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已然全部掛上了白幔,到處都是白晃晃的布條飄着,丫環僕人們都穿着素白的衣服,整個府裡就讓人感覺是陰風慘慘。。
兩天了,莫問一直在書房裡呆着沒出來過一次,所有的後事都是莫濤在打理的,
終於第三天的早上,書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股撲鼻而來的酒氣讓門外的人禁不住皺了皺鼻子。
外面的激烈的陽光照得莫問眼猛得眯起,他伸手擋住了眼,他身上穿得還是進書房時的衣服,那衣服已然滿是皺褶,還有酒漬沾染,完全顛覆了他平時乾淨瀟灑的外表。
他變得憔悴了,額間竟然有了深深地皺紋,而臉上冒着亂七八糟的鬍鬚,看起來十分的頹唐落寞,彷彿死去活來一般。
“莫濤。”他嘶啞着嗓子叫了聲。
“將軍”莫濤立刻走到了他的身邊。
“她…。”他未語凝噎,他想問秦飛燕的身後事宜,可是想到再也看不見她的容顏時,心中大痛,讓他痛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莫濤臉色一黯,亦悲傷道:“將軍放心吧,奴才都安排好了。”
莫問聽了默不作聲,良久才輕嘆了口氣,有些哽咽道:“帶我去看看她吧。”
“是。”莫濤恭敬地點了點頭,才道:“奴才想夫人一生忠愛牡丹,所以沒有把靈堂設在大廳之中,設在了牡丹園中。”
莫問聽了恍若未聞,腳步卻是往牡丹園中走去。
此時正是春光明媚中,那牡丹正是開放之時,莫問腳剛踏入了牡丹園的門,就看到一片生機盎然,牡丹爭豔,原來景色依舊在,伊人已遠去。
一時間他竟然站在那裡呆如木雞,透過迷濛的眼他彷彿看到花中,秦飛燕依然笑語盈盈,親手侍弄花草,那抹純真的笑她只有對着花草時,他才能看到,這是他自從迎娶她入將軍府後最奢侈的享受了。
“飛燕…。”他驚喜交加,快步走上前去,伸出手想去觸摸她的臉…。這時平地起風,那抹清麗的人影隨風而動,讓他措不及防,指穿過了她的身體,而她竟然如漣渏一般慢慢的盪開,飄散…。
唯有清風與暗香徒留在他的手中。
他的心緊緊地收縮着,手慢慢的收緊,掌中似乎還有餘溫點點,彷彿是她曾經的駐留…。良久,他才愴然而涕下,淚流滿面,痛苦的低喃:“你真狠心,就這麼拋下我走了。”
見莫問的表情有些偏狂,莫濤有些擔心地走上前,提醒道:“將軍!”
“嗯。”莫問一下驚醒過來,他猛得收回了手,踏着鵝卵石向主屋走去,這些年來,他走過多次,每次都帶着雀躍而來失望而去,而今他知道這次不會失望了,因爲她再也不會對他有任何表情了,而他從此亦是心如死灰,如行屍走肉了。
他多麼希望她還能對他橫眉冷對,對他冷嘲熱諷,對他無言蔑視,可是這一切恍若雲煙,將無法再現了。
主屋上扎滿了白色的花幔,昭示着伊人永遠逝去了,他站在風中,任風吹起他凌亂的發,狼狽的衣!
他可以在沙場上殺人不眨眼,他可以將劍毫不猶豫地刺入枕邊人的身體裡,他是那麼的心狠手辣,他又是那麼的膽大包天,可是現在他退縮了,他害怕了,他竟然不敢踏入那間屋中,他逃避了兩天,他躲在書房兩天,他依然不能接受她死亡的事實。
“將軍進屋吧,今天是第三天了,您再不去的話,明天要下葬了。”
下葬!這句話一下驚醒了他,亦驚悚了他,他第一次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身爲將軍他從來沒有怕過死,可是現在他卻怕了,不是怕自己,而是怕事實,他終於還是要面對死亡了,面對自己最心愛的人的香消玉殞!
