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瑪尼幽靈一般閃現,又空氣般地消失。
鄧肯率領“惡狼”部隊圍繞馬亞村,只差挖地三尺,也沒有找到伊瑪尼。雖然打了一場反恐勝仗,平息了馬亞村的反美
緒,但是伊瑪尼完全敗壞了萊姆的心
。
太陽西沉,馬亞村逐漸隱沒在黑暗中,鄧肯帶領“惡狼”、押着俘虜回了基地。萊姆也回了綠區,在“中國老戴”飯館蹭了頓晚飯,心裡鬱悶,便開着悍馬來到白水保安公司,想要看看胡敬海“洗腦教育”的效果。
院子裡,亮起了兩盞電燈,但見特務隊員都在進行軍事訓練。不是讓胡敬海講課嗎?怎麼搞起了訓練?不過,這次訓練有些不同,不是練以前的花架子,一個個都蹲馬步,雙手平舉,屈腿,
股懸空後坐,頭不動,眼不轉,木偶似的,對萊姆進來也視而不見,包括嘎西木,儘管滿頭滿臉油光發亮,大汗淋漓,仍是一動不動。
萊姆有了興趣,這是劉鬍子訓練出來的中國功夫。
但萊姆還是有些不快,他要求先思想,後軍事。一支隊伍,政治素質第一,思想不過硬,指揮不靈,軍事素質再好也會掉鏈子。萊姆正疑惑劉鬍子怎麼不聽指揮,劉鬍子出來了,想要過來說什麼,忽然,嗵地一聲,一個士兵堅持不住,
股坐到了地上。劉鬍子站住,眼光犀利地掃過去,嚇得那士兵又趕緊爬起來,繼續馬步動作。
萊姆暗暗稱奇,這傢伙一句阿拉伯語都不會講,才幾個小時,竟然將這幫伊拉克兵整得如此老實聽話,問:“胡敬海呢?”
“在裡面,葉司長和趙總他們來了。”
“哦?”萊姆有些意外,葉仲良可是一位不速之客啊。與劉鬍子進了一樓。
客廳裡,坐了好些人,有趙衡陽公司兩個員工,其餘是葉仲良帶來的使館調查組成員。戴美兒也跟過來了,她原本是這樓房的主人,便臨時客串了接待,忙着倒茶遞水。萊姆與他們一一握手,說:“葉司長,我可沒想到,你也會找上我這兒來了,請問有何見教。”
葉仲良朝趙衡陽點點頭,趙衡陽扶了扶眼鏡,露出爲難的神色,說:“對不起,萊姆將軍,我們來,是想要劉鬍子回公司工作。你看……”
萊姆心裡一個咯噔,掏出煙,叼上一支:“說說理由。”
“這個……”趙衡陽吭哧吭哧地說,“我想了想啊,覺得,劉鬍子是中國人,是我們公司員工,似乎不大適合您這裡工作。”
搞啥名堂?萊姆看看葉仲良,琢磨着葉仲良在其中起作用。
“是這麼回事。聽趙總說,在伊拉克石油開採方面,萊姆將軍有心幫助我們?”葉仲良眼睛定定地盯着萊姆。起初,他聽說這事,十分高興,還以爲趙衡陽公關了得,居然驅使一個美軍將領幫助中國開拓海外石油市場,後來,瞭解到萊姆是美國CIA,又是搞什麼“扒食吃”,就犯嘀咕了,這“扒食吃”不是要造成中美兩國公司利益衝突麼?不
懷疑萊姆動機,說,“萊姆將軍是美國人,一般來說,是站在美國公司立場,然而,對我們這麼
心,我想知道其中理由。”
“可以告訴你理由。”萊姆大手一揮,“簡單的理由是,我和趙總的父親趙長沙先生是朋友,關照趙長沙先生的公子,心甘
願。複雜的理由就是,我可能是美國異類,在我
上,有太多中國元素,這個……爲社會主義建設做貢獻,爲中國崛起、建設小康社會,那啥……創造和諧社會,做一些事也是理所當然。”
葉仲良眼鏡片後面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想,這是美國人說的麼?倒貌似哪位黨委書記打官腔呢。這傢伙簡直是美國叛徒,怎麼又是駐伊武官、又是CIA呢?“萊姆將軍說笑了。”葉仲良以爲他鬧着玩。
“不說笑。”萊姆哈哈笑道,“我跟你們講話毫無顧忌。第一,你們是我的朋友,不可能向我的上司告發。第二,即便你們舉報,也不怕。因爲沒有任何美國人會相信。”
葉仲良倒被這話逗樂了,說:“就算你兩個理由成立,請問,你怎麼幫助趙總?能給我們說說,你這個‘扒食吃’是怎麼回事?”
