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紫薇

紫薇

走近紫薇住的院子,幾人就聽見一陣隱隱的琴聲,皇后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不是讓她好好地學規矩嗎?怎麼現在竟然在彈琴?

又走了一段路,那聲音也越發清晰了,連漪仔細一聽,正是紫薇在原著裡最愛唱的“山水迢迢”,不過還好紫薇並沒有唱歌,看來這段時間嬤嬤們的教育還是有些作用的。

當幾人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紫薇那哀婉淒涼的琴聲正好停止,衆人只見她雙手按在琴上,心事重重地低下頭,幽幽一嘆。

金鎖正站在紫薇的身後,一臉擔憂地看着紫薇,卻又時不時地看向門口。看到皇后,金鎖趕緊別過臉,裝作認真地聽紫薇彈琴。她剛纔無意之間看到皇后帶着人過來了,趕緊過來向紫薇回報,沒想到紫薇竟然彈起了夫人作的曲子,讓她擔心極了。

皇后沒注意到金鎖,但眉頭也皺得更緊了,這紫薇現在還在守孝呢,居然就在彈這種歌了,真和那新月是一路貨色!

重重地一哼,皇后踩着花盆底走進院子,面無表情地說道,“紫薇,我讓你住在這裡,一是讓你爲母親守孝,二是讓你學習宮中規矩,不是讓你來彈這種靡靡之音的!”

紫薇像是被嚇了一跳,趕緊站起身,帶着金鎖動作規範地請安,“紫薇(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給純貴妃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吉祥,純貴妃娘娘吉祥。”

皇后心裡稍微有點滿意,這紫薇和金鎖的規矩倒學得不差,不過她們怎麼不向幾個公主請安?轉念一想,這兩人進宮之後就在漱芳齋裡當宮女,肯定是沒有見過她們,便分別指着幾人說道,“這是固倫和敬公主,是皇上的三女兒;這是和碩和婉公主,是和親王的女兒,也是皇上的養女;這是和碩和嘉公主,是皇上的四女兒。”

“紫薇(奴婢)給和敬公主請安,給和婉公主請安,給和嘉公主請安,和敬公主吉祥,和婉公主吉祥,和嘉公主吉祥。”紫薇也不起身,繼續行禮。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她知道自己現在還沒有身份,就是以後有了身份,她也永遠比不上這幾個人,自然是規矩小心,不敢有一絲錯誤。

“起來吧。”和敬擡擡手,身爲嫡長公主的氣度完全散發出來,她想起了這個紫薇的身份,也想到了皇后她們來看紫薇的用意,自然要做到自己答應的事,好好教教紫薇。

“謝和敬公主。”紫薇小心地福福身,這才站起來,金鎖也是完全照着她做。

和婉卻皺了眉頭,她自然也想到了皇后的意思,也放出了自己的氣勢,雖然比不上和敬的天生尊貴,但也自有一種優雅高潔。來到紫薇面前,和嘉溫柔地說道,“紫薇,你的規矩學得很好,就連我們也挑不出絲毫的錯誤。但是,你還缺了一樣東西,如果沒有它,就算你以後有了公主的身份,也成不了一個真正的公主。”

“我還缺少什麼?”紫薇擡頭問道,她已經這麼努力地在學了,怎麼可能還缺少什麼東西?

“你缺少的是氣質!”和嘉走上前說道,她的氣質和兩人又不相同,是在自信之中帶一點活潑和朝氣,能下意識地引着人的心情高昂起來。不過,她看着紫薇的眼神卻很有些不善,聲音裡也帶着淡淡的蔑視,“琴棋書畫女紅這些才藝,隨便哪個大家小姐都可以學會,對公主而言,完全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沒錯!”和敬嚴肅地說,她自然也看見了和嘉的眼神,雖然不知道和嘉爲什麼會這樣,但對紫薇也嚴厲了一些,畢竟,一個私生女和堂堂正正的妹妹比起來,孰輕孰重誰都知道啊,“公主,最重要的是皇家的風範氣度,是將皇家的威嚴和仁愛散播出去的能力。”

“我又不是公主,怎麼學得來這些東西?”紫薇別過頭,假裝負氣地說道。她知道和嘉這樣對她,是因爲當初自己在坤寧宮裡對皇后不敬了。不過,既然她們不接受自己,她也沒必要再和她們交好!反正她只是一個私生女,這些人在私底下還不知道怎麼說她的壞話呢,她又何必去討好她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引起皇上的注意,以後,她有了皇上的寵愛,誰又敢小看她半分?