他一步一步,彷彿身負千金挪着向主屋走去,那門檻橫亙於前彷彿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他知道一旦進去了,他想自欺欺人都不可能了。
該來的還是要來,該承受的還是要承受,他的手緊緊的攀着門框,指節抓得發白,全身如脫力般,倚在門楣之上,他喘氣如牛,悲痛欲絕,眼緊緊地閉着,不敢睜開一星半點……終於他擡起了沉重的腳,跨進了讓她與他陰陽兩隔的門。
一進門後濃厚的壓抑感撲面而來,他猛得睜開了眼,入眼之處是兩具巨大的黑漆棺材,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頓時他眼中泛起了滔天的殺意,怒道:“怎麼有兩具?”
“回將軍,夫人臨終前吩咐必須與大小姐的棺木放在一處。說她捨不得大小姐。”
聽了莫濤的話,莫問緊繃的身體才鬆懈下來,他嘆了口氣,悲道:“既然是她的意願那就算了。”
他愛秦飛燕入骨卻不愛莫離殤,他本不願意讓莫離殤的棺木與秦飛燕在一起,可是他卻不忍心違了她最後的心願。
他快步走到了左首的棺木前,手顫抖不已的摸着烏漆漆的棺木,就是這厚厚的木板隔斷了他的視線,他再也看不到那張純真乾淨的笑臉了。
他一遍遍地摸着,一遍遍地叫着秦飛燕的名字,叫得如杜鵑啼血,叫得鶴唳聲起,叫得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三個小妾穿着白衣坐在地上,面面相覷,她們自從受了驚嚇後看到莫問都不由自主的害怕,可是這樣的莫問又讓她們重新拾回了愛戀,原來莫問不是無情而是那人不是他心中的人!
此時她們甚至希望死的是自己,原來將軍寵妻是真的,那些僕人們都從來沒有看清過將軍的真心。
這時,莫問突然叫道:“莫濤,開棺,我要再看她一眼。”
莫濤大驚道:“將軍不行,千萬不行啊,這會驚動亡靈,會帶來不祥的。”
“驚動亡靈?”莫問譏嘲地一笑,:“我征戰沙場馬甘裹屍還怕什麼不祥麼?可是我見不到她最後一面纔會後悔一生的。”
“將軍,千萬使不得啊,您是不怕,可是如果開棺夫人的靈魂會不得安生的,將來就算投胎也投不到好人家的。”
莫問聽了一下呆住了,他喃喃道:“會影響她的投胎麼?”
“是的,都是這麼說的。”
莫問聽了淚一下流了出來,手又撫上了棺木,悲傷道:“既然如此,我不開棺了,我想你也不想見我,只希望你下輩子再次投胎,投個好人家,能嫁一個你心愛的男人。”
莫濤看着如此失魂落魄的莫問,心中有些不忍嘆了口氣道:“將軍要是想經常看到夫人其實亦非難事。”
莫問聽了猛得看向了他,只聽莫濤道:“聽說民間有一種藝術,可是按着人生前的樣子剪出圖形,然後由人在幕布後操縱着,這樣就跟看到真人一樣。”
“還有這種事?”
“確實”莫濤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時副管家匆匆地跑了進來,有些驚慌失措道:“將軍,西秦太子來迎親了。”
“迎親?迎什麼親?難道他還想迎個棺材去不成?”莫問聽了不以爲意地回了句,心思全在秦飛燕的身上,他眼定定地看着棺木,將臉緊緊地貼在其上,一動不動。
“是的,將軍,西秦太子說了,說大小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就算是死了,他也要迎個棺材回西秦!”
“什麼?”莫問手一抖,人一下驚跳起來,驚詫道:“他瘋了麼?”
