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將菜送到嘴巴,耳尖的聽見不屬於他的口水吞嚥聲,咬了才方知自己剛剛所夾的是一塊,小喜子報菜名的時候,貌似有雞?所以說……他吃到雞了嗎?
凌祁看着對面的人,臉色古怪的嚥下。
“你不喜歡吃嗎?”瑕問道。
他搖頭,那人卻好似不知道般沒有動靜,瑕又重複問了遍,凌祁才相信原來這人真的是瞎子啊。
“這些菜很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你可以嚐嚐。”
吃過最好吃的菜,那麼怎麼是那副表?瞅了眼那三小疊菜,都是很普通的菜色,這人爲什麼會說很好吃?他宮裡的美味佳餚每個賣相都要比這幾道菜好很多。
筷子在敲到桌上很多次後,才夾到了菜,他低下頭,將菜慢慢的嚥下,思緒再三了才說道:“小喜子說您是八王爺,王爺指的是陛下的兄弟嗎?”
本意要試吃一口菜的凌祁聽到這話,立刻收回筷子。這人也是想利用他接近皇兄,所以才和他說話,惑他吃東西嗎?
見對方沒有回話,瑕就更加的提心吊膽,靜默了一會兒後,還是囁嚅的開口,“我……,如果……我……看不見,這件……這件事……八王爺能不能幫我……保密?”他想要活着,即使苟延殘喘,死掉的瞬間,那感受其實很不好,他很恐懼,而且一旦他的事被戳穿,小喜子也會有事。
老爹說連累別人的人死後會去十八層地獄,他一直這麼相信着,認爲因爲前世他沒有連累誰,所以才能奇蹟的重生。
這人……不是抱有目的?凌祁失神的想,卻不知道因爲他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導致對面的瑕更是戰戰兢兢,全然不知所措。
在瑕擔驚受怕的時候,凌祁拿起筷子,一口接一口的吃飯,他是真的餓了。
凌祁吃飽後,將筷子放回桌子上,瞄了眼對面惶惶不安的人,不知怎麼的,就開啓一年沒有說過話的嘴巴,“……我保密。”說完後,他整個人就呆若木雞。
瑕猛地擡起頭,“八王爺,謝謝你。”
翹首盼望的衆太監看見凌祁出來了,幾乎都要感動得流淚了,八王爺終於出來了!忙上前問道:“王爺,可要回宮了?”
見凌祁點頭,太監們纔敢呼口氣。
女侍見凌祁回來了,急忙帶他去太后的錦瀾宮,凌祁反覆的想到封瀾宮的瞎子,以至於太后說了什麼,他都沒有注意聽。
“祁兒?”太后見沒有得到兒子的迴應,朝女侍的方向瞥了一眼,“祁兒,累了就先回寢宮休息,恩?”
凌祁站起行了個禮,一言不發的離開,太后也沒有多計較,應該說習慣了纔是。
“祁兒不對勁,他今天沒有離開寢宮過嗎?”太后凝重着臉發問。她的祁兒她定要守護好來,否則哪一天被人害去了也不自知。
女侍躬回道:“回太后,跟在八王爺邊的太監稟報,八王爺今天只是出去走了一圈,沒有遇到什麼人,想來今天八王爺又煩悶了,太后不必憂慮。”
是嗎?太后狐疑的想。
小喜子等八王爺走了有一陣子了,纔敢進瑕的屋子,見瑕還坐在餐桌上,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怔在做什麼?跟奴才一起去領罪吧。”小喜子想那八王爺沒有什麼理由不舉報。
“他……和我說,不會說出去。”應該算是答應保密了吧?瑕不安的想。
小喜子翻了下眼白,沒好氣的說:“八王爺難道還會因爲和你同病相憐而包庇你嗎?”說完後才恍然明白瑕的話裡意思,臉色古怪的好像吃到了蟲子,問道:“你說八王爺和你說,他不會告訴別人?”
“恩。”同病相憐?小喜子這麼一說,瑕才陡然想起小喜子與他說過,唯一一個有缺陷還能留在皇宮的人,那個人就是麼?可是他明明對自己說話了……
“你確定沒有聽錯嗎?!”倘若是真的,那就真的是奇蹟了。
八王爺居然不是啞巴?!
