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供奉很快分散,沿着段府圍牆走去。
而這些,自是都落在就跟在不遠後頭的六指兒眼中。
他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原來武鼎堂供奉出宮是爲這個。只是隨即想起近來江湖中有武鼎堂供奉被殺,眼神便又更是深邃起來。
只不多時,之前那進去稟報的年輕僕人帶着一中年壯漢走出門來。
中年壯漢應該是已經睡下的,這個時候僅僅是披着大氅。
這樣的寒夜,也可以看得出來他修爲不錯。和旁邊穿着大褥子的年輕僕人形成鮮明對比。
“段九刀見過諸位大人。”
剛出府門,這中年壯漢便笑眯眯對着鐵離斷等人拱手,“敢問諸位大人深夜趕到我興慶莊有何公幹?”
鐵離斷眼神從段九刀的腦袋掃到腳面,直接問道:“穆武僚何在?”
段九段露出詫異之色,“敢問大人問的是誰?鄙人並未聽說過穆武僚這個名號啊!”
他們這些江湖人,實在不像尋常百姓那般對着朝廷有深深敬畏。起碼,現在沒有。
趙洞庭雖然光復荊湖南路等地,但始終,大宋禁軍都不曾在江湖上立威。
“哼!”
鐵離斷輕輕哼了聲,“據我殿線報,賊人穆武僚就藏匿在你興慶莊中。段莊主,私藏罪犯可是罪同連坐,你可要想清楚了。”
段九段眼眸深處些微變幻。
對武鼎堂打打馬虎眼,他有這個膽子。但真要他光明正大和武鼎堂爲敵,他自是不得不掂量自己的分量。
只是,最後他還是帶着賠笑說道:“大人見諒,鄙人真未聽說過這穆武僚名諱。”
鐵離斷偏頭看向旁邊某位供奉。
這供奉便從背後揹着的竹筒中抽出沓紙來,然後從中抽出一張,甩開,“就是這人,你可曾見過?”
濃眉大眼的段九刀瞧瞧通緝令,搖頭,“並未見過。”
鐵離斷見他這般,臉上露出些微不耐之色,不欲多說,直接揮手,“進府,搜!”
“大人!”
段九刀橫移兩步,攔在門口,“這時候我府中之人盡皆已經安睡,這般搜府,是否有些不妥?”
鐵離斷眼睛微微眯起,“你不過區區莊主,膽敢阻擋我等公幹不成?”
有意境自他體內瀰漫而出。
極爲凌厲的劍意瞬間將段九刀和他旁側的年輕僕人都籠罩在內。
段九刀臉色劇變。
年輕僕人經不過這般威壓,癱坐在地。
鐵離斷身後數名雷霆殿供奉向着府內走去。
段九刀極爲驚詫的看着鐵離斷,自是不敢再攔。
他顯然沒有想到,此番武鼎堂內竟是派出來這般極強的高手。
這股意境,縱是不到真武境,也絕對是上元境中難遇的高手才能夠擁有了。
他段九刀在這人面前,真的是連塞牙縫都不夠。
這刻,他心裡難免泛起深深的悔意。不自禁回頭向着府內看去,眸光閃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哪裡走!”
而就在這時,就在距離着段府正門不過百米遠處,忽有驚叫聲乍起。
鐵離斷神色微凜,旁側高瘦子和矮胖子兩人已經是向着聲音響處極速掠去。
段九刀臉色微微蒼白。
但他好歹也是江湖上有些名頭的人物,這刻強行按捺住心中惶恐,笑着對鐵離斷道:“大人入內喝茶?”
鐵離斷雙眸似乎能看穿他心中在想什麼,冷笑,“茶便不喝了,在這裡等着便是。”
段九刀眼中露出慌亂,遲疑又道:“我莊內有些瑰寶,大人可幫我過目?”