“錯了!”和敬厲聲駁斥紫薇的話,看向紫薇的眼神如劍一樣鋒利,“我們有這樣的能力不是因爲我們是公主,而是因爲我們是愛新覺羅家的女兒!我們是愛新覺羅家的女兒,所以我們是公主,所以我們就必須擁有公主的能力!”

紫薇被和敬震住了,愛新覺羅家的女兒就是公主,她也是愛新覺羅家的女兒啊!可是爲什麼她從小就要被別人看不起?爲什麼她就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見不到?爲什麼她就要被搶了身份還要給搶她身份的人做奴婢?紫薇心裡的嫉妒幾乎掩藏不住,避開和敬的眼神,嘲諷地說道,“你們一出生就是宮裡的公主,自然可以這麼說!我不過是一個沒有被承認的私生女罷了,什麼公主不公主的?”

“你又說錯了!”和敬的眼神更加凌厲了,“愛新覺羅家的女兒不需要承認!如果你是愛新覺羅家的女兒,那你就是公主!你就有資格傲視他人!愛新覺羅家的女兒,生而高貴(這是我看HP同人時看到的一句話,真的是很有感覺啊)!”

紫薇狠狠地咬住脣,她也是愛新覺羅家的女兒,她也是高貴的公主!不過,紫薇立刻清醒了過來,什麼愛新覺羅家的女兒就是公主,如果是真的,她遭遇到的一切的苦難又算什麼?冷哼一聲,指着連漪,紫薇問道,“既然你說愛新覺羅家的女兒生而高貴,可是爲什麼你們會和她互稱姐妹?她只不過是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孤女罷了,有什麼資格和公主相提並論?”這段時間裡,紫薇一直聽着宮女們在說連漪姑娘有多受寵,連漪姑娘和阿哥公主們的關係有多好,明明她纔是皇上的女兒,爲什麼會是另一個人受到這樣的待遇?不過就是因爲皇上和皇后的寵愛罷了,什麼身份血統,那都完全沒有意義!

和敬嗤笑兩聲,沒有說話。而和婉則接過和敬的話頭,微笑着說,“紫薇,皇額孃的義女就是被愛新覺羅家承認的家人,所以,連漪也是一位公主。”更何況,以皇后對規矩的執着程度,她怎麼可能隨便認一個義女做公主呢?不過,因爲乾隆和皇后並沒有表示,但是所有人心裡都清楚,連漪也是乾隆的女兒。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紫薇皺緊了眉頭,不就是告訴她,如果她沒有得到承認,她就連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女人也比不上嗎?放心,她會做到的,她會成爲一個真正的備受寵愛的公主的!

和婉點點頭,肯定地說道,“沒錯,連漪得到了皇阿瑪和皇額娘賦予的身份,同時擁有一個公主的氣度和能力,所以她是一個我們承認的公主!相反的,如果你無法擁有公主最基本的能力,就算日後皇阿瑪恢復了你的身份,你永遠也不會被其他的愛新覺羅家人所承認。”

紫薇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輕蔑,就算你們不承認又怎麼樣,只要我擁有了皇上的寵愛,我就能是公主!但面上,紫薇卻一臉渴望地看着幾人說道,“我也想成爲真正的愛新覺羅家的女兒,我應該怎麼做?”

和敬隨意地點點頭,這個紫薇還不算是無可救藥,如果要幫她也不是太令她們難受,“既然我們來找你,就是想要幫助你學會怎樣當一個合格的公主,每隔五天,我、和婉和和嘉會輪流來教你,你就好好學吧。”

聽見和敬說她和其他幾個公主都要來教她,紫薇喜形於色,又向幾人行了禮,“紫薇多謝和敬公主、和婉公主、和嘉公主。”據說這段時間皇上很寵愛這些人,如果她們經常來看她,那皇上也總有一天會重新注意到她的!