莫濤聽後輕嘆:“將軍,這世上有將軍這般癡情的,亦有西秦太子這樣專情的。”
莫問聽了微微一愣,眸間閃着複雜的神色,半晌沉聲吩咐道:“莫濤代我出門迎接去。”
“不用了。”這時滄海明月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
莫問擡頭看向門口,只見滄海明月穿着紫色冰蠶絲長袍,腰間繫着紫玉環佩,一頭墨發僅以一根紫色的水晶釵簪着,整個人看着沉穩而內斂,又透着孤高的清貴飄逸之氣,他緩緩而來,神情嚴肅而悲傷,但卻不掩心中的憤怒。
連莫問也不禁讚歎滄海明月的氣度與相貌,這一刻他甚至是有些後悔了,後悔不該下毒讓莫離殤死去,不管怎麼說,莫離殤亦是秦飛燕與他的孩子,即使這個孩子是他帶着目的以十分複雜的心情迎接到人世的!可是現在再說什麼都已經晚了,莫離殤已經去了,被他親手殺害了…。
“滄海太子……”他看着滄海明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莫將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滄海明月語氣中透着森然,眼中全是憤怒的火焰,讓莫問的心不由自主地一跳。
在滄海明月滔天的怒火之下,他微微挪開了眼,不敢與滄海明月對視,畢竟他是心中有愧的,他囁嚅道:“自從皇上命令離兒去皇恩庵中靜養後,不知道怎麼回事,離兒竟然是身體日漸消瘦,我亦多次給離兒延醫就診,可是大夫都是束手無策,均說可能是思慮過度造成氣血虧損,只能加以調理卻藥石無效,唉,如果太子早點來也許離兒還是有救的,而我那苦命的夫人也不會因愛女心切而一命嗚呼了…。”
他一開始說着抹着淚只是假的,到後來想到了秦飛燕時,倒情不自禁地真地流下了淚,悲慟不已。
滄海明月冷眼看着他起初惺惺作態的模樣,待見他到後來真是悲痛欲絕的樣子倒是吃驚不已,不過這莫問真不愧爲心思慎密,即使這種時候也把他自己摘得乾乾淨淨,言裡言外卻暗指莫離殤是相思成病,倒怪起了滄海明月來了。
滄海明月脣間勾起譏嘲地笑,他此次目的只是扶柩回西秦,一時間也不着急於懲治莫問。
於是他淡淡道:“此次前來是要迎娶我西秦的太子妃,既然離兒已然…。嗯…。本太子亦要將她靈柩運回西秦,將來待本太子百年之後與之同葬!”
“這…。”莫問真的驚了,剛纔只是聽說,沒想到這卻是真的了,一時間他張口結舌,這國與國之間多有賜婚之說,可是一般隨着和親一方死亡此事也就作罷,這扶柩遠嫁倒是從未聽過,這時他亦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他不知道如果答應了,皇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看到莫問的遲疑,滄海明月眼光一利道:“怎麼?這是本太子當初與貴國定下的親,貴國想反悔不成?”
“噢,不敢,只是這扶柩而嫁自古都無,我怕傳了出去影響貴國…。”
“這個不勞將軍費心,此次前來只是知會於將軍一聲,其餘將軍不用考慮。”滄海明月不待莫問說完就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隨即對外面吩咐道:“來人,擡棺。”
“是”從外面走入了八名身體健壯的人,個個太陽穴突起,顯然是外家高手。
莫問凝神看去,一見之下卻是觸目驚心,這八人竟然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都是以一身橫練功夫打遍天下,平時更是氣焰囂張目中無人,如今竟然屈身作了擡棺人,這西秦到底網羅的都是什麼人?
就在他驚疑不定時,他突然看到其中四人奔向了秦飛燕的棺木,他大驚失色,擋在棺前急道:“太子,那是內子的棺木。”
“將軍,本太子受了夫人臨終所託,讓本太子將她的遺體送回武林盟主府,說要葉落歸根,本太子既然身爲外婿,當然得遵岳母之命了。”
“什麼?你說什麼?”莫問聽了禁不住倒退了數步,卻撞在了秦飛燕的棺木之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秦飛燕的棺木,心中大是悲痛,原來她連死都不願意葬在他家的祖墳裡,連死也要與他劃清界限,難道她就這麼恨他麼?恨到死了都不願看到他?
這一刻他痛得無以復加,只覺血液都冰涼了。
不!他不相信她這麼絕情,他不相信這十幾年來她不明白他的心,他的情!
突然他擡起了頭,聲音變得尖銳道:“不可能,你胡說八道,她怎麼會委託你一個外人呢?”
