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瑕到牀榻上坐着,本來打算將那食盒裡的菜拿出來,沒想到一揭開食盒就看見冷透的菜,上面都已經結油,已經不能吃了。
“公子,你在這等一下,奴才先去弄點東西。”
“恩。”
等小喜子菜拿回來的時候,就只看見倒在牀上沉沉睡去的瑕。嘆了口氣,他將瑕的身子擺正了,給他蓋好被子。
用溫熱的帕子擦乾淨瑕有些髒的臉,在幾個小傷口那稍稍略過後纔拿出上次太醫留下的膏狀藥物,涼涼的藥抹在瑕臉上,瑕似有所感的顫抖了一分,而後又沉沉睡去。
小喜子心細的看見瑕輕皺眉頭,一手覆在肚子上。
宴席接近散去後,魏晏看着那已經有些醉意的帝王,低頭附耳問道:“陛下,可要回宮?”
“送朕去瑕公子那。”說完凌淵晟晃了晃身子,一手撐在椅子上,魏晏小心的攙扶着,帶着醉意的對沒有看他一眼的太后說道:“母后,朕醉了就不陪您了,讓八弟好好的和你聊聊天,您身子剛好,正是要修養的時候。”
太后十分不給面子的嘲笑出聲,“陛下如果真這麼擔心哀家的身子,也不會在哀家臥牀的時候只來看過哀家那麼一次。陛下要先回去就先回去吧,哀家和八王爺還想再留會。”
凌淵晟帶着醉意頜首,腳步不穩的往前踩了兩步,差點踩空,魏晏很是鎮定的扶穩了,“陛下,小心、小心。”一旁小聲的告知凌淵晟,可是凌淵晟似乎已經被酒意糊了思緒,愣是在下一刻又重蹈覆轍。
大臣們面面相看,之後相繼的移開眼,不對那歪斜的身子投去目光。
陛下的窘態可不是誰都可以看的。
丞相親自倒了杯酒給李崇,“李大人,在宴席上不喝酒可不是我們君子所爲。”
“丞相,李某好歹也是教人授課的先生,君子所爲可不是用在這裡的。”李崇調侃的回了句,可是在話音落的瞬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和丞相相視一笑。他一直都不喜歡丞相,但從某一方面來說,丞相的一些觀念和他一樣,所以即使他們以前是敵對的關係,也能攏合在一起。
丞相喝完自己杯中的酒後,看向再下個位置的太宰心事重重的坐在那喝悶酒,拿起面前的一壺酒就走到太宰面前,倒酒的碎音傳來,太尉仰首隨意的看了眼,待看清人他倏地站起身,恭敬的對丞相屈身,右手附於左手上握拳,“丞相大人……?”待酒滿上後,太宰一臉訝異樣,婉言道:“丞相大人不可、不可,應該是下官先給您滿上,剛剛一時失神,忘了這應有的禮數,丞相大人切勿見怪。”暗自將自己的猜疑放在心中,堆滿了表情看着丞相。
丞相婉推太尉的手,“太宰真是客氣了,你我二人只差一品,如果太宰大人再多加把勁,日後這丞相的位置就是太宰你的囊中之物。”
堆滿笑意的臉維持着僅剩餘一點點的笑意,越發僵硬起來,卻又只能繼續陪着笑,“丞相大人這是哪的話,下官不是很清楚。下官就算再怎麼想也不敢覬覦您的位置不是?”
“太尉大人,”丞相斂去臉上多餘的笑意,一旁獨自斟酒的李崇往這看了一眼,而後百無聊賴的轉過頭,“你送了個好棋子,比本官好的不止一倍,至少你的棋子沒有打入冷宮。”沒等太尉回話,丞相就笑着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一連倒了三杯酒下肚,不時與身邊的李崇說笑着。
太尉執着杯子的手一連幾次戰慄着,好半晌纔將其放回桌面上,猛吞嚥口水,僵直了背脊,臉色鐵青的看向丞相。
——事情還是走漏了風聲。
在凌淵晟離席後,太后的神情好了很多,至少沒有再緊繃着。
倦態叢生的往空了的主位看去,心生惆悵。以前她對帝王是愧疚的,可是不知道如何表達,加上帝王從來都不會像凌祁一向惹人疼,她久而久之最先想到的就是帝王的孟王身份,而不是她的長子身份。後來看見那已經變成帝王的兒子,她就會想到沒能成功升到帝位而屈居王爺之位的兒子,她爲小兒子籌劃了這麼多年,最終受益的卻是長子,氣不過所以總是忍不住對其惡言相向,在無沒看見的時候又會心生愧疚。
強顏歡笑的看向凌祁,“祁兒,我們母子喝一杯吧。”
凌祁沒有注意到太后的異樣,思緒跑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以至於太后的話語重複了三遍他都沒反應。
身邊的小太監看見自家姐姐沐荷的眼神,忙低下頭提醒八王爺,只見八王爺茫然的朝太后看去,“母后?”
