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六天,夜臨才找到魯家人的一點蛛絲馬跡,敏銳的往拐角處看了一眼,然後夜臨繼續剛剛的表演,聲淚俱下的表示要將祖傳的畫拿出來賣,只要那人可以出五百兩黃金。
五百兩黃金有點獅子大開口,但勝在惹人注目,連一向繁忙的丞相都知道這消息。
“康之的畫作可是極其難求。管家,準備好五百兩黃金,老夫就下這麼一次血本。”
“是,老爺。”
大約過了還沒半時辰,芮誠手上就看到那出自康之之手的畫作。
“老爺,其實康之之畫世間已經沒有幾幅,這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管家有提議過帶一個鑑定的人去看看,等確定是真跡了再買,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丞相直接否決了。
五百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幾乎用掉了丞相府三分之二的財產,若是買到假的,可怎辦?
沒想到芮誠卻攤開了畫作,沒看幾眼就馬上下了決斷,“這畫是真的。”珍而重之的捲起畫軸。
連芮誠之前也沒想到這幅畫會是真跡,原本是怕這幅畫讓魯家人露出馬腳,可現在倒好,心頭好花的錢不心疼!
“老爺?”
“好了,你下去吧。”
管家帶着鬱悶離開,直到門關上後,芮誠從抽屜中拿出一塊金屬板塊,指甲蓋有順序的撥動幾下,很快就看見窗戶紙外出現一個人影,“魯家人怕是不能留了。”
那人沒有回答,靜默的離開,芮誠轉而將畫作收起,放在一個隱蔽的地方。
可惜,芮誠派去的人終究慢了一步,到了魯家除了婦孺,當家的人早就沒了影子。
刀架在魯家主母脖子上,“人呢?”
“我……我家老爺上午出去,說……說是看畫去了,至今還沒回來。”話剛說完就被抹了脖子,在魯家人紛紛發出叫聲的時候,那人沒了耐性,刀起刀落後,魯家才總算安靜下來,手上的刀滴落着鮮紅的血,一滴接一滴,嗜血非常。
那人沒有再回丞相府,而是選擇通過一個小孩傳口信。
“老爺,外面有個小孩聲稱要傳口信給您。”
芮誠正手執一枚棋子,“說什麼?”不甚在意的說。
“國都僻靜處着火了,有生還者,問丞相什麼時候可以派人去一趟。”管家話音一落,就看到滿盤的棋子被推倒,丞相兩手撐着棋盤的兩端,憤怒不已,眼眸也染上了許久不見的狠戾,淡定自在的樣子不在,讓管家覺得驚奇不已。
芮誠極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思緒,成效卻不大,“好了,你退下吧!”
走到收藏畫作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幅畫,滿是褶皺的臉嚴肅的看着畫,“陛下,這可是您下的套?”
是不是代表……他需要好好的謀劃謀劃一番了?陛下如今這麼寵愛那個男寵,連他都保不定陛下是否會因爲那個區區男寵而來對付他。
宮中,命小引子看着瑕後,凌淵晟才離開,前往宮外開設的密牢,剛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的慘叫聲,只可惜這並沒有讓凌淵晟的心情好多少。
今天晚上一過,瑕若是還沒醒,就幾乎沒有了希望。想到這配合裡面的叫聲,凌淵晟的臉色越加的不好。
“陛下。”魏晏看凌淵晟沒有再往前走,出聲提醒道。
“恩。”他已經沒有時間再耽擱了。
凌淵晟一眼就看到了木架上被綁着的身體,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傷口,看到他來了,吐了一口伴着血的唾沫星子,“不敢你們怎麼對我用刑,我都不會供出那人的!”