滄海明月聽了譏道:“將軍此言差矣,女婿也是半個兒,怎麼是外人呢?再說了,這盍府之中除了離兒還有比本太子與岳母更親的人麼?”
滄海明月的話一下擊中了莫問的軟肋,是的,他雖然與秦飛燕是夫妻,可是在秦飛燕的心中卻是仇人!
他面色慘白無言以對!
這時花容全身素縞走了進來,她流着淚對莫問道:“將軍,確實是如此,夫人死前留下了一封書信,讓奴婢一定要轉交給滄海太子,還讓奴婢給將軍帶句話。”
莫問聽了只是機械地問道:“什麼話?”
“夫人說,將軍囚禁了她一輩子,耗盡了她的青春,如今她死了,終於解脫了,希望將軍能放過她,讓她能含笑九泉,從此亦念着將軍的好。”
莫問聽了心如刀絞,原來他的愛一直是她的枷鎖,一直是她痛苦根源,她竟然寧願死亦要離開他,這一刻他真想大笑,原來他的癡情竟然這麼可笑,從來都是他一人的獨角戲,而她始終在戲外看着他,嘲笑他,冷眼蔑視他。
他終於笑出來了,笑得涕淚橫流,笑得狼狽不堪,笑得氣血翻騰…。
“撲”他心脈俱傷,喉間猛得一甜,一口鮮血終於衝出了他的口中,噴灑到了黑漆漆的棺木之上,在黑色的底面上泛起一朵朵豔紅的璀璨,彷彿指引着人走向死亡的彼岸花……
衆人都神色各異地看着他,他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雕塑般,定定地看着秦飛燕的棺材,終於他慘然一笑,撲地一下坐在了地下,手無力的揮了揮,悲苦道:“擡起吧……”
四人看了眼滄海明月,滄海明月點了點頭,於是兩具棺材緩緩地向外擡去。
所有的人都隨着棺木而去,諾大的屋中頓時空蕩蕩的只剩下莫問與滄海明月兩條孤單的人影。
滄海明月有些複雜地看了眼莫問,拱手道:“將軍告辭了。”
莫問充耳不聞,直到滄海明月快走出門時,突然…。
“且慢!”莫問用手抹了抹脣,他低頭看了眼手背上的血跡,脣間勾起詭異的笑,輕道:“離兒生前有十名比較喜歡的侍女,你既然要將離兒迎去了西秦,把這十名侍女也帶上吧!”
滄海明月聽了眉輕挑,心中暗譏,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這莫問剛纔還悲痛欲絕才一會又想着算計人了。
他淡淡一笑道:“噢?”
見滄海明月不置可否地樣子,莫問大聲叫道:“來人,將後院的十名侍女帶上來。”
不一會十名侍女款款而來,雖然個個穿着素雅,卻能看出來精心打扮過的。
滄海明月看着她們一個個都有些相似於莫離殤,心中瞭然,他冷寒道:“既然你們都這麼忠心於離兒,那麼就跟着一起去西秦吧。”
莫問聽心中一喜,沒想到滄海明月這麼好說話,看來離兒死了也對了,這樣才讓滄海明月產生了移情的作用,只要這十人去了西秦,等於放在西秦十個細作,到時還怕不把西秦的秘密源源不斷地送到大昭麼!
“走吧。”滄海明月看了眼衆女,那些女子本來聽說讓她們跟着去西秦,大喜過望,待看到滄海明月恍若仙人般的容顏更是春心蕩漾,可是滄海明月那一眼卻讓她們如墜冰窖,那一眼彷彿千年玄冰透着無邊的寒意,讓她們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突如其來的恐懼感讓她們面面相覷,倒有些躊躕了。
果然滄海明月下面的話讓她們一個個面色發白,嚇得渾身無力,只聽滄海明月對莫問道:“離兒一人在黃泉之下也怪冷清的,她們既然都是離兒的心愛侍女,相信離兒亦會喜歡她們在地下服侍的!”
