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對話
197 對話
古人云：子不語怪力亂神。
方洛不知道如果自己是從未來時空重生而來的事實五花大綁地擺在世人面前，那會是如何一種反應和轟動。
思想信息爆炸的年代，當時光機被無數心存幻想的人視爲一個穿越時空的可行性圖騰後，對於時間和空間探索慾望無限膨脹的人們來說，擁有重生身份的方洛將如同一隻小白兔一樣成爲了所有人聚焦所在。
他無法想象那樣悲慘的結局。
縱使情況不至於那麼糟糕，但是人們的眼光卻足可殺死方洛的一切熱情，他不想被人們冠以怪物的稱號，不願也承受不起外來奇怪和審視的目光，那樣只會讓他覺得他只是遊走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奇怪生物，完全沒有歸屬感。
這一場重生他極盡能力追求的只是一番重換光彩的人生，沒有煩惱，沒有遺憾，所以他拼命地融入這個於他而言曾經痛過也幸福過的世界。
他的追求很簡單，只爲擁有一掬哪怕碗大的幸福。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小心翼翼地隱藏着，害怕擔心有一天被有心之人盯上，因爲有一些事情根本是無法用嘴巴解釋得清楚的。
這時，涼風從街角吹來，豁然吹醒了方洛。
看着眼前雍容的女人，方洛不由得笑了出來。
在此之前，方洛一直被謝水楠牽着鼻子走，一直在她的話裡兜圈子，也因爲她的懷疑而感到一絲驚心，然而方洛直到此刻纔回過神來。
重生這種難以解釋的東西如果說出來，或許就連相信時光隧道存在的人都難以置信，覺得方洛在扯淡，因爲這根本無法從科學可以解釋得通。
既然如此，方洛爲什麼緊張呢？
“阿姨，或許我來自未來，能預知未來的緣故呢。”
面對謝水楠這樣精明的女人，撒謊或者轉移話題都可能被她一眼看得出來，想通了重生這個荒謬的理論後，方洛反而鎮定了起來，同時也爲剛纔的大驚小怪而感到好笑。
謝水楠轉過身子，看了方洛幾秒鐘，忽然咧出一個奇怪的弧度，整張精緻的臉龐浮現出好笑的表情。
“小洛，你的回答很有意思。”
方洛不可置否地聳肩道：“這也許就是最好的解釋。”
謝水楠顯然對方洛的解釋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反問道：“你的反常，石書記沒有感到奇怪嗎？”
這個問題讓方洛感到有一些錯愕。
對啊，姥爺是否也像謝水楠這般曾懷疑過自己呢？
因爲當方洛還在西鄰的時候，石之水對他的事蹟瞭解得一清二楚，就連他和方明一起陶騰松脂的事情都清楚，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方洛明顯的反常難道不值得奇怪嗎？
謝水楠沒有注意方洛的表情，而是自言自語接着道：“我猜到了，應該是嚴子周的緣故，對吧？”
謝水楠的推測讓方洛彷彿眼前一亮，姥爺會不會也和她一樣將嚴子周看成了這一系列反常的導火索呢？
方洛不知道，石之水的城府，以方洛現在的修爲，完全看不透。
“我可一句都沒有說，都是你自己的說的。”
既然謝水楠能將疑點轉移，方洛也樂得順水推舟。
“小洛，你覺得我是個合格的母親嗎？”
和謝水楠呆得越久，方洛越發現和她這樣的人說話需要十分地提起注意力才行，因爲她轉移話題的能力讓人有些應接不暇。
“阿姨是認真的嗎？”
謝水楠將目光投在噴泉上，又問：“小洛瞭解小縉嗎？”
方洛忍不住心喊“我的娘”，你這轉移話題的能力也太強了吧，不過還是認真地回答：“很瞭解，我說的是實話。”
謝縉點頭，說：“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因爲從小縉的表現可以看得出來，如果沒有人瞭解她，她是不會向別人敞開心懷的，我很清楚這一點，但是你知道嗎，我比你還了解她，因爲我是她母親，但是她對我卻時刻防備着。”
說完這一句話，謝水楠的頭微微低了下來。
方洛完全想不到謝水楠會跟他說這樣掏心窩子的話，當然，方洛還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謝水楠在作秀。
以方洛的眼界，卻看不出謝水楠的真實內心。
“所以我方纔會問小洛我是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謝水楠迅速從失神中恢復過來，笑着看向方洛，表情恍如方纔。
方洛苦笑地應聲：“阿姨這是在考我。”
謝水楠搖頭：“不，小洛你很聰明，但是在這一點你上卻錯了，我沒有考你，其實我是在考自己，和你沒有關係。”
不得不說，和謝水楠說話很暢快，因爲兩個人彼此都不需要太多的廢話，一句話便能涵括了許多內容，不需重複累贅。
“我有點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緊，以後你就會明白的，時間不早了，我該送小縉回家了。”謝水楠定了定神，往酒店大門走去。