“很好,”和敬收斂了氣勢,點點頭到,“我現在就教你公主要做到的第一點,那就是無論何時,都要遵守禮儀。而且,你現在應該改口了。對嗎,皇阿瑪?”說到最後一句時,和敬轉身,含笑看向門口。

所有人都順着和敬的目光看去,在那裡,乾隆正面色平靜地看着她們。

看見乾隆,皇后等人都沒有吃驚,一起向乾隆行禮,“臣妾(連漪)(兒臣)給皇上(皇阿瑪)請安,皇上(皇阿瑪)吉祥。”

而紫薇卻完全被驚住了,皇上到底來了多久?他聽到她說的那些話了嗎?那些話是她想了很久纔想到了,雖然有些難聽,但一定能引起他的愧疚吧?慌亂地想着,紫薇完全忘了禮儀,只能呆呆地看着乾隆,但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你們都起來吧。”乾隆看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們一眼,心裡滿是驕傲,溫和地叫起。朝她們微微一笑,乾隆這才走到紫薇面前,看着紫薇可憐的樣子,輕輕一嘆,憐惜地說道,“紫薇,這些年來,委屈你和你娘了。”

“皇上!”紫薇忍不住後退一步,用帕子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乾隆。真的是皇上在用這樣溫柔憐惜的語氣和她說話嗎?她不是在做夢嗎?雖然想着要爭得乾隆的寵愛,但那畢竟是她渴望了這麼久的父親啊,一時間,紫薇真的是猶在夢中。

乾隆輕吐一口氣,眼中的憐惜之色更濃了,一臉愧疚地說道,“紫薇,是朕對不起你娘。當年,朕因爲朝鮮金時宗等越境犯法而趕回京城,本想立刻派人來接你娘,朝廷上卻爲了金時宗等人的處理而鬧得不可開交,同時後宮里老佛爺又生了重病,朕一時便忘了。等金時宗的事處理好了,老佛爺剛好,皇后和慧賢又相繼生病了。之後又是仲永檀和鄂爾泰的事,朕忙得焦頭爛額,就把你孃的事情給耽擱了。”

“皇上!”紫薇的神情更激動了,皇上這是在向她解釋嗎?皇上心裡一直是有孃的是不是?那他也承認了她是他的女兒了嗎?也就是說,她的計劃可以繼續實施了?

乾隆嘆口氣,繼續說道,“去濟南的人已經告訴朕了,你們在濟南受苦了。還有,你該叫朕皇阿瑪!”

“皇阿瑪!”紫薇搖頭,眼淚終於滑落,“紫薇不苦!娘也不苦!娘說過,她等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可是,她仍然感激上蒼,讓她有這個‘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否則,生命會像一口枯井,了無生趣!只要有了您這句話,得到了您的承認,紫薇就一點也不苦!”這是孃親說的話,娘對她雖然很好,但是也是娘讓她承受了這一切,她利用一下娘是不會怪她的吧?

“雨荷!紫薇!”乾隆看着紫薇,他被深深地感動了。這樣美好的雨荷,這樣善良的雨荷,錯過了她,是他一生的遺憾啊!還好,他還有紫薇,這個雨荷給他留下的珍寶。雨荷,你放心吧,朕一定會珍惜朕和你的女兒的!

看着這父女相認的感人情景,連漪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夏雨荷等了他一輩子,恨了他一輩子,想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所以她在他的心裡變成了永恆。可是,在這皇宮裡哪個女人不是等了他一輩子?難道就因爲她們沒有死,他就可以如此忽略嗎?還有她的孃親,如果說娘中的毒和他沒有關係,連漪是打死也不信的!孃親直到死還那麼愛他,直到死還記着他的安危,他又是如何對待孃親的?恐怕當年,他對孃親說的愛也全都是謊話吧!

皇后和純貴妃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了,一個死了的夏雨荷,竟然把這宮裡的全部女人都比了下去,真是厲害啊!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兩人卻相視笑了笑,算了吧,她們已經是人老珠黃了,哪裡還能留在他的心裡呢?只要自己的孩子以後平安健康,那就是她們最大的幸福了。

和敬和和嘉也低下頭,她們的母親都是他的女人,也都爲他辛苦地生兒育女,孝賢皇后已經憂思過度去世了,純貴妃也只剩下幾年的生命了,可是他竟然爲了一個宮外的女人和她生的女兒就把這些宮裡的女人和公主全部拋之腦後,這讓她們這些做女兒的情何以堪?

乾隆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一臉真誠地說道,“紫薇,去濟南調查的人知道你們的過去之後,就讓人傳出了一個故事,你和你孃的名聲已經完全扭轉過來了。明天朕就下旨,說你是朕流落在外的女兒,封你爲和碩公主!”

紫薇已經是目瞪口呆了,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果然,她並沒有猜錯不是嗎?小燕子捱了一箭才被封了還珠格格,她只是讓他愧疚一下、感動一下,自己就變成了和碩公主!哈哈,小燕子、五阿哥、福爾康,你們看着吧,看我如何成爲皇上最寵愛的女兒,然後,我會讓你們把欠我全部還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要去吃飯了,晚上可能還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