“不,我們不要死啊,我們從來沒有服侍過大小姐,大小姐只喜歡如詩如畫…。”衆侍女聽了全都號淘大哭起來,她們都是各家的千金,原本以爲是有機會接近西秦的太子,能享福的,哪想到卻是去陪葬的!這與她們的目的截然相反,說死了她們也不肯的。
莫問聽了臉色變得鐵青,他說怎麼滄海明月這麼好說話,原來是這裡等着他呢!
他想了想,看來硬塞給滄海明月也沒有用,以滄海明月的爲人,根本不管不顧,要是真的把這些女人殺了,到時那些女人的父母非鬧上他的門不可,雖然說他倒不怕,但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於是他訕然道:“既然這些人不願意,眼下離兒大喪,爲了給離兒積德,還是算了吧。”
滄海明月回頭看了眼莫問譏嘲道:“本太子看這些女子倒長得有些像夫人,不如將軍留着也可望梅止渴。”
說完冷笑數聲,揚長而去。
莫問聽了滿臉羞慚,可是待看向衆女時,心中卻是一動,他本是照着與莫離殤相像之貌選的,莫離殤卻肖似她孃親秦飛燕的,他還真從每個人的五官之處看到了些與秦飛燕相似之處,這時,他有些沉吟。
兩具漆黑的棺木從將軍府裡擡了出去,一路上引着衆人都指指點點,滄海明月坐在最後的汗血寶馬上,面無表情,但卻不掩英氣逼人,貴不可言,衆人既感慨莫離殤的短命,又羨慕她的好命,畢竟沒聽說過一國太子這麼癡情,連個死人都要娶回去的。
那些千金小姐看到滄海明月的長相後更是個個眼冒紅光,恨不得趴到棺材裡去,等到了西秦突然醒來,說自己就是莫離殤,來個千古佳話。
但這也只是敢想想,卻不敢做的,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蟬,不敢有絲毫的放肆,因爲那數千鎧甲披身的將士一看都不好惹的。
途中經過了盟主府,秦飛燕的棺木被迎了進去,滄海明月竟然以孫婿之禮對着盟主秦然磕了三個頭。
秦然又悲又喜,喜得是莫離殤終於嫁了個疼她的男人,悲的是,女兒與外甥女竟然雙雙而亡。
他老淚縱橫,語不成聲,終於受不了這雙重刺激被人扶進了後院。
“爹爹,外公”當他進入後院時,被兩聲脆聲聲的叫聲驚呆在那裡了。
他使勁地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兩個俏生生的人,又用手猛得抹了抹眼。
“爹爹,是女兒,女兒飛燕回來了。”秦飛燕看着秦然老態龍鍾的樣子,更心中大痛,她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哭得稀里嘩啦。
莫離殤亦垂淚走到了秦然身邊,低聲道:“外公,我們是詐死,從此脫離將軍府了。”
秦然聽了悲喜莫名,他又哭又笑道:“死的好,死的好!”
一時間父女兩人抱頭痛哭。
外面只聽到秦然哭得悲傷,只道是他失女之痛,卻不知道原來是父女事隔十幾年終於團聚了。
直到哭了半天,莫離殤才勸道:“外公,以後您與娘就能長久相聚了,現在還是快些把該辦的事辦了吧,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於是,秦然又被扶了出來,在他的主持之下,將秦飛燕的棺木葬在了秦然夫人的墳邊。
這次秦然雖然面色悲痛,卻並不過於傷心了,大家自然以爲這秦飛燕與盟主畢竟十幾年未曾聯繫,一時間痛過後自然就好了些。
莫離殤含笑拉過了秦飛燕的手放在了夙雲飛的手中,叮囑道:“娘,乾爹,我隨明月去西秦了,你們一定要幸福。”
秦飛燕滿面羞紅,忸怩不已,她有些擔憂地看着夙雲飛,囁嚅道:“雲飛你不嫌我…。”
未等她說完,夙雲飛打斷了她的話,一把將她的手緊緊地握住,眼堅定地看着她道:“你可知道你是我失而復得的珍寶,從此我要將你捧在手心裡,好好地愛你,彌補你所受的一切痛苦。”
秦然老淚縱橫地看着兩人,女兒幸福比什麼都重要,這麼些年他雖然沒有跟夙雲飛聯繫過,但卻對夙雲飛知之甚詳,而且夙雲飛一直很給他面子,只要與他有關的事,魔宮全是退避三舍。
他亦不是拘泥於陳禮之人,感慨道:“等你們走後,老夫就辭了武林盟主之位去各處逍遙去了。”
莫離殤聽了高興道:“外公,不如您跟我去西秦吧。”
秦然看了眼滄海明月後,笑道:“老夫纔不去,你們小夫妻蜜裡調油,我一把老骨頭纔不去礙你們的眼。”
滄海明月聽了笑道:“外公說什麼話來了,家有一老就是一寶,孫婿可是盼望着您去呢。”
莫離殤羞得滿面通紅,肘子用力抵了抵他的小腹,羞道:“誰是孫婿?我答應嫁你了麼?”
