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月後,封位大典如期舉行,瑕所居住的瀚宇宮也全部粉飾了一遍。
本來凌淵晟的意思是要瑕搬去一個更好的宮殿,可是瑕居然難得的拒絕起來,凌淵晟見到瑕有進步,也就沒有反對,只是讓魏晏派人將瀚宇宮前前後後都修整過一番。在原來的基礎上少量的變動,但也要符合瑕的身份。
瑕不想換殿所的原因,後來凌淵晟也問了次。原因竟然是因爲瑕已經習慣了這個殿所,不想換了。更重要的是,這個殿所如今他可以不靠別人帶路,也能安全的走出門。
“什麼時候你能將朕的寢宮摸清?不如干脆在朕的寢宮住下去?這樣朕會方便很多。”然後又湊耳說了幾句話。
小喜子看瑕未施脂粉的臉蛋染上紅暈,鬱悶的問還在爲瑕盤發的小引子,“邙君在臉紅麼?”
小引子不鹹不淡的說:“這些東西你不必懂。”看邙君的樣子也不會說出來,就是不知道邙君到底是想到了什麼。其實小引子也是好奇的。
這次的髮髻是最爲複雜的,必須一小撮一小撮的弄,花費了小引子很大的心力,另外幾名女侍則在瑕頭上弄上髮飾,有意無意的,瑕的鼻尖就能聞到一股屬於女性的馨香,不自然的扭頭,又能聞到另一股味道。
正當瑕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凌淵晟踏入瀚宇宮,看到一個接一個靠近瑕的女侍,頓時陰霾起來,“你們退下。”
這話是對女侍們說的,在場的除了小喜子之外誰都懂,只見小喜子心顫顫的跟着女侍出去時,小引子小聲咳嗽了一聲,讓小喜子馬上往回看去,見小引子沒有和他一樣離開,這纔回了些腦路。
小喜子自覺的跟女侍拉開距離,然後慢吞吞的站在小引子身邊,“喂,你剛剛怎麼不叫我?”
“你笨,怪不了誰。”小引子沒有留情的說道。小引子注意到凌淵晟走過來,拉着小喜子很快就往後退了兩步。
凌淵晟走到瑕的身後,看着銅鏡中有些陌生卻添了些嬌俏的人,勾起脣角,將他頭上的髮飾全部摘下,本來快完工的髮髻付之一炬,小引子難得的有些心疼。
他的心血——
小引子眼皮微眨,什麼也沒說,然後看着陛下取過一條溼帕,將適才女侍弄在邙君臉上的脂粉盡數擦去,邙君卻一句話都沒說,不過臉上出現如釋重負的神情。
“你不喜歡這些東西就儘量簡單點。打扮得再美,朕也只會記住你原本的樣子。”
所以沒必要。
瑕暗暗的舒了口氣,臉上少了那些脂粉,他才覺得舒服多了,還有剛剛頭髮小引子弄了很久,越弄越重,以爲要這樣過一天,瑕幾乎認爲會自己熬不過去,不過現在……
瑕莞爾,“嗯。”
“等下給他盤個簡單的髮飾便可,然後給他戴上這個髮簪。”
小引子望了過去,只見魏晏手上拿着個長長的盒子,打開盒子就能看見裡面有一支髮簪,全體金色的鳳頭下銜着若干紅色珠粒流蘇,整體的流光奪人眼目,盒子的空餘處還放置一隻暗色戒指,戒指周邊都纏繞着不明顯的暗紋,小引子看不出這是什麼材質,只是覺得那戒指款式很是簡單。
凌淵晟看到小引子的目光,說:“盒子裡其他的東西,你就不要動了。”
小引子瞧了瞧天色,想時間應該還來得及,“諾。”
小引子上前,給瑕很快弄了個簡單的髮髻,然後將那盒子裡的流蘇朱釵珍重拿出,等扌臿好後,小引子看銅鏡中脂粉未施的人,終究還是覺得不合適,走到瑕的面前,將化妝臺上的多餘的胭脂拿開,挑了一隻眉筆,半蹲着,聚精會神的描繪瑕的雙眉,然後勾畫出瑕的眼線,讓那雙晦暗的眼睛也變得有神起來,最後在瑕的脣上抹上一層淡淡的幽光,水潤水潤。
“陛下,這樣可行?”小引子問道。
凌淵晟滿意的看着瑕,沒有吝嗇的誇讚道:“恩。很好。”
凌淵晟帶着瑕起身,執起瑕的左手,將盒子中的戒指拿出,戴在瑕的無名指上,剛剛好,沒有一絲空隙。
這枚戒指代表瑕,邙君的身份。
“跟着朕。”
瑕輕點頭。
凌淵晟牽着瑕往舉行典禮的大殿走去,全程都沒有坐上備好的轎子,頗有執子之手之意。
等到大殿前,早已在外面等好的姜千雪將安睡已經一會兒的長皇子放在凌淵晟的懷中,“雪嬪祝陛下與邙君能夠百年身伴百年眠。”
凌淵晟才發現這一直被他冷落的女人,說話可以這麼順耳,至少他很喜歡。之後就聽到瑕小聲的回道:“謝謝。”
“好了。”凌淵晟將懷中的孩子放到瑕的臂彎中,“記住大殿的臺階了嗎?”
