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祁並沒有逗留很久,在知道瑕真的沒事後,他囑咐了幾句,讓瑕自己好好注意身體後,才離開皇宮。
他已經是成年的王爺,再也不能在皇宮逗留多久,更別說他皇兄暗處的人一直在監視他,對此凌祁也只能無奈的一笑而過。他或許改高興,他的皇兄再也不是爲了怕他有什麼異動而監視他,這也算一種信任了吧?
凌祁就這樣呆着一抹苦笑離開。這次或許他再也不會見瑕了,凌祁並不認爲自己的自制力比得過他的皇兄。
在凌祁離開後,凌淵晟掐着時間出現,好似驚訝的出聲,問瑕道:“朕的八弟呢?”
瑕恍惚了一下,“八王爺已經出宮了,陛下找八王爺有事?”
握住那雙有些冷意的手,“沒有,就是許久沒有看見他了,想問問他最近過得好不好。他向來和母后相處得好。”
瑕沉默下來。陛下這話的對的,八王爺剛剛說話似乎也顯得有些疲憊,雖然他看不見,卻還是能感受一二的。
“好了,既然他回去了,你和先和朕一起用膳吧。”凌淵晟可是記得瑕每餐用膳的時間。想到以前瑕等他一起吃飯,凌淵晟心裡又一陣不好受。
那頑疾估計沒有讓瑕少受罪。既然愛上了這人,他便會傾盡自己的一切,直到瑕完全接受他。
魏晏和小引子一起將飯菜拿上桌。看着滿桌清淡的飲食,讓人無法想象這居然是御膳。
瑕是不清楚的,凌淵晟沒有顧着用膳,直接喂起了瑕,讓瑕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寵物,半推半就的吃了小半碗,肚子撐了也不敢說,以爲凌淵晟還要繼續喂他,他張了張嘴,卻沒有意想中的飯食,不禁怔住。
凌淵晟自然是沒有忽略,命人撤下桌上的飯菜後,凌淵晟纔對瑕解釋道:“等下還要喝一盅湯,就不要吃這麼飽了。”
湯?瑕不明所以,凌淵晟卻是不想再說,帶着瑕走出,在小院散步。太醫說這樣有助於消化。
從御膳房回來的小喜子小心的護着手裡那盅湯。
魏公公交代了,這是陛下還不容易找來的方子,用來給君子調養身體,他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好好保護這盅湯。
小喜子專心的盯着手裡的東西,自然是沒有注意到有人在背地裡看他了。
遠處一人藏匿於榕樹後,若有所思的看了幾眼遠走的小喜子,收斂瑕神色,淡定的走出,然後很自然的和路上相繼遇見的人打招呼。
而最近丞相一派最近也好不到哪去,雖然丞相府並沒有搜出什麼,可是他們卻連帶着,倍感壓力。八王爺凌祁回來後,馬上着手調查丞相府一事,依着順序一個一個的傳他們前去御史臺,才短短兩天就已經叫去整整二十人,日以繼夜被盤問的滋味讓人無法忍受。
最新一批的官員走出御史臺,趕走前來接他們的馬車,然後匆匆的趕去密樓,和其他同僚會合,當會合後一同走上二樓一個隱秘的房間。二樓一直以來都是關閉的,沒有人會擅自進去,也不會有客人上來,所以自然他們也放心了很多。看也不看的推開門,然後就看見坐在主位上的丞相,全部人躬身行禮道:“拜見丞相。”從御史臺出來的人說話比較有氣無力,臉色也比較憔悴,精神頭似乎都一點點被壓榨得只剩了裡面,神態萎靡。
丞相芮誠站起身,行了個莊嚴的大禮,雙眼迸身寸出的情感讓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官員都不禁紅了眼眶。
芮誠滿含愧疚的說:“這段時間辛苦各位,是老夫連累了你們。”
“丞相,這些與您無關,是陛下。爲了區區一名乞兒就將您如此的打壓,下官等也看不過去。只可惜丞相受到了這般侮辱,卻還不知那乞兒究竟死了沒有。”說話的人眼睛裡盡是狠意,再想起因爲那乞兒,自己進了御史臺,就更加不鬱了。
若是那乞兒現在在他面前,他肯定先殺了再想後果。
丞相見那羣官員紛紛點頭,心裡卻沒有往常的得意,面上沒有表露出過多的情緒,只是眼眶多了溼意,“不管怎麼說,你們都是被老夫連累的,明日老夫就會上朝啓稟陛下,自願卸下丞相之位,以後凌國就靠各位了。”說到後面漸漸哽咽,“只望老夫有生之年能看到陛下成爲一代明君,不被一介男寵毀了。”這句話其實也是間接告訴他們,那個男寵沒死。
七天已經過去,根據宮中沒有傳來消息的情況,芮誠幾乎不用想也知道答案。
“丞相大人,不可啊!”