滄海明月抓住了她的手,急道:“你不嫁我嫁誰?”
秦然看了哈哈大笑,滿意道:“明月啊,你別擔心,這丫頭片子要是不肯嫁,老夫我把她綁了送到你的牀上,保證你明年抱上胖兒子。”
“外公!”聽到了秦然爲老不尊的話,莫離殤頓時臉如彤雲,不依地嗔叫起來。
秦飛燕心疼女兒,亦是埋怨起了秦然:“爹爹,哪有您這樣消遣自個外甥女的。”
秦然聽了,臉一板道:“怎麼?你們翅膀硬了,老夫說不得了麼?”
看着秦然倚老賣老的樣子,莫離殤與秦飛燕相對而視,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這時只聲秦然對夙雲飛道:“小子,老夫將女兒交給你了,你可要把她當成眼珠子一般的護着,否則老夫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與你善罷甘休。”
“岳父放心吧,小婿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敢讓飛燕有絲毫地損傷。”夙雲飛倒是臉皮厚,直接自稱小婿了。
不過秦然聽了倒是很高興,他大笑道:“好,好,好,聽說你醫術不錯,快點幫老夫再多生幾個外甥纔是,老夫最大的遺憾就是隻有飛燕一個女兒,而飛燕居然只生了離兒一個女兒,咱們人丁不旺,所以你要努力努力再努力,爭取生他個十七八個小子才趁了老夫的心意。”
“爹爹!”秦飛燕聽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老爹難道以爲她是豬麼?一下下一窩?
夙雲飛倒是十分大方,笑道:“岳父放心吧,小婿省得,十七八個不敢說,三五個還是行的,到時我準備將其中一個男丁姓秦,繼承您秦家的香火。”
秦然聽了先是一愣,隨後開懷大笑,老淚縱流道:“好!好!好小子!”
連說了幾個好字後,才道:“眼下正值敏感時期,你們還是早點離開盟主府吧,等這事過了,咱們再聚也不遲。”
秦飛燕與夙雲飛互看了眼後,對秦然道:“爹爹,不如您跟我們一起去魔宮吧,這樣我也能就近照顧您!”
秦然揮揮手道:“不去!不去!老夫還不老,用不着你們照顧,再說了我去了耽誤你們造人計劃。”
“爹爹…。”秦飛燕臉又紅了,不過知道這是秦然以緩解離別的傷情,遂含淚下跪道:“爹爹,女兒走了,等過一陣子就回來看您。”
“走吧,都走吧,只要知道你們都過得好,與天天在一起亦是一樣的。”
秦然嘆了口氣後,看向了滄海明月道:“明月,老夫知道你對離兒是一心一意沒有二心,可是你是西秦的太子,註定了會有很多的女人,老夫只希望你能對離兒始終如一,不要薄待了離兒。”
滄海明月聽了立刻跪在地上,對着窗外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滄海明月對天發誓,此生只娶莫離殤一人,如違此誓,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聽到他發的毒誓,秦飛燕驚呆了,她急得推着莫離殤道:“快讓他別說了,哪有發這種誓言的?他一個太子就算他不要,也有別人塞進來,爲了國家他也不能只娶你一人啊!”
莫離殤淡淡地笑道:“娘,沒事,讓他發,因爲我信他!”
