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序能讓自己這個獨子在外邊居住,且讓他豢養死士,無疑是對其極爲在乎和放縱的。
這隻因他的的確確只有趙迪這麼個親骨肉、獨苗。
趙迪在外邊的宅子有十數個,但趙序當然是都知道的。
從管家的嘴裡聽過那外宅的地址,他已經知道自己那個有在外宅裡隱姓埋名玩女人的嗜好的兒子真是被人給擄了。
當即,趙序便讓人把陳管家帶到了面前。問清楚情況以後,又連忙派遣府中高手前往那外宅查勘線索。
同時還差遣下人到府衙報案,又讓管家前往坐鎮在這江陵府內的荊湖北路節度使張向陽府中說明情況。繼而又讓人去這江陵府城內的買賣小道消息的地方打探情報。
還請來畫師,讓陳管家回憶那兩位紫荊山莊長老的樣貌。
這些都足可見他對趙迪的重視和在乎。
其實這事,壓根都不用驚動到張向陽那個層次。找江陵府內的社安局主官就已經足夠,即便張向陽應承交代下來,也十有八九是把任務交到社安局主官身上。
只說不定有張向陽親自開口,社安局主官辦事會賣力些便是了。畢竟張向陽是荊湖北路最大的實權者,而健王趙序,只是名義上最爲尊貴的人而已。
社安局主官的升遷、評審等等都和趙序半點關係沒有,還真用不着太在乎趙序。
這樣撒開網下去,趙序想着,就算那兩老頭能飛檐走壁,有上元境的修爲也絕對插翅難飛。他沒往真武境上邊想,因爲不覺得會有這樣的存在來找自己兒子的麻煩。
趙迪的性子他是清楚的,雖然驕縱,但頭腦靈敏,眼光也毒。惹得起的何惹不起的,自己這個兒子能夠分得很清楚。
他當然怎麼着也想不到,趙迪的眼光毒是毒,能看出來徐福興和曹枕簟不是那種有大背景的人。但恰恰趙洞庭這個皇帝卻和這兩個“草民”有着頗深的緣分。
是夜,江陵府社安局的巡撫大人帶着幾個得力手下匆匆趕到趙序的王府。
趙序這時候已經讓畫師按着陳管家的回憶將齊武烈和無名的模樣畫出來。
無名是易着容的,就算不易容,也大概每人識得他。但齊武烈堂堂的僞極境高手,查這種案子自然不會意動。
畫師根底不錯,畫像上的齊武烈和其真人得有七八分像。再算上鬚髮皆白的話,更得像個八九分。
這江陵府社安局的巡撫大人盯着畫像看了十幾秒時間,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趙序在旁坐立不安,稍有些不耐煩道:“擄走我兒的便是這兩個老傢伙。巡撫大人,你還不快些拿着去發通緝令?愣在這裡作甚?”
畫師在旁邊道:“還請巡撫大人切記標註,這畫上之人乃是須發皆白。我這畫上,是畫不出來的。”
巡撫在這剎那變了臉色,心裡咯噔一聲,差點背過氣去。
鬚髮皆白!
再盯着眼前畫像,畫像上之人的名字便在他腦海中呼之欲出起來。
武鼎堂榮耀殿供奉、紫荊山莊僞極境莊主,齊武烈!
他見過齊武烈啊!剛剛看畫像本就有些眼熟的感覺。
擄走健王世子的竟然是齊武烈。
他不得不聯想起徐福興的那件事情來,不得不聯想到齊武烈親自出動,讓他們整個社安局都配合那個老頭做戲。
那老頭說是要找自己孫女?
該不會就是被世子殿下給擄走了吧?
巡撫越想,心裡邊越發的偏向於相信這種可能。
他怎麼說也是這江陵府內的巡撫,雖地位遠遠不及趙序這個層次,但對趙迪的品行也是有些耳聞的。別的還好說,但最是管不住自己下邊那玩意兒。
這回健王府怕是撞到煞神了。
能勞駕堂堂齊莊主親自調查的女子,身份會簡單到哪裡去?
一時間,這巡撫腦海中是念頭紛雜。也不知,要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給趙序聽。
畢竟他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開罪齊武烈,更不知道,等健王趙序和紫荊山莊齊莊主碰撞起來,將會是何等的場景。
一人是大宋貴胄,一人是江湖絕頂、大宋功臣。這樣的兩個人碰撞起來,怎麼想都會是火花四濺的場面。
只這事情,又是瞞得住的麼?
等以後健王知道齊武烈曾去過府衙,豈不會恨自己個知情不報?連這點消息都不願意透漏?
這實在是個頭疼的事情。
貌似兩邊終歸要得罪一邊,不能兩全。
巡撫其實並不忌憚趙序,也不忌憚齊武烈,但到底,還是不想開罪這兩人其中任何哪一位。
“巡撫大人!”
趙序見着他發愣,皺起眉頭,道:“本王就這麼個獨子,你還在這裡站着,莫非是打算等他身首異處再去救嗎?”
他臉色變得陰惻惻起來,“他是本王的根!不管是誰,若讓我兒吃了苦頭,本王都定和他不死不休!”
其實這話就是趙序發泄心裡的怒火,並沒有言外之意。但落在巡撫的耳朵裡,又是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這剎那他心中終究是有了決斷。
齊武烈可沒特意交代他到府衙的事情不能傳出去。現在他都已經把人擄走,該救的也救走了,自己說出來也不算對不住他吧?
想到這,巡撫大人心裡也是有着埋怨的。這齊武烈也是,救那姑娘便救那姑娘是了,還非得擄走健王世子做什麼?
難道那姑娘那麼重要?非得泄憤?
還是他齊莊主都已經不把健王這樣的皇親給放在眼裡?
“王爺。”
臉色陰晴不定的巡撫大人擡起頭,道:“下官想這事已經不用查了。畫上這人,下官認識……”
“嗯?”
趙序臉色倏變,猛地站起身來,“是誰?”
巡撫答道:“此人是我們大宋絕頂高手……紫荊山莊齊武烈齊莊主。他的名號,王爺您應該不陌生吧?”
“他?”
趙序的臉色也禁不住再變了變。
以齊武烈的身份,即便是他,也不敢小覷。雖不及他尊貴,但也不是擡腳就能踩死的小螞蟻。
隨即他忍不住道:“那個叫曹枕簟的小丫頭怎麼會和他有關係?另外這人又是誰?”
眼神落在旁邊陳管家的身上。
陳管家卻哪裡能回答得上來,知道的,他都已經跟齊武烈說過了。
他也只知道曹枕簟的名字,還有無名和齊武烈是衝着曹枕簟去的而已。對齊武烈、無名,並無半點知曉,就更別想曹枕簟和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