方洛忽然轉身問：“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謝水楠轉過身，笑得很親和，做出了一個請說的手勢。
方洛微微收神，把剛纔一個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疑惑吐了出來：“我不明白您爲什麼替謝縉害怕？我可不是什麼大凶大惡之輩。”
“我知道，但是我問你，你和小縉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嗎？”
方洛一震，表示不解。
謝縉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回答道：“小洛，不否認，你是個讓人驚訝的孩子，你的談吐和見識都讓我感到不可思議，而且你的背景和實力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如果在別人母親眼裡，你優秀得無可挑剔，但是在我看來，你的優秀和小縉的優秀是不同世界的，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是不合適的”
方洛心裡終於落了一個石頭，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謝水楠並不是厭惡自己，也不是因爲自己不夠優秀達不到謝縉的高度，而是因爲看不透自己，害怕自己的深不可測裡帶着不安全因素對謝縉造成傷害，也擔心自己的未來因爲學校之外的戰場成就變得不確定，而這種不確定對謝縉可能帶來無法預計的傷害。
誠然，一個多出十年閱歷的人和一個還是花樣年華的人在一起，誰都無法估計會摩擦出怎樣的火花？
而這種火花會不會可能造成引火自殘呢？
謝水楠之所以有這樣一種擔憂，是因爲她不瞭解方洛，在謝縉轉學邕城七中之前，她和謝縉是聚少離多，根本無法掌控事情會朝什麼方向變化。
“說不合適是不是有些言之尚早呢，阿姨？”
謝水楠一直保持着優雅的笑容，回答道：“小洛覺得呢？”
“我，我當然是持否定意見的。”
“呵呵，小洛難道沒有意識到你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而且別忘了，我可是謝縉的母親？這樣和我談論兩個孩子之間不成熟的感情，會不會顯得很不合時宜呢？
方洛心呼自己這個‘丈母孃’可真是言辭方面的高手，一下子就讓自己毫無準備地處於被動的局面。
話說到這個地步，再堅持下去已經變得不明智了，雖然方洛還想和她在關於自己和謝縉的問題上再‘探討’。
“問吧，看你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是，這隻能是最後一個問題。”
方洛知道謝水楠已經想結束這一次對話。
“阿姨覺得林關關適合謝縉？”
謝水楠轉身登上酒店的臺階：“你覺得我有那麼膚淺嗎？”
一句話，讓方洛愣在當地。
……
……
宴會逐漸升溫。
爵士樂已經變成了低沉的搖滾樂，父輩的大人們這時候都鼓勵自己的孩子加入此時大廳中間的遊戲人羣中去。
林關關和樑尓兵兩人靠得很近。
樑尓兵剛纔一直呆在其父的身邊，根本沒有時機和林關關湊在一起，直到這一刻纔有機會。
“什麼？你說剛纔方洛那小子開着沃爾沃把謝縉接走了？你不是跟你媽說好開她的凱迪拉克送謝縉回家嗎？竟然失敗了？”
樑尓兵和林關關關係不錯，林關關在感情方面喜歡和他分享，方纔謝水楠鼓勵他送謝縉回家這樣的事情到他那裡不到十分鐘就通過手機短信傳給了樑尓兵。
林關關一副陰鬱的表情，不冷不熱地回答：“我他**怎麼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方洛這傢伙真是個千刀殺的程咬金，什麼時候不好，卻偏偏在那個時候出現，你不知道我剛纔有多尷尬，推着輛破單車，傻得要死。”
“那接下去怎麼辦？”
林關關扭頭看了一眼葉嵐成身邊一身白裙的謝縉，心中又涌出難以言喻的受挫感，只覺得心裡像是堵了一道牆，難受得要命。
“不知道。”
樑尓兵知道林關關生悶氣，也不在這個事情上繼續繞下去，而是移開話題，反問道：“要不我們挫一挫方洛的銳氣？”
林關關一愣，說：“行嗎？”
樑尓兵笑道：“別忘了，我可是樑尓兵。”
“方洛這傢伙可不是好惹的。”
樑尓兵知道林關關的擔憂，方洛的姥爺和舅舅都是動一動腳可以邕城晃兩晃的人物。
“裝英雄逞能這樣的事情我們不做，而且那樣也會讓我們的老爹尷尬。”
林關關臉微微一變：“你的意思是？”
樑尓兵咧出一副勝券在握的笑容，朝着林關關眨了眨眼睛，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