能夠學習到武鼎堂內高深武學那麼簡單。
白玉蟾輕輕搖頭嘆息,沒有說話。
他這輩子沒做過害人的事情,也沒覺得對誰愧疚過。這件事情算是唯一,當然心裡沒那麼容易過去。
同時大概也有點感慨那九天欲極造化功真是厲害,以他的心性,竟然都沒能撐住兩天,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慾念。
“來,下棋!”
正想着,趙洞庭已經是又重新捏起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