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此時雖新宋大軍退卻,廣南西路也是重歸平靜,但在大宋北疆還有元朝數十萬大軍始終壓境。
而且在海上還有元朝海軍正在趕往福建路的途中。
相較於新宋、大理軍,以往馳騁天下的元軍只怕還要強些。若北疆告破,那以往大宋的諸多勝利都可以說沒有多少意義。
另外,此時在荊湖北路境內,可還有封合璧的十餘萬大軍仍在向着長沙襲來。
這些,都是需要用兵力去抵擋的。
直到深夜時,趙洞庭才從房間裡走出來。
易詩雨還在外面候着。
趙洞庭走到他面前,不等他下跪,便將數封信交到他手中,道:“即刻將這些信都傳出去。”
信共有七封。
一封是傳往達州的,讓坐鎮達州的杜滸做好出徵準備,隨時聽後調度。
還一封則是回往夔州城,讓肖玉林、劉子俊兩人率領大軍向東,支援江陵府戰場。
再有兩封分別傳往忠州境內的臨江、豐都兩城。
現在鄭益杭率領着天猛軍已經到得豐都,趙大、趙虎領着飛龍軍則是到得更北邊的臨江城。
趙洞庭讓鄭益杭率軍向北往達州和杜滸匯合,讓趙大、趙虎則是率軍向長沙方向行。
另外還有一封則傳往黔州彭水。
嶽鵬已經領軍到這裡。
眼下新宋軍撤,他自沒有再往北行的必要。趙洞庭同樣讓他率軍往長沙匯聚。
封合璧逼長沙,眼下滅他可謂是當務之急。
而且,只要滅掉封合璧,到時候還可以再讓嶽鵬、張珏等人率軍趕往北疆,支援蘇泉蕩、文天祥等人。
至於新宋、大理還有越李朝,現在都已然不被趙洞庭放在眼中。他們根本不可能再抽得出多少兵力。
最後一封信,是往西夏去的。
新宋軍北行,如果不從達州境內過境,那必然只能街道西夏的利州東路。這對趙洞庭而言同樣是個良機。
這樣的機會,他當然不會願意錯過。因爲只要覆滅這些新宋軍,新宋、大理便將再無和大宋作戰之力。
爲此,他甘願再次傳書李秀淑那個提起裙子便不念舊情的娘們。
在信中,他明言他會讓天勇、天猛兩軍做好出徵準備。只要李秀淑命大軍擋住新宋軍,這兩支禁軍便直往利州東路,和西夏大軍合力殲滅新宋軍。而且,到時候所得斬獲,盡歸西夏所有。
這算得上是很有誠意了。
只李秀淑那娘們會不會領這個情,趙洞庭還在很不知道。
不過趙洞庭現在顯然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於大宋而言,滅封合璧、退元軍纔是當下要務,雖想滅新宋軍,但終究不如這兩件事那般迫切。
如果不是擔心李秀淑那娘們會忌憚新宋軍不敢出兵,他甚至都會將杜滸、鄭益杭的軍馬都調到北疆戰線去。
北疆現在雖是平靜,但元朝數十萬大軍,的確威懾性太大了。
若開戰,必是驚天動地大戰。
而在易詩雨將這些信帶走以後,雖是深夜,趙洞庭也還是讓劉公公將萱雪給宣到了寢宮。
現在新宋軍撤,段麒麟埋伏在大宋的那些棋子可能會徹底對段麒麟失去信心,同時也可能會狗急跳牆。
該是動手的時候了,只有搶在這些人狗急跳牆之前動手,才能免去不少動盪。然後,才能集中精力對抗元軍。
萱雪到寢宮時,臉上有着難掩的疲憊。
她紅脣嬌豔,眼眸中也是泛着血絲,想來已是有些時間沒有休息。 ▪тт κan ▪¢o
趙洞庭看她這樣,嘆息道:“這些時日勞累你了,朕給阿四放放假,讓他在家中好好照料你。”
“多謝皇上。”
萱雪卻是搖頭,道:“萱雪無礙的。夫君他現在在御膳房內和諸位御廚正學得起勁,萱雪不想打擾他。”
趙洞庭笑道:“可你累成這樣,阿四看着,還不會埋怨朕啊?”