“恩,小喜子你可以安心了。”
小喜子覺得那乞丐主子真是思想太簡單了,一看就是涉世未深。冷着目看着沒隔兩天又來的八王爺,他是這麼想的。
“叩見八王爺。”
被當成透明人……凌祁直接繞過他,走入乞丐主子的屋子裡去。
瑕開始還是戰戰兢兢,後來凌祁來的次數多了,漸漸也放了開來,有的時候凌祁會和他一直呆在屋子裡,兩人乾坐着一天,很少交談,小喜子也放下心來。
“八王爺,我知道你不喜歡開口說話,可是……可以的話,你可以告訴我,這裡的房子長什麼樣嗎?”瑕目無焦距的說,“有一天如果我能離開這裡,我想告訴一個人,這裡長什麼模樣。”狗兒知道了一定會高興得睡不着覺。
“不怎麼樣,至少……我從來不覺得它美過,很普通。”凌祁思慮了一番後回答。
“……”是嗎?
此時要是太后聽見凌祁流利的說話,估計會擦眼以爲產生了幻覺。至始至終卻只有一個瞎子傾聽他的話。
一頭銀黑髮穿插其中,其貌不揚、眼神矍鑠、顯得睿智的當朝宰相芮誠着臉走出君臣議事的朝堂。
“啐!”啐了一口痰,虎背熊腰、滿臉鬍鬚,像極大老粗的男人闊步前行,憤憤不已的嚷着,不顧及帝皇就在離其不足百米遠的地方,“芮丞相,陛下襬明就是針對了你!此處北方霪雨連綿下雨,天爲主不斷,造成災民增多,怎能都怪在您上!還以爲那黃口小兒是迷惑了先皇,纔得到的禪位,現在想來,十有j□j是先皇腦袋暈了!我江大雖然只是個驃騎大將軍,只懂得帶兵打仗,也明白這麼淺顯的道理!”
芮誠雙眉緊蹙的回頭看眼漸漸走出的朝堂官員,從他們躲閃的眼神裡,他幾乎能看見那些人的幸災樂禍。多年來他輔佐先皇勵精圖治,得罪了不少同僚,沒想到最忠心於他的,竟會是當時隨手一救的江大。
“江大,帝皇做什麼都是對了,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切記要管管你的壞脾氣,被陛下知道,事可大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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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急紅了臉,“芮丞相,除了你,我江大不怕任何人。這事確是陛下處理不妥當,我這個大老粗都知道,您貴爲丞相,在朝上這麼被責罵,是會被人恥笑的!”他最受不得別人用那種神色看待芮丞相,芮丞相是他最尊敬的人,他江大能到今天這位置,也全靠芮丞相。
“江大,本相爲朝堂之手,要代替陛下過問天下之事,北方霪雨之禍本相自然要負起大責,陛下做的沒錯,而你要記得,陛下是你的主子,唯一的主子,你對他不敬,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芮丞相,陛下這般對你,您爲何還要替他說話?”
“陛下是君,本相是臣,君臣有道,說了你也不明白。一世像你這般糊塗過子,或許纔是生之大幸。”仰頭看向國都燦爛的陽光,想起北方的災事,仰天長嘆。
他本不想捲進這場事中,現在想來很是困難。
先帝,您既然不屬意新帝,爲何又要立新帝?爲何又要……將自己真正的心意告訴太后?老臣現在是前後難進難出,左右爲難啊。
江大見芮丞相那悵然的樣子,對陛下的意見更大了。
魏晏端了杯參茶到凌淵晟那,看着滿桌的奏章,猶豫了一會兒,問道:“陛下,您今這般拂芮丞相面子,就不怕……?”
“……”凌淵晟自得的一笑。殺一儆百,找當朝丞相不是更有威懾力嗎?“近八王爺有何動靜?”
“回稟陛下,近衛觀察到最近八王爺有些不妥,八王爺平時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頂多心煩悶之時會出來走走,無何異常,這段時間卻是和平常極爲相悖。”
“哦?”他倒要看看是怎麼個相悖法。
“八王爺近隔三差五都會去一個地方,一呆就是兩個時辰。”
“皇宮還有這麼一處好地方能留得住朕的皇弟?說來聽聽,朕很有興趣。”
“回陛下,是……封瀾宮。”封瀾宮是後宮之一,嚴格說起來又不能算進去,比較只是個豢養男|寵的地方,低無比,但是那些人都算是皇上的,八王爺去那兒,於理不合。
“封瀾宮?”凌淵晟想了一遍,想不出那是什麼地方,記憶力也沒有印象。
魏晏怔了下,半晌纔開口,不自然的說:“封瀾宮乃是歷代皇上豢養男|寵的地方,陛下。”魏晏一時無語,怎麼說陛下也是在皇宮長大,居然不知封瀾宮是爲何處。
“男}寵?“那種地方,他母后居然容許最疼的兒子去?疇一一,原來他那弟弟竟有龍陽之好。【。]魏晏看着陛下嗯起一抹嗤笑後,突然一副怒顏之色,他雖然好奇,卻也不好上前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