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準備幹活!”
土匪手裡猛地舉起手中狼牙棒,滿臉怒容地高喝起來。
他卻是故意做出如此暴怒的模樣。
而富商和百姓們恰恰就吃這套,富商老爺弓着腰連道:“我們交錢,我們交錢。”
這亂世,說到底還是拳頭爲大。
說完這話,富商老爺對護衛首領道:“去將珠寶全拿出來,給諸位好漢們過目。”
他的心頭在滴血。
可錢沒了還能再賺,命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交什麼錢?”
就在這個時候,自馬隊後頭,突然有冰冷的聲音響起。
李狗蛋歡呼起來,“是洞庭哥哥來了。”
唯獨他最先認出來趙洞庭的聲音。
衆百姓、土匪都向着馬隊後頭看去。
而後,便看到有幾個土匪落馬,鮮血飛濺,慘叫乍起。
趙洞庭並未騎馬,身形自土匪羣衆掠過,到前頭。湛盧斜握,有血珠順着劍刃滑落。
在烈日下,湛盧仍舊深沉無光。
仁劍,亦是殺劍。
以前這些土匪們沒得田地,佔山爲王還算情有可原。可現在廣西路都已有府衙正式成立起來,給百姓們分田劃地,這些土匪們不願分散回去,仍舊爲禍鄉里,這就該殺了。
趙洞庭剛剛見到這些土匪的瞬間,就起了殺機。
而已到中元境的他,殺機起時,便真殺了,沒再猶豫。
中元境已是難得的高手。
洪無天、許夫人兩人本欲出手,不過被趙洞庭阻攔。他也想鍛鍊鍛鍊自己的實戰能力。
江湖廝殺和沙場廝殺又是截然不同的狀況,也需要用不同的手段。
土匪頭領變色,隨即大喊:“幹掉他!”
不過他自己卻是沒有衝向趙洞庭。
他雖是頭領,但也不過是練些民間把式而已,知道自己和趙洞庭有着無比巨大的差距。
江湖高手豈是那麼容易常見的?
沒有名師,沒有宗門,純靠個人之力,連下元境都難以達到。
“哼!”
趙洞庭目光森然地看向土匪頭領,腳下飄忽,持劍而過。
在衆土匪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他身影已是出現在土匪頭領面前。在土匪頭領瞪大的眼睛中,湛盧如雷霆般極速劃過馬屁前蹄。
馬兒嘶鳴,向前跌倒。
趙洞庭手腕翻轉,一劍橫空。
土匪頭領瞪着眼睛的頭顱飛上空中,隨即跌落在草地上。
百姓中有女眷嚇得尖叫,縮到男人的懷裡。
一劍,土匪死。
大多數土匪趙洞庭這驚鴻一劍攝住。
他們何嘗見過武功如此高強之人?
趙洞庭直起身子,見到有土匪向自己放箭。湛盧在胸前連撥,將這些箭矢盡數撥落開去。
他此時可謂怒到極致了。
他在朝中苦心孤詣爲百姓謀福利,可這些傢伙,竟然仍舊魚肉鄉里。這種人,該殺。
風沙起。
塵土揚。
戰馬驚。
趙洞庭的身形在土匪羣中來回肆虐着,不管有沒有出手的土匪,都被他斬落劍下。
歸元劍法在他手中初露鋒芒,含怒之下,劍意涌動,偶爾福至心靈時,劍招便如那羚羊掛角。
就在圈外數米,洪無天和許夫人兩人微笑看着。
以他們的經歷見識,自不會將這點血腥放在心上。
洪無天道:“文韜武略,皇上皆堪稱人中至極,當真乃是天縱之才。”
許夫人悠悠道:“或許我朝將會出現個能呈文武兩字的皇帝。”
這樣能齊備文武的諡號,在宋朝自開國之君以來,從未有皇帝能夠擁有。
人羣不再慌亂,而是愣住了。
此刻,倒是輪到土匪們慌亂起來。
不斷有慘叫聲起,不斷有土匪跌落馬去。頭顱滾滾而頓。
終究,有土匪被嚇破了膽,縱馬逃去。
而這時,洪無天的身形也是突然消失在馬上。
他的身形較之趙洞庭自然更是快上許多,不可捉摸。
那些跑開的土匪都被他追上,劍過,頭落。
有土匪見到跑也跑不得,兇性被激發開來,紛紛持着兵刃衝向趙洞庭。
趙洞庭被人羣覆蓋。
李狗蛋驚呼:“洞庭哥哥!”
