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越李軍到得忠州。
忠州只是個鎮子,因爲是部族把控,是以才取“州”這麼個號。大概和特別行政區差不多。
越李軍到得忠州城外以後,並未和城內的部族軍隊展開廝殺。城門洞開,城內的部族首領竟是放他們進城。
這和通敵已經並沒有什麼區別。
在邕州城內得知這個消息的柳弘屹等人自是惱怒不已。
柳弘屹惡狠狠道:“等將這些越李猴子殲滅,定然要拔出邕州境內的那些毒瘤。”
先是助趙昺,現在又助越李軍。這些有奶便是娘,如同牆頭草般的部族自是已經讓得他再也沒法忍受。
朱海望、朱河琮等人也是點頭,沒有任何的異議。
大軍仍是沒有打算出城。
直到翌日,陳國峻率着大軍出忠州,不過半日,便又到得地處忠州更南面的上思州。
上思州內的部族首領同樣沒有選擇和越李軍開戰,或許是害怕,或許是有收受好處,反正是同樣將越李軍放進了城去。
然後這整日,越李軍都在上思州內休整。
而上思州,距離欽州已不過一日距離。
得到消息的柳弘屹等人這刻當然是得以看出來越李軍到底是何圖謀。
他們和沿途的部族交好,連原本駐紮在太平寨的兩千守軍此時也都在向南行。顯然,是想拔出南面某個在大宋朝廷把控內的城池。
而這樣的城池,僅僅只有欽州,或者說安遠郡。因爲整個欽州都只有這麼個郡城。
剛剛得到斥候傳報,朱海望就對柳弘屹道:“越李軍怕是想奪欽州。”
而後衆人眼神對視,俱是心照不宣。
誰都已認可這種推斷。
靜江府守備軍區軍長闕華榮當即拱手道:“主帥,末將請求率軍前往安遠郡抵擋越李軍。”
“不用。”
柳弘屹卻是搖頭,滿臉微笑,“安遠郡自然會有人對付這些越李猴子。”
他臉上笑容以極快的速度變得濃郁起來,“本帥已經收到傳信,瓊州安撫使冉安國冉大人已經率領兩萬瓊州軍到了廉州合浦郡。”
他不做遲疑,“傳令!派遣信差往合浦郡,讓冉安撫使率軍連夜趕往安遠郡外,伏擊越李軍!”
他是抗越主帥,哪怕是冉安國,也同樣得聽他的號令。
殿內衆將都是露出些許激動之色來。
洪無天也在殿內,聽得柳弘屹的話,出聲道;“柳將軍,斥候速度太慢,不如老夫去跑這一趟吧!”
柳弘屹微微遲疑,“這怎好勞煩洪前輩……”
論品階,位列榮耀殿的洪無天比他這個廣南西路安撫使都還要高些。
洪無天朗聲笑道:“這有什麼勞煩的。老夫本是朝中之人,理應爲朝廷效力。”
“那……”
柳弘屹也是爽快人,便拱手道:“便有勞前輩了。”
合浦和上思州到安遠郡的距離差不多,但從邕州到合浦卻是還有些距離。派遣尋常信差去,還真未必能夠及時通知冉安國。
畢竟,冉安國不僅僅只要趕到安遠郡,還需要在安遠郡外設伏。
戰機,容不得半點厭惡。
洪無天對着殿內衆人點點頭,待得柳弘屹寫過調令以後,便持着虎符出了府衙,馳馬往廉州趕去。
只可惜的是軍中並無廉州信鴿,要不然,便根本不會有延誤戰機的疑慮。
就在這日夜裡,洪無天到得廉州。馬匹活生生跑死了,他施展輕功到的合浦。
而後,收到調令的冉安國便率着大軍連夜趕往安遠郡而去。
晨曦依舊安詳寧靜。
但怕是誰也不會想到,安遠郡外已經埋伏着足足兩萬瓊州軍。他們分成數個陣地,幾乎將安遠郡西城門外團團圍住。
只要越李軍敢過來,便難逃成爲甕中之鱉的下場。
而在邕州城內,在這清晨時分也有騎兵出城。
總共五千輕重騎兵,由軍長闕華榮率領,火速趕往安遠郡。