滄海明月聽了展顏一笑,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向了莫離殤,那一刻他彷彿天神踏浪而來,俊美而邪魅,讓人睜不開眼,他拉住了莫離殤的手,柔聲道:“這世上唯有你懂我!”
莫離殤美目流轉,亦抓着他的手,笑道:“如果你做不到,不用老天罰你,我就不會讓你好過。”
滄海明月聽了大笑,回頭對着秦然道:“外公,您看到沒,都是她在欺侮我,我可不敢欺侮她,你們可要給我作主啊!”
秦然看了老大開懷,他知道以滄海明月的地位要發誓只娶莫離殤是多麼的不容易,因爲這裡面不僅僅是滄海明月與莫離殤兩人的愛情,還要承受多少皇室的壓力啊!就算如他爲了平衡武林的勢力都不得已納過幾個小妾,何況是一國之太子啊!
這一刻他大爲欣慰,女兒雖然前半生比黃蓮還苦,可是外孫女卻是芝麻開花節節高,也算是有些安慰了。
不過想到皇室之中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禁又有些擔憂。
滄海明月見秦然的樣子就知道他擔心什麼,於是笑道:“外公,您放心,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亦不會讓離兒在皇宮中受到絲毫委屈的,何況還有我皇祖母護着,這要想害離兒可是千難萬難,再說了,就離兒這樣的,她不去害人,人家就得偷着樂了。”
“撲哧”莫離殤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一把揪起了滄海明月的耳朵,假裝嗔怒道:“我是吃人的母夜叉麼?什麼叫我不害人人家就得偷着樂了?”
“輕點,娘子,輕點。”滄海明月痛得呲牙裂嘴,不停地跳腳,對着秦飛燕叫道:“岳母救命啊!”
秦飛燕倒真的擔心起來了,她皺着眉斥道:“離兒,快放手,成何體統,太子疼你愛你,你也不能不顧禮儀上房揭瓦吧!”
莫離殤聽了調皮地伸了伸舌頭,撒嬌道:“娘,這女婿還沒進門,您倒偏幫起他來了”
夙雲飛卻是護短的,他笑道:“哈哈,離兒,沒事,你這是本性流露,明月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了!”
滄海明月連忙道:“是啊,岳母,我就是喜歡離兒這樣純真的性情,她要是哪天不打我我都骨頭癢,哎呀,這半年來,我就癢得每天睡不着覺!”
“滄海明月,你要死啊!”莫離殤一下臉變得通紅,這個滄海明月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這麼露骨的話都當着長輩面前說得理所當然。
秦飛燕也又好氣又好笑,無可奈何道:“離兒就是被你們寵壞了,一點都沒有小姐的樣子了,將來進了皇宮不知道會怎麼得罪人呢!”
“岳母放心吧,小婿保證離兒在西秦皇宮裡橫着走,沒有人敢說一點非議的話!”
“撲”莫離殤一個爆慄打到了滄海明月的額間,她嗔怒道:“什麼叫橫着走?我是螃蟹麼?”
“嘿嘿。”滄海明月抓着莫離殤的小手,心疼道:“別打了,別打疼了你的小手,我心疼。”
莫離殤兩眼一翻只想暈過去,這滄海明月能不能再肉麻一點?平時他不是這樣啊!
秦然與秦飛燕與夙雲飛笑看着兩人打情罵俏,心中大爲放心,他們都知道以滄海明月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做出這些無賴的舉動,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他愛離兒至深,他是以行動告訴他們,讓他們放心,他會好好疼莫離殤的,會用生命去守候莫離殤。
——重生之美人兇猛——
夜,靜得可怕,唯有單調的車輪聲在官道上吱吱呀呀地響着,上面壓着的是一個碩大無比的黑漆棺材。
而三千西秦士兵則個個神情肅穆圍在棺材邊保駕護航,踏着整齊的步伐,單調而沉悶,讓人聽得心呯呯地跳。
後面跟着的是一個紫檀木做成的馬車,那馬車沒有絲毫的裝飾,僅在車門前用兩顆碩大的夜明珠掛着指引着方向,在夜間卻如招魂燈般一晃一晃地晃得人心驚肉跳。
馬車前是八匹汗血寶馬,更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乍舌不已,這世上誰會這麼大手筆拿汗血寶馬拉馬車?