萱雪道:“他哪有那樣的膽色。而且,男子漢大丈夫,總要做點事情纔好的。若是在家中照料我,總會招些閒言閒語。”
“得。”
趙洞庭有些哭笑不得,“你就直說你不想打擾你夫君學廚藝唄!行,朕便隨你。”
緊接着他便問道:“這兩日,可又查出什麼人來?特別是全太后那邊……”
萱雪回道:“還在查。全太后的確和朝內某些大臣有些來往,只是,臣軍情處暫且還未得到真憑實據。”
趙洞庭微微皺眉,“還需得多長時間?”
萱雪苦笑道:“這個說不準。”
然後臉上露出些許疑惑,“皇上怎的忽然如此心急?”
趙洞庭道:“夔州路新宋軍撤退了,段麒麟這回算是徹底偷雞不成蝕把米,朕擔心這些隱藏在我朝的人中有些傢伙會狗急跳牆啊……”
說着忽的擺擺手,道:“全太后那邊你便先不用查了,只全力查朝中大臣便是。朕這就動手,你能再查出來幾個算幾個。”
“臣領命。”
萱雪拱手,道:“其實皇上這般打草驚蛇,對於我們軍情處也未免不是個機會。”
“嗯。”
趙洞庭點點頭,“那你這便先下去休息吧!”
“臣告退。”
萱雪拱手退出寢宮大院。
趙洞庭又對旁側劉公公道:“劉公公,你去將主官殿前司公事褚將軍以及武鼎堂樂堂主叫來。”
“老奴遵旨。”
劉公公用太監獨有的尖銳嗓音回答了聲,也緊跟着萱雪走了出去。
到得院外,他快步追上萱雪,說了聲,“萱總管,這皇城怕是要變天了。”
萱雪頓住腳步,“劉公公該不會和這些事也有什麼關聯?”
劉公公連連擺手,“可別。萱總管,您這話可是會將老奴給嚇死的。老奴可是對皇上忠心耿耿,只是擔心受到什麼無妄之災啊!”
萱雪輕笑,“劉公公放心,您的爲人,我們都知道,皇上也看在眼中。這事啊,牽連不到您身上的。”
劉公公鬆口氣,很是“嬌媚”地拍着自己胸脯,“萱總管您差點嚇死老奴了。”
萱雪笑着拱手,“別過。”
她知道劉公公是來探口風的,也不在乎先給劉公公吃一顆定心丸。
劉公公這人在宮中矜矜業業數十年,的確沒什麼出格的地方,更不會和大理那邊有什麼關係。
他擔心,只怕也是因爲他是趙洞庭近邊上的人。尋常巴結、套近乎的多了,怕被牽連也正常。
就譬如那高滿山、關蜀等人,身居高位,尋常會和劉公公這“皇上近臣”有什麼關聯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蕭蕭夜色中,萱雪漸行漸遠。
劉公公立在原地看着她,嘴裡喃喃:“好在這兩年都沒敢和那些人太親近啊……”
然後他眼中也是有着些微厲色劃過,回到寢宮門口,喚了兩個太監分別去殿前司和武鼎堂傳訊。
殿前司、武鼎堂,這兩個衙門一個是大宋最高武力殿堂,一個是鎮守皇宮的禁軍。他當然知道趙洞庭這是想要做什麼。
除去那執掌社安部的高滿山高尚書,這皇城之內鮮有人還能讓得皇上如此大張旗鼓。
只是,劉公公卻還是低估趙洞庭的殺伐果斷了。
不多時候,樂無償和殿前司褚將軍兩人先後到得寢宮大院。
褚將軍跪着給趙洞庭行禮。
只樂無償這國丈大人,自然就是免禮了。
趙洞庭早準備好萱雪呈上的名單,直接遞到樂無償手中,道:“國丈,這份名單上的人或多或少和大理有着關聯。朕讓你武鼎堂即刻前往將這些人抓捕,都帶到監察省大獄,朕要親自審訊他們。”
說着便又看向褚將軍,“褚將軍你率殿前司禁衛全力配合武鼎堂行事。嚴防城內守軍或是社安部捕快暴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