這麼一說,凌淵晟來了興致,挑起眼尾,“誰與你說要你供出那人。想離開這裡很簡單,只要說出七日眠的解法,你就可以走了。”他已經知道是何人所爲,何必再花這個精力來從另外一個人的口中確定。
“真……當真?”魯家家主一臉懷疑的說,夜臨執着鞭子站在一旁,什麼話都沒說,等魯家家主大約過了半刻鐘都爲回答凌淵晟的問題,他才伸出鞭子,狠狠地往那已經滿是傷痕的地方再重重掃過,“說!”
“嘶——!”魯家家主在慘叫的同時爲自己的命堪憂,怎麼看丞相都找不到這裡,夜臨作勢又要來個幾鞭子,魯家家主權衡再三,最後只能無奈的看着凌淵晟,“不瞞你說,我就是一時被那畫迷了心眼,纔會拿出那七日眠,我也不知道這藥是下到誰身上。我唯一能說的就是……七日眠無解,我們魯家祖先一直都沒有研製出解藥,所以纔會隱姓埋名至今……”
無解,又是無解,這是第幾次別人和他說無解了?凌淵晟覺得自己可能沒有耐心再與這人周旋,“既然你不知道解法,那麼就下去陪你的家人吧。”
魯家家主乍聽這話,好像身上的疼痛都感受不到,急求答案的喊着,“什麼意思?我的家人怎麼了?!你……你們這些畜生做了什麼?!我的女兒才六歲!”
“不是我們乾的,不過現在是誰最想殺你們滅口,想來就是誰了吧?”魏晏一旁說道。
“不是你們……不是你們,那會是誰?”魯家家主喃喃的問,然後突然怒睜眼睛,“是丞相,是丞相!”
“既然你知道了,可以帶着那恨意和你的家人團聚。”魏晏涼涼的說出口,而後就看見夜臨將鞭子繞着那人的脖頸,一手重重一拉,那雙無法閉合的眼睛滿是恨意,沒有辦法閉合。
“陛下……”魏晏見凌淵晟看着那已經失去生息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由出聲。
“魏晏,這次朕真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原本他是想逼於無奈的時候將瑕變成活死人,將其留在自己身邊,但是慕陽封的話又絕了他的後路。
有兩個原因,一是瑕無法吞下藥,二便是藥引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備齊,若沒了聲息,那藥也只是一個死物。
回到皇宮後,魏晏和小引子都默默退出寢殿。
第一次,凌淵晟覺得如此的疲憊,下巴上都有了青茬,眼白處盡是紅絲,緊緊握住瑕的手,“他們都和朕說無能爲力,那麼要怎樣你才能醒來?”上了牀榻將那越發瘦弱的人緊緊抱在懷中,“你怕冷,定是不想朕將你困在冰中吧?可是若不這樣,你很快就會成爲一具骷髏,朕捨不得。”所以你一定要醒來,一定。
沒有跟着扶靈的軍隊回來,凌祁獨自一人跨上回國都的路途,路上甚少停下來休息,一直風塵僕僕。
走到一個酒肆坐下,小二殷勤的跑過來,“客官,要喝什麼?我們這的酥魚特有名,要不要試試?”
酥魚?凌祁不知怎麼就想起了瑕,他還記得瑕很少吃肉,好像是吃不了什麼好東西,一吃就會拉肚子。
“不用了,來兩盤素菜和一袋乾糧便可。”
“好嘞!”小二大聲的朝廚房報了兩個菜名變跑去招呼下一個客人。
一路上幾乎都沒有休息,頭抵在手臂上小小的休憩一會兒,不知道何時起,自己就聽見了隔壁桌的討論。
“國都現在可亂的很,聽說陛下命令御史臺徹查丞相,嘖嘖,丞相會不會因此倒了?”
“你們懂什麼,丞相可是百官之首,陛下想必還要忌諱幾分,這次想來陛下只是想要挫挫丞相的銳氣。”
“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我的親戚在宮中當官,可是有一手的好消息。”一直在一邊不說話靜靜聽着的人,聽到越來越離譜的話,不禁就站了出來,神秘兮兮的說:“知道皇宮現在鬧得最大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周圍的人都問道。
“生下長皇子的雪嬪被關了起來,原因是因爲陛下一個寵愛的妃子中了毒,聽說生死攸關吶~,在這個時候陛下動丞相,指不定這毒不止與雪嬪有關,還和丞相有關係!”