“恩。”
男寵封君位的時候,必須在冊封大典上抱着自己名下的皇子一同上殿,這樣才能正式冊立。
瑕右手抱住長皇子,一手與凌淵晟的手指纏繞,一步一步進入大殿,大殿很是安靜,靜得讓瑕的手心都冒出汗,可是瑕不敢太緊張,就怕不小心讓長皇子受了傷,只能靜了靜心神,一點點的計算自己的步伐,當自己走到三百一十二步的時候,他擡起腳,在踩到臺階後,他這才放鬆了一點心神,然後隨着凌淵晟的步伐,踏上整整需要走十步的臺階,然後站在大殿中央。
“此後,原君子,瑕,將成爲朕與凌國的邙君,享有皇后同階之權,掌管後宮印。”凌淵晟的聲音可以清楚的讓大殿中所有人聽清。
大殿中,全部人都低下頭,不管情不情願都要說出那祝賀陛下和剛冊封的邙君的話。很快大殿中隨即響起的賀聲,一聲接一聲,一句接一句,瑕臉上看不出什麼,心裡卻是十分震撼的。
臂彎中的長皇子卻在安睡着,沒有被吵醒。
在衆官員中,八王爺凌祁微擡頭,往上方的瑕看去,如此近的距離卻好像遙不可及,這個人再也不是自己所可以企及的,是吧?
凌祁臉上露出低嘲。
錯過便是錯過,瑕最終都不是可以屬於他的人,他……也該好好爲自己打算了,否則只怕那大殿上方的皇兄還會繼續防備他吧?
冊封過後的宴席,凌淵晟和瑕只是出現了一下,接受全部大臣的敬的酒後,就雙雙離開,大臣們也沒有多在意,紛紛相互舉杯暢飲,除去一身的憋屈味。
在燭火的映射中,凌祁將酒杯放到瑕的手裡,自己也拿了一杯,“這是合巹酒,喝下這個,你和朕將永遠在一起,合二爲一,與朕一起榮享江山。”
瑕不着痕跡的縮回了手,卻被凌淵晟扣住,“相信朕,好嗎?”在瑕失神的時候,凌淵晟一手勾住他執着酒杯的手,“喝酒。”聽着凌淵晟幾乎帶有蠱惑作用的聲音,瑕低頭,飲下自己杯中酒。
放下酒杯,很快自己被人橫抱起來,騰空的感覺不好受,他焦急的環住凌淵晟的脖子。
凌淵晟看着他的反應,很是愉悅,輕聲說:“朕不會弄疼你。”
將瑕放在一片紅色的錦被上,緩緩覆身,紅色的紗幔落下,隱約能折射出榻上正交|纏的兩人。
沐德寺,方丈站在屋外,看着夜空上的圓月,感嘆的道:“三世之苦終於有了回報啊——”
陛下大婚,還是與一介乞丐出聲的男寵結合,一時間成了大街小巷的討論話題。
原本照顧慕陽封,一直沒有出來多走動的狗兒這才聽到消息。當時他以爲自己是聽錯了,扔下手裡的草藥,連忙跑去發佈告示的地方。
喘着氣跑到了目的地,狗兒盯着那還未撤去的皇榜,擦了擦眼,湊前看了看。
他不懂什麼字,唯獨懂的一個字就只有瑕手臂上的‘瑕’字,在來回看兩遍後,狗兒終於清楚,自己並沒有幻聽。
“瑕……”真的當了……陛下的‘君後’?瑕……沒死?
渾渾噩噩的回到鋪子,慕陽封正咳嗽的走出來,臉上還有一點病態,見狗兒失魂落魄的樣子,不耐煩的說:“我還沒死,你這副樣子幹嘛。”
鰲風烈端着一碗藥走了出來,看慕陽封出來,不高興的說:“不是告訴你不要出來嗎?先進去喝藥。”
“我是大夫,比你更清楚要怎麼做,病纔會好。”慕陽封回嘴道,轉眼又問狗兒,“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狗兒失神的望着慕陽封的方向,說:“慕大夫,瑕沒死……”
他本來就沒死。慕陽封沒有說出心裡的話。
狗兒又說:“瑕還變成了……變下的君後……,街上的人說封號的邙君……”爲什麼自己說出來就覺得更加的不真實?狗兒不懂,不過卻明白了,瑕以後再也不是自己可以高攀的人。
慕陽封皺起眉,瞅了眼鰲風烈的神色,這才確定,狗兒說的話沒錯。
這段時間他一直病着,就沒有出門,所以這麼大的消息也不知道。他還以爲瑕會熬不過那七日眠。
身上又無力起來,手搭上鰲風烈的手臂,對狗兒說:“不管他變成什麼身份,都不再是你最開始認識的人。只不過現在的你,連叫他名字的資格都沒有。鰲風烈,扶我回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甜麼?
會甜的糾結麼?這幾章是某顏寫全部文裡面寫得最甜的幾章吧?
所以總是覺得怪怪的,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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