在場的官員紛紛下跪,有些受到感染的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偌大的空間只剩下小聲的啜泣聲和勸慰聲。
“老夫主意已定,只是不知道陛下會讓誰坐上這個位置。老夫再也護不住你們了,深感慚愧,只望日後老夫告老還鄉,幼孫他日還能得到各位的幫助。”此時他就和民間普通的爺爺一樣,爲了自己的親人籌謀。
最終,那些人還是沒有勸住芮誠,芮誠也並非使用苦肉計,對他來說,陛下對那男寵在乎的程度已經非同一般,懷疑他下毒,就馬上派人到丞相府搜查,不留一點情面。
陛下冒着朝廷三分之二的反對,也沒有退後一步,更是拒絕上朝,步步緊逼,讓芮誠明白了,陛下想要表達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你做的就趁早走,不然就別怪他不客氣。
看慣風浪的芮誠根本不懼,對他而言皇室的尊嚴更加重要,可是……他的幼孫已經是他唯一的血脈,他可以不想自己,卻不能不想幼孫的今後。一直以來他都將幼孫打造成他的接班人,可惜年齡擺在那,量他還是丞相也沒辦法。
第二日,芮誠以爲凌淵晟不會上朝,所以都已經準備將告老還鄉的奏摺帶到凌傲宮,沒曾想陛下早已安坐於大殿之上,從他進來開始就用一種帶着某種含義的目光看着他。
陛下啊陛下,老夫還是小看了您。
芮誠沒有拖延,在一上朝便遞上告老還鄉的奏摺,“陛下,老臣年事已高,特請陛下讓臣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凌淵晟很滿意芮誠識時務,假意挽留了幾句,然後就一副痛惜的模樣合上了摺子,“丞相,鑑於你對凌國的貢獻,朕會爲你找好宅邸,還有給丞相一個封位,您看如何?”
芮誠身形不動,不慌不忙的呼吸着,而後躬身道:“老臣謝陛下恩典!”
退朝後,丞相芮誠還是一副看不出情緒的樣子,只是默默的拒絕一個個跟來身邊的人,等身邊沒人了,才倏地軟□體,無力的靠在柱子上。
陛下這是要收了他所有的根基啊!他芮誠守護皇室這麼多年,得到的只有這些?
芮誠突然迷惘了,自己是不是錯了,當時扶植陛下登基是對還是錯?很快他就得出了答案。二皇子凌瑢珩縱然容易操控,卻容易暴躁,忍不住氣,作爲一個帝王的確不合適,而陛下……即使再給他一次選擇,他還是會選擇陛下。
罷了罷了,從此卸下重擔,好好過了老年吧。
這一刻,這曾經一度叱吒凌國的丞相芮誠身影蕭索,起身,慢悠悠的走着。
站在遠處的李崇看着那慢慢走向宮牆的身影,不禁嘆息一聲。君子瑕沒事他很高興,可是爲什麼這個一度將他認定爲對手的人至此離去,他又覺得惋惜呢?
他們註定不能成爲好友,但是……
李崇不禁想,若是自己也辭官,幾年後他們是否能成爲把酒言歡,興趣相投的好友呢?
也許……會吧。
凌淵晟下朝後沒有馬上去找瑕,而是召來自己的弟弟凌祁一起到凌傲宮。
坐在御座上,凜然的氣息自然外擴、施壓,凌淵晟雙目緊盯着自己的弟弟,“凌祁。”
凌淵晟很少叫凌祁的名字,當他這麼叫的時候,說明他很認真。
凌祁低垂的頭擡起。
“丞相一事你如何看?”
凌祁皺起眉,說:“皇兄下手太快了。要是御史臺再調查一段時日,丞相定是逃不掉。”他之前已經收集了很多證據,再差一點點就可以讓丞相逃無可逃。辭官換來一個家族的命,丞相這算盤做得很好,凌祁卻很不恥。
凌淵晟不同意,“朕之所以讓他辭官,就是想饒他一命。他結黨營私,企圖干預皇室的確有罪,但是不可否認,他是真的效忠於皇室,朕恩怨分明。”芮誠做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是沒有芮誠,他也不能這麼快得到這個位置,而動了他的人,那麼就一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況且,趕盡殺絕容易引起朝堂的恐慌。
“現在丞相一位空缺,朕想要你提議由誰頂替。”
幾乎一半以上的官員都是芮誠的人,其餘又有幾個有那個資歷坐上這個位置?
最爲適合的就是他的八弟。凌祁八王爺的身份,不會有人敢有異議,只可惜凌祁的脾氣,最適合他的地方只有御史臺,丞相凌祁做不來。
凌祁想到了一個人,“皇兄,臣弟有一人選,可惜此人的官職太低,不能服衆。”
“是誰?”
“區區四品官,宋書。”
宋書,那個和凌祁一同派往秦餞城的四品官?
“爲何?”凌淵晟問道。
“一是他沒有黨派,自然不怕他被誰控制,二來此人思緒清晰,做事有條理,甘心居於別人官職之下,算是一人才,在秦餞城,若是沒有他有條理的安排,估計秦餞城會多死一半人。三是他愚忠。丞相有此才能便可,不過如何讓其餘人臣服,也是個問題。”
四品官,的確難以服衆,不過凌祁說的三點很讓凌淵晟滿意。他需要一個愚忠的丞相,更需要一個心無大志卻能碌碌而爲的丞相。
就這樣,在宋書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趕鴨子上架,成爲凌國史上最年輕的丞相。之後的二十年凌淵晟很滿意自己的決定,宋書此人的確很適合做這丞相之位,有了他,讓凌淵晟的決策省了很多功夫,而宋書那人也不會完全盲從,某些時候他覺得不合理還會硬着頭皮上諫,指出不合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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