聽衆中有一人納悶的問道:“陛下還有什麼妃子?之前那男寵死了,後來納的兩個妃子不都死了嗎?除了雪嬪還有誰?”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的親戚沒說,只說那人非常受寵。”
衆人頓時模糊,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只聽到一張桌子傳來不大不小的響聲,小二匆忙的跑過去,就發現桌上留下一錠銀子。
夢中的瑕再也不覺得日子飛梭,掰着手指數着什麼時候結束,慢慢的他變成了三十歲,共十年沒有再見楠楠,也許他今天沒有買手上的罐頭,他們也不會再次遇見。
迎面走來的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讓人覺得幸福。
楠楠變得穩重,西裝革履,頭髮均弄在腦後,身邊挨着的女人也是小鳥依人的類型,手上還牽着跟着一個五歲大的男孩,相比他……呆在一個酒店當服務員,上班的制服都被他的衣服強幾倍的他來說,一樣年過三十三十,他卻蒼老得很怕。
強烈的對比讓他不自覺的低下頭,可是那人卻不放過他,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用着淺淡的話小聲說:“哥哥,沒想到你會變得這麼落魄,我還以爲你沒有了我和媽媽,會變得很好。”
之後的嗤笑聲讓瑕怔在原地,手上還拿着一包方便麪,很快就聽見楠楠身邊的女人納悶的問:“老公,你在和誰說話呢?”
“沒,我們繼續選牛肉,說好的,你今晚可是要給我煎牛排的哦。”
“討厭啦!”女人嬌羞的聲音就彷彿是爲了凸顯他現在的身份。
瑕扔掉手上所有的東西,不顧攔住他的超市員工,直接跑了出去,看着車水馬龍,一臉的茫然。
他爲什麼還活着?好像是……爲了有個家,爲了有個可以疼的弟弟,爲了有個……正常的家庭?
可是爲什麼……到頭來,他又似乎什麼都沒了,空的可怕,讓他不敢往回看。
迷惘的盯着手腕上那串佛珠,久久沒有回神,直到一個穿着與現世格格不入的金光佛衣的和尚站在他面前,擅自將他腕上的佛珠取下,“施主,三世爲乞的宿命已經解開,爲何還要緬懷過去?回去吧,那纔是屬於你的世界。老衲不想看見凌國失去一個帝王,更不想看到施主止步不前。前世種種就讓他隨風而去,只要走過這條路,施主就可以徹底的離開。”
和尚的話就如同蠱惑,讓瑕迷了心神。
瑕迷茫的看着和尚,順着他的指尖看向川流不息的馬路。
只要走過去,就可以脫離這個夢境,但是——
手覆在眼睛上。
相對的,他會失去這難得的光明,迴歸黑暗,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光明再也不會出現。
“施主,這也是您的宿命,即使您不走過去,一會兒也將有人推您過去,逃也逃不掉,結果卻會截然不同,一個是回到現實,一個是永遠的消失。施主怎麼選擇,老衲不能左右,但這串佛珠已經失去了它的價值。”
話飄遠,佛珠變成灰燼,而和尚也已經離開,讓瑕感覺剛剛自己所見所聞都只是一個幻象而已。
“命運吶——”腳就好似邁不開步子一般的緩慢,當剎車聲傳來時,他除了感受到身體被撕裂的感覺外,就再無其他,然後迴歸黑暗。
話說到了現在順便徵求意見,大家說要瑕的眼睛好,還是繼續瞎着呢?
還有謝謝沉默的地雷,╭(╯3╰)╮ 君子聚義堂小說閱讀網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