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層樓梯……
在拐角時，師孃突然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婁月月恭敬，“我叫婁月月。”
“婁月月？”
師孃扭頭挑剔的颳了她一眼，“你就是小瀚喜歡的那個小未婚妻？”
瞧不出老人家心裡是什麼想法，婁月月只能硬着頭皮，“……是。”
師孃冷哼了聲，“比趙宣那丫頭好，那丫頭骨子裡就是窮人的根，跟小瀚註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還算不錯，家裡挺有錢吧？”
“……”婁月月對師孃的腦回路完全摸不透。
前不久在王德明辦公室裡看到他準備的結婚紀念日禮物，只覺得師孃應該是個很文藝氣息的老太太。
真是……
一切想象跟現實都存在難以跨越的鴻溝啊！
“丫頭，長輩問你話，你還敢走神？！”
師孃擡起往她胳膊上一拍。
力道還挺大。
婁月月一激靈，越發恭敬了。
“家裡還算有點錢。”
“看你這張傲慢的臉就知道被家裡給寵的，不知天高地厚。”
“……”
長輩無緣無故的數落。
婁月月也不知道從哪看出來的，也不敢問。
一路到菜市場。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其實就是師孃單方面噎的婁月月沒話說……
師孃對她不客氣，對買菜的小販們卻是又熱情又禮貌，一個賣蔥的小販還硬是給她多塞了五毛錢。
小蔥豆腐、茄子豆角、西紅柿雞蛋湯，兩菜一湯，都是很平常的家常菜。
婁月月坐立不安跟着師孃進進出出。
“師孃，要我幫你做點什麼嗎？”
“洗碗你會？”
“……”
從來沒洗過碗的婁月月，只能默默的坐回了桌前。
師孃拿了兩副碗筷，“吃吧。”
婁月月嚐了下茄子豆角，“……”
齁鹹。
“鹹了？”
“……”
婁月月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吞下菜，“不鹹，味道挺好的。”
師孃沉着臉看她，“小小年紀不誠實，我做的菜，鹹不鹹我不知道？好不好吃我不知道？騙我有意思？！”
“師孃……”婁月月無措的舉着筷子坐那，跟個石化的雕塑一樣。
“他也跟你一樣。”
哈？
他是誰？
婁月月的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
師孃吃了口茄子，立馬就吐在了桌上。
轉身從櫃子裡搬出兩桶方便麪，“去拿開水，倒開水會吧？”
婁月月半晌無語，“……”
拿開水過來泡方便麪。
“我這輩子都沒下過廚房，打小家裡把我寵大，什麼事都不讓我幹，做事家裡好幾個傭人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日子過慣了。”
師孃冷不丁的開啓話茬，婁月月知道這是要說她跟王德明的故事，連着倒水的速度都放慢了。
原來當年時局動盪，師孃的爺爺和外公家都被查了，偌大的家族都四處逃難。
師孃過慣千金小姐的生活，根本就受不了這種食不果腹的日子，就動了念頭想答應一個有錢人當他情人，至少那樣能活的“體面”些……
半隻腳都踏進去，她爺爺不願意看到自家孫女丟人現眼就找王德明來當她的家庭老師。
師孃打鼻子裡哼了聲，“連我爺爺都管不了，他一個外人憑什麼管我？剛開始我天天找他麻煩，他愣是都忍了，還跟個唐僧一樣在我面前叨叨叨叨個不停，想讓我打消念頭。”
想到就在今天，婁月月也聽了王德明唸叨。
沒想到老王年輕也有這個毛病啊……
婁月月笑着笑着，笑容不免染上一絲傷感。
師孃鄙夷的斜了她一眼，“沒經歷的小丫頭片子，王德明在我家呆了沒一個月，我們家就被難民一搶而空，爺爺和家裡的長輩都死了，小輩也沒活幾個，死多了，人就會習慣。”
“……”婁月月震愕的望着她。
任何人看到師孃，肯定都不會想到她會有這樣的過往，只會覺得她一直都是精緻細養着過來的。
師孃淡笑，笑容多了溫柔。
“王德明就是傻子，他一個人逃命多好，非要帶着我一塊！我就鬧，就折騰他，就想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
這時，她眼神裡流露出一抹恐懼，“直到那天，王德明出去找吃的，一整夜都沒回來，我出去找到他那會兒，他身上全是血連呼吸都沒了，我才明白他對我有多重要。”
說了這些。
她們兩人的面前那桶泡麪都發脹了。
師孃又變挑剔，“就是你，勾着我說這些廢話，面都沒法吃了。”
婁月月默然，“……”
這個鍋，她也不敢甩出去啊。
只能當個沉默的背鍋俠。
婁月月小心提議，“那……師孃，我請你出去吃？”
師孃搖頭，“我不想離開這，他會回來。”
他指的是誰兩人默契沒有提。
婁月月心下酸澀，“師孃，要學生做了錯事，老師他會怎麼做？”
“……”師孃用眼角看她，“你說的是換試卷的事情？”
“您……都知道了啊？”
見這沒法隱瞞。
婁月月只能坦白，“我們在老師的辦公室裡找到一份資料，上面是懷疑調換過試卷的學生名單，我們懷疑……可能是因爲這個，老師纔會被……”
“我也想到了。”師孃不意外。
反而有些氣惱的咒罵，“王德明就是個缺心眼的爛好人，尤其是學生，就跟他的心肝寶貝一樣，惹不得碰一下！當時我知道這個消息，就讓他捅出去，讓其他人去折騰一番，禍水也招不到他身上，可他偏不。“
婁月月苦笑，“老師是怕別人做這件事，那些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做錯事的學生，連個改錯的機會都沒有了。”
“所以說，他就是個傻子。”
師孃挑眉看她，“資料拿到手，你還等什麼，直接交給警察處理不就完了。”
婁月月無奈看着她，“……”
對視幾秒。
師孃長嘆口氣，“難怪最近他嘴裡老掛着你，你是個打懂他的孩子，今天來是想知道換做他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吧？”
“嗯。”婁月月道，“不瞞您說，我剛開始的想法跟您一樣，做錯事就該付出代價，資料公佈出去也是該的，但我想教授肯定不想這麼做……”
如果想，資料現在擺在東港大學的論壇裡頭了。
師孃點點頭，“具體怎麼做，他也沒說，他就說能拉回正道的就拉回來，不能拉回來的就趕出學校。”
“……”婁月月頷首，“我大概明白該怎麼做了，謝謝師孃。”
說完有關於王德明的事情。
婁月月又被師孃懟的沒話說，還是強撐着在她家陪坐到了深夜才被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