這是赤裸裸要行賄了。
鐵離斷又只是冷笑,不爲所動。
他居在宮中,吃穿用度都有朝廷供養,又是雁羽堂老人、真武境高手,這點兒誘惑於他而言自是小兒科。
如果他是那般愛財的人,也就不可能在龍虎山隱居度日那麼長的時間了。以他修爲,到哪裡都能夠家財萬貫。
段九刀拳頭稍稍握緊,眼眸深處有極爲兇戾的光芒劃過。
穆武僚當然就在府內,而他和穆武僚,也是舊識。要不然,穆武僚也不會在殺人以後逃到他這裡來。
他得知武鼎堂中有人到以後便安排穆武僚離開段府,卻沒想,這些武鼎堂中人竟是已經在段府周圍埋伏起來。
穆武僚若是被擒,他只會真如鐵離斷所說這般,罪同連坐。以鐵離斷的實力,不會用這樣的話唬人。
他現在只期望着穆武僚能夠逃出生天,這樣,他或許也能夠倖免於難。
只可惜,讓他失望的時,纔不到兩分鐘時間,那邊的喊叫聲便噶然而止了。
剛剛掠身而去的高瘦子和矮胖子兩人身形如鬼魅般,又在夜色中掠了回來。
段九刀瞧見他們手中提着的那個人的瞬間神色大變,毫不猶豫便向着府內跑去。
是穆武僚。
這位和他相較數年的兄弟,他自是認得出來。
只是現在的穆武僚,已經形同死狗了。整個身子被高瘦子提在手裡,無力的耷拉着,怕是已經死了。
段九刀沒法再抵賴,又不願意被武鼎堂的人捉去,自然只有逃這條路。
“哼!”
鐵離斷輕輕冷哼。
他豁然拔出後面的萬鈞劍,用力地投擲出去。
如門板般巨大的萬鈞劍從門前那年輕僕人的旁側擦身而過,只嚇得這本就發愣的僕人立時尿了褲子。
有尿液浸溼他的棉褲,然後滴答滴答落到地上。
“啊!”
有慘叫聲響。
穿着大氅纔剛剛掠到府邸內的段九刀被萬鈞劍正中後心。
萬鈞劍穿透他的身子,帶着他的屍體尚且還向前射了十餘米,劍尖才鏗鏘刺進青石地板內。
段九刀自是不會再有什麼聲息。
他整個人幾乎被劈成兩半,就這麼掛在萬鈞劍上,可謂是極其悽慘了。
鐵離斷冷着臉下令道:“將府內的人全部叫出來,按社安部通緝令一一搜尋!”
他帶着人出宮之後就去了社安部,將社安部覺得棘手的江湖疑犯通緝令全部都要了一份。這就是衝着立威來的。
在他身後的十餘名供奉都向着府內跑去。
之前包圍段府的供奉有人跑回來,鐵離斷只道:“你們仍舊包圍府邸,不許任何人逃離。”
不遠處陰暗處,六指兒悄悄縮了縮脖子,“娘咧,這個武鼎堂的傢伙好凶啊……老子喜歡。”
段府很快喧鬧起來。
府內不論是門客還是段府之人都被從被窩中給拽了出來,男女老少都被武鼎堂衆人押到大門之內的大院裡。
有人瞧見段九刀的屍體,自是嚎啕大哭。
也有人選擇和武鼎堂供奉們拼命。
鐵離斷沒有再出手。
光是上元境巔峰的高瘦子、矮胖子兩人就足以對付這些人。
府內、府外,都在廝殺。
等不多時,喊叫聲和兵刃相交的聲音才總算是淡去。
段府這樣的地方,果真是藏着幾個社安部通緝的要犯。這些傢伙個個都有過人本領,也可以說是藝高人膽大了,雖不敢明目張膽在長沙城內遊蕩,但卻躲在這離長沙城不過三十餘力的興慶莊內。而社安部官員怕是礙着段九刀的威名,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如今,總算是被鐵離斷用來開刀了。
通緝犯中,光是中元境高手就有兩個,都被當場格殺。
段府內衆人抱團而泣,顯得甚是無助。
但鐵離斷並未多管他們,待得查清興慶莊內再無通緝犯藏身以後,便就在這樣夜色中又帶着武鼎堂衆人匆匆離去。
區區段九刀、穆武僚等人,雖是中元境高手,但在他的心裡自是興不起絲毫波瀾。
這樣的高手對於社安部而言是大害,於他而言,只是小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