“打入伊拉克石油開發市場,關鍵靠自己。讓美英石油大亨把拱手相送石油利益,那是做夢,否則,美英聯軍吃飽撐着打這場戰爭?伊戰是超級大國的遊戲,目的就是控制中東石油,搶佔能源制高點。這場戰爭養肥了軍火商,同時也讓美英石油大亨搶佔了先機。中國要想分得一杯羹,只有從他們嘴裡把食物扒出來。怎麼扒呢?當然不能按常理出牌!”
“不按常理出牌?”趙衡陽心裡一個震撼,這話熟悉,父親趙長沙也說過多次。太古怪了,這個萊姆從言語到行爲舉止,怎麼跟父親一個調調呢?
萊姆深深地瞥了趙衡陽一眼,繼續說:“要像孫悟空大鬧天宮,今天製造一點麻煩,明天搞出一點動靜,鬧得那幫子石油大亨寢食難安,鬧得他們捧着一塊塊石油蛋糕無法下嚥,迫使他們吐出來。”
葉仲良心裡的驚訝就像看見了恐龍了。萊姆若是中國人,這話不稀奇,可他從頭到腳都是一個美國人,跟石油大亨過不去,就等於跟美國政府對着幹。他爲什麼這麼做?葉仲良問:“萊姆將軍,你想從中獲得什麼利益?”
“沒利益。我不需要利益。”
“無利不起早。沒利益爲什麼要幫助我們?”
繞,又繞上了。
萊姆只恨不得把心扒出來,因爲這是一顆中國心。但是,即便把心扒出來,也未必消除葉仲良的疑慮,這小子甚或說這顆心是山寨版呢。趙衡陽插嘴說:“我的直覺是,萊姆將軍是爲我們設想。我們應該聽他的。”
“趙衡陽!”葉仲良嚴肅說道,“你不要忘了你是中國人,要站在我們一邊。”
“孫司長,萊姆將軍是站在中國人立場上,他真是在幫我們。”
“可他是純碎的美國人,”葉仲良不理解趙衡陽怎麼這麼相信萊姆,“美國人會站在中國人立場上?只能站美國人立場。他之所以這樣做,說穿了,不過是企圖挑起事端,藉口幫中國,騙取我們信任。事後,他完全可以把責任推給中方,惹起中美之間的外交糾紛。挑起事端,製造矛盾,栽贓嫁禍,從中牟利,這是CIA獲取
報的慣用手法。”
“我說過要中國人承擔責任嗎?”萊姆眯起眼睛問。
“但你堅持把劉修民留在
邊,不就是想利用他的中國人
份嗎?”
“劉鬍子是幫萊姆將軍打理保安公司。”趙衡陽說。
“美國人的保安公司爲什麼要中國人打理?美軍十多萬大軍駐紮在伊拉克,萊姆將軍爲什麼不找一個美國人來當保安公司經理?卻非要找一箇中國人?趙總,你不覺得其中存在問題?”
“葉副司長,”萊姆微微嘆息地說,“你懷疑一切、打倒一切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初一時,貼老師的大字報,懷疑老師是反革命;你下鄉插隊,同學被推薦上大學,你懷疑同學勾搭上大隊書記的女兒;你七八年讀大學,學校組織‘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大討論,你懷疑這個提法背離無產階級革命路線;你在非洲某國擔任使館一秘時,大使做出經濟援助該國家的計劃,你懷疑損害了中國利益;你跟你老婆上
,不識得白帶,懷疑是其他男人的東東,不遠千里,秘密跟蹤老婆出差,查找所謂的第三者,氣得你老婆堅決要求分手……”
“呃……呃,這些,你怎麼知道?”葉仲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因爲我是CIA啊。”
“你不是人,是鬼!”葉仲良驚恐地叫道。
“這話不錯,我是洋鬼子。”萊姆哈哈大笑,回頭問劉鬍子:“還願意留在我這裡嗎?”
“我沒說過不願意。”劉鬍子很誠實,“我是來伊拉克打工的,你信任我,給的收入高,我當然樂意留下。”
“既然是劉鬍子意願,我看,不管是葉司長還是趙總,都沒有權利要求他離開。因爲劉鬍子沒有任何正式工作單位。你們應該管他不着,是不是這樣?”
“劉鬍子自己留下,我們自然要尊重。”趙衡陽說。
“趙總,我們回去!”葉仲良十分不悅。
“等等,”胡敬海忽然說,“我還有話要跟萊姆將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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