柳弘屹無疑是打算趁着這個機會將越李軍盡數殲滅。
而此時,在夔州路境內,戰火也開始蔓延了。
新宋原本駐紮昌州的麒麟、熊嚎、鹿角、鷹啼四軍東進,果真是直到璧山縣外。
四軍共計十二萬餘人。
這當然是漫山遍野。
而璧山縣令匡旭堯所做的舉動卻是大出意料。
這個原本在魏飛英面前信誓旦旦說要以性命守護璧山百姓的縣令,在新宋軍還未到得城外之時,就打開城門了。
然後,他竟是率着璧山縣內衆官迎出城兩裡地去,將新宋四軍請進城內。
而他的叛變,還只是個開始。
緊隨其後,毗鄰璧山縣不遠的江津縣城內竟然也是豎起新宋大旗。城頭的大宋國旗被斬落。
江津縣令舉縣投向新宋。
重慶府境內僅剩重慶城還在宋軍把控之下。
同時間,原本駐紮渠州的新宋龍遊、虎賁、鐵馬三軍也東進,到得大宋境內。
他們並沒有如杜滸、劉子俊等人所料想那般沿江而下攻達州通川郡,而是直接往東到得梁山城。
梁山、萬州、開州等地知州相繼投向大宋。
一時間,夔州路境內竟是許多地方都舉起反宋旗幟。
誰也不知道,段麒麟或者是他背後的鬼谷宮主等人,這些年來到底在大宋有埋下多少顆棋子。
但他利用趙昺登基,又殺害趙顯這招,獻趙洞庭於不義,無疑是成果豐碩的。
整個夔州路都好似在剎那間風雨飄搖。
如果不是趙洞庭將大軍軍權都集中在鎮西軍區,或許夔州路早已經是混亂不堪。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已經暗中投向新宋。
大宋到底得夔州路時間不長,在這裡根基不深。這裡又有太多蜀中人作梗,便遠遠不如荊湖南路等地安定。
只短短時間內,達州、重慶竟好似突然間變成孤城。
而夔州路主府奉節郡,以及旁側的施州、大寧監雖未發生變故,但也顯得岌岌可危。因爲,即便是郡城之內也沒有多少守軍。
奉節守備軍區還沒有來得及招募兵員,總共只有萬人而已。
嶽鵬、杜滸以及夔州路節度兼轉運使趙與珞接連得知各地叛降的消息以後,俱是震驚不已。
有三隻信鴿帶着最爲緊急的軍令幾乎同時向着長沙方向飛去。
誰也沒想,蜀中在失夔州以後,竟然在夔州路還有如此大的影響力。這着實讓嶽鵬等人覺得措手不及。
也讓他們意料到此役或許並不會那麼輕易就能取勝。
新宋軍不攻重慶、達州兩座重城,他們的意圖,現在誰也沒法推測出來。
只能夠預料,大戰怕是即將到來。而他們將要面對的,可能是來自四面八方的新宋軍隊。
夔州路南末梢。
張珏率領着鎮南軍區軍卒趕到羅殿。
大理兵分三路,一路沿石城郡向北,躥到實是屬於他們自己的潼川府境內。
還一路進特磨道,兵發橫山寨。怕是有要和越李軍合力取廣南西路的意圖。
最後一路,原本按照張珏推算,本應是進羅殿圖謀夔州路。但是實際上,大理軍隊卻並沒有進羅殿。
這最後一支軍隊只是從石城郡東進,到自杞境內。
張珏得到線報以後,只得讓劉諸溫、張紅偉、苗成兩人率天閒、天機、天威三軍撲向自杞,抵擋到得自杞的大理軍卒。
而他自己,則是率領天貴、天孤以及飛天軍北上,欲要去阻擋那些進得潼川府境內的大理軍。
至於往特磨道的那支大理軍,他現在無疑是鞭長莫及了。
鎮南軍區六萬士卒,他也不敢太過分散兵力。
這日裡,夔州路境內和廣南西路西面可謂是風起雲涌。
大理、新宋士卒不攻重城,卻在蠶食着大宋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