太后手中的酒杯好像重如千斤,在一個尷尬的笑容後,她小酌了一口,沒想到沒過多久手裡的酒杯酒杯別人奪走。
“身體不宜。”
簡單的話,卻可以讓太后感受到那陣陣的暖意,噙着淚光看着凌祁笑出聲來,“恩,母后不喝,母后不喝。”
坐上御攆,秋末的涼風肆無忌憚的吹過,凌淵晟饒有興致的伸出手,落葉飄落在他掌間,下一刻又被風吹落於地。清明的眼睛少了醉酒後的迷離,“魏晏,你看到八王爺的眼神了嗎?”
“回陛下,奴才沒有注意。”
一片落葉又吹在他掌心,在風還來不及吹落的時候,凌淵晟突然單手握拳,將葉子禁錮於掌心,“那個人比朕想象中還要有用。”攤開手任由風將掌心已經變形的葉子吹走,陰鷙的看着那空落的手掌,“總有一天……凌祁會明白朕。”
“陛下,是否還要去瑕公子那?”
“去。”
“諾。”
魏晏示意擡轎的人停下,待看到御攆落地才用尖細的嗓子喊道:“陛下駕到!
努了兩下嘴巴,小喜子抹去嘴角留下的口水,夢裡正香甜,突然聽到一聲‘陛下駕到’的叫聲,他猛地驚醒,瞪圓了眼睛,用最快的速度衝到門邊,透過門洞看見外面站着的人,難以置信的掐了掐自己的臉,清楚傳達的痛意讓他更加懼怕。
衝到牀榻方向,瑕一點都沒有動靜,還沉沉的睡着,臉上的幾個小傷還腫了起來,小喜子越發不平靜。
這個時候陛下怎麼會來,他本來想這幾天陛下不回來,不知不覺的那傷口就可以結痂,到時好忽悠過去,可現在……要是讓陛下知道公子亂跑,不知道會怎樣……
小喜子不由擔心,聽着門外又傳來叫喊,兩手狠狠的交握一下後,狠了狠用被子蓋住瑕的臉,自己匆匆的出去開門。
張惶的打開門,上前直接一個跪地,“奴才該死,見駕來遲!”
魏晏看向打開的門,“瑕公子爲何沒來接駕?”
“公……公子說頭很暈,要好好休息休息,沒想到睡得太沉,奴才不忍心叫醒公子,所以……”
凌淵晟擺了擺手,走出御攆對小喜子說了聲‘起吧’就往裡屋走去。
魏晏快速跟上,小喜子也連忙跟上。
凌淵晟進了裡屋就看見一團鼓起的錦被,懷疑的瞥了眼後面小喜子慌張的神色。
這個人睡覺從不會捂住自己的頭。
跨前一步,小喜子就緊張一分,卻也知道這回估計是躲不過了,在全身劇烈顫抖中看着陛下掀開被子的一角,不等陛下開口,他就直接跪下,頭重重磕於地面,“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瑕沉睡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因爲仰睡整張臉的傷痕很是明顯,撫上瑕的側臉,在摸到那傷口時,瑕下意識的皺眉,“怎麼回事?”對於小喜子一直磕頭請罪也沒有醒來的瑕,凌淵晟問道。
小喜子的花花腸子再多也沒這個膽子在帝王身上顯露出來,只能如實交代。
魏晏俯視小喜子說出前因後果,往陛下臉上瞧了一眼,發現陛下並沒有露出多大的責難,只是手還停留在瑕的臉上,“沒有朕的允許,不得讓他出宮門一步,”小喜子瑟瑟發抖得如同一顆隨風飄零的柳樹,他還銘記着當時陛下的神色,“不僅讓他出去了,還讓人看見了他,你說朕該如何?”
大力的彎腰磕頭,“奴才該死,求陛下網開一面!”
“魏晏,拖他下去重打十大板,再派兩個人看守這裡,朕高估了這太監。”睥睨姿態的看着頭還磕着的小喜子,對沒有動作的魏晏剮了一眼,“還不拖下去?”
“諾。”魏晏拉起小喜子,朝凌淵晟行了個禮後才走出去,將小喜子交給行刑的人時,他對那額頭淤青的小喜子說:“一個太監就做好本分,分清主次,在沒有把握前你就不該將他獨自一人留在那裡,餓着了也要知道先要做哪個。”
淚水在眼眶內打滾,卻沒有滴下來,魏晏只聽見他幾乎沒有正視過的太監喃喃自語般的說:“奴才明白的。”語氣裡有着說不出的輾轉,末的在行刑人拿着廷杖來時才聽見那太監小聲啜泣着,讓他略反感,準備轉身離去後只聽見那人說:“公子一直有胃心痛,太醫說不能餓着。”
回頭看了眼,只見太監嘴裡被塞了口布,廷杖已經落在那太監股上,他能聽見的只有一聲聲被堵住的悶哼。
看着瑕安好的睡容,凌淵晟雙眼漸漸迷離,將瑕抱到裡側,自己則躺在外側。雖然他的思維很清醒,可還是有些醉意的,偏頭看向瑕的臉,“念在你之前,朕會放過這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因爲讀者誤買看過章節,所以以防萬一先扔一章上來,下午發兩章。
春節期間編編半夜就給我開通了v文,所以給誤買的讀者香兮木樨與雪晨5送了紅包補償( ̄▽ ̄";)
在這裡再次說一句對不起,新年還讓大家糾結了一番 君子聚義堂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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