叮叮噹噹的兵刃相擊的聲音在飛揚的塵土中不斷響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聲音才突然停下。
趙洞庭周圍只剩下戰馬,馬上再無土匪。他所立之處,土匪屍體堆積。
這刻的他,恍若魔神,渾身浴血,怒目圓瞪。
粗布衣再也看不到原來的顏色,濃濃的殺氣混淆着趙洞庭的劍意滾滾而出,如同潮涌。
周圍突然靜悄悄下來。
全部的人都怔怔看着他,只有洪無天、許夫人兩人仍保持平淡之色。
雖然趙洞庭救了他們,但此時,他的模樣無疑是極爲嚇人的。沒有人敢上前,沒有人敢跟他搭話。
所有人都被他攝住。
而趙洞庭也沒有動,還沒有從瘋狂的殺戮中緩過來。
兩百餘土匪,死在他手下的超過半數。
“洞庭哥哥!”
直到李狗蛋的聲音響起,纔打破這詭異的沉靜。
他小屁孩子,竟是沒有被趙洞庭渾身染血的模樣嚇住,撲到趙洞庭的懷裡。
李狗蛋的爹張張嘴,但沒有說出話來。
趙洞庭終於是回過神,摸着李狗蛋的腦袋,“狗蛋,你不怕?”
“不怕!”
李狗蛋道:“他們都是壞人,我們是好人。好人不應該怕壞人的。”
他這童真的話,讓得不少人面露愧色,特別是那些有着武藝的護衛。
他們剛剛竟是連抵抗的勇氣都沒有,還不如李狗蛋這小孩。
直到這時,人羣中才有人向着趙洞庭跪倒,拜謝他的救命之恩。
富商老爺屁顛屁顛跑到趙洞庭面前,後背已是全溼了,“老朽多謝公子搭救。”
剛剛如果不是趙洞庭出手,他們便是能活命,也要丟掉大部分錢財。
趙洞庭對富商老爺並沒有對李狗蛋的親熱,只是淡淡點頭,“無妨,舉手之勞而已。”
他瞧瞧周圍,又道:“諸位將這些土匪的錢財都搜出來分了吧!”
這些土匪大概是沒有去過城內的,但金銀肯定有。這些東西,到城內還能換成華夏幣。
但沒人動。
怕呀!
這滿地血淋淋的屍體,誰敢去搜?
還是護衛首領揮揮手,道:“兄弟們,按公子說的做。”
他帶着下馬,去翻那些土匪的屍體。
其餘護衛紛紛跟着下馬。
作爲護衛,他們見過廝殺,倒還是能夠忍受這樣的場面。
趙洞庭又看向富商老爺,“這裡太糟心了,你們去前頭休息吧!”
富商老爺微微猶豫,“公子可否和我們同行?”
他剛剛實在是嚇怕了。
趙洞庭沉吟。
他本無意再跟着馬隊,但是剛剛馬隊的遭遇,又讓他放心不下。特別是李狗蛋,這樣懂事乖巧的孩子,實在不該死在土匪手下,他應該有美好的未來。
最後,趙洞庭點頭道:“我會跟着你們的。”
這讓得李狗蛋歡呼起來,“耶,我又可以聽洞庭哥哥講故事咯!”
原來他最捨不得的是這個,這讓得趙洞庭有些哭笑不得。
富商放了心,又對趙洞庭作揖,然後吆喝着百姓們驅趕着驢馬往前頭而去。數十米,又停下。
等到護衛們將土匪攜帶的銀兩全部搜出來,衆人分了。富商老爺又走到趙洞庭面前,“請公子上車。”
趙洞庭搖搖頭,“我在後頭些跟着你們便是。”
他實在有點承受不住這富商老爺的熱情,要是他再冒出個來女兒啥的,怎麼辦?
富商聽得趙洞庭這樣說,些微失望,但也不好再說,便又向前走去。
李狗蛋不肯撒開趙洞庭的手,“我要跟着洞庭哥哥。”
趙洞庭對他總是不同些的,摸摸他的腦袋,“好。”
而後,馬隊繼續向着茂名而去。
趙洞庭騎馬,半抱着李狗蛋悠哉悠哉跟在後頭,給李狗蛋講着故事。
李狗蛋臉上沾染着他衣袍上的血,但笑容,卻是那般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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