而最讓人跌破眼鏡的是,那馬伕竟然是四個長得千嬌百媚,如仙般的妙人兒,這哪一個站了出來,都彷彿是仙子駕臨,讓人看得如癡如醉。
她們就是如詩如畫,花容月貌。
花容月貌本來就是魔宮的人,秦飛燕跟着夙雲飛去了魔宮自然全是可信的人,所以秦飛燕不放心莫離殤,非讓花容玉貌跟着莫離殤去西秦。
莫離殤拗不過秦飛燕,反正花容玉貌也是從小服侍她的,所以想了想就把花容月貌也帶着去了西秦。
這一行隊伍就這麼以十分詭譎莫名的組合慢慢地向西秦的方向前進着。
而與外面截然相反的是馬車中正春意盎然,莫離殤嬌弱地靠在滄海明月的身上,滄海明月剝着一顆葡萄,慢慢地喂入了她的口中,兩人享受着這寧謐的時刻。
這時她口中葡萄汁液微微沁出,滄海明月心中一動,低下了俊美無雙的臉,脣輕輕的印上了她的脣,舌輕卷輕舒,描繪了一遍她的脣線後,才意猶未盡地讚道:“真甜!”
莫離殤先是一愣,才後知後覺發現被他輕薄了,臉一紅,嗔道:“色狼!”
拿起了一個蘋果扔向了他。
那蘋果一下扔中了他的胸口,發出了“撲”地一聲悶響。
“啊!”滄海明月痛呼了一聲,美玉般的臉上現出了痛苦的神色,讓莫離殤的心都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明知道他是假裝的,她卻忍不住地關心道:“你怎麼了?”
他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低喃道:“疼啊!”
“不會吧?”所爲愛之深則關之切,她竟然忘了自己下手的力度了,她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待看到他額間竟然有些細密的汗珠時,大驚失色,撲到他的身邊急道:“你別嚇我啊!我沒怎麼用力啊!”
說完就要去撕開他的衣襟查看究竟,就在她一低頭間,他得意地一笑,猛得抓住了她的手,一個翻身將莫離殤壓在了身下。
“唉,既然美人投懷,我要是不理不睬恐怕傷了美人的心,我就勉爲其難吧。”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大笑,露出一對尖尖的小虎牙,那樣子十分的欠揍。
莫離殤用力的掙扎着,卻始終脫離不了他的桎梏,她漲紅了小臉,氣道:“你這個壞蛋,就會欺侮我!”
“嘿嘿,你是我娘子,我不欺侮你欺侮誰去?”他壞壞了一笑,將脣慢慢地低了下來,莫離殤的臉更紅了,她嘴硬道:“你再這樣我就不當你的娘子了。”
“娘子,你真狠心,你可知道這半年來快想死我了?你倒好,還給我假死,嚇得我差點犯了心病。”
“胡說八道,我不是之前就告訴你了麼?”
“你還好意思說?你不知道提前告訴我麼,我是等接到你的死訊後才收到你的信,你可知道那一刻我經歷了冰火兩重天的煎熬?”
莫離殤心虛地看了他一眼,強辯道:“誰讓你這麼傻,對我沒有信心,我是這麼容易死的麼?”
“小野貓,你不知道關己則亂麼?”滄海明月不滿的瞪了她一眼。
“嘿嘿…。”莫離殤訕然地笑,討好道:“那怎麼辦呢?”
“補償我!”他輕喃道,眼中冒出**的火焰,聲音變得低沉而性感,手輕撫上了她的脖間,順着優美的頸線慢慢地來回於她的鎖骨。
“嗯…”隨着他的動作,莫離殤臉越來越紅,看着他隱忍的臉色,額間上青筋畢露,想到這半年來的相思之苦,遂心亦柔軟下來,她左看右看了一會,才忸怩道:“在這裡?這個不大好吧?”
滄海明月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想差了,於是失笑道:“你這個小野貓,想哪裡去了?就算你肯,我也不能這麼倉促地得到你啊!我可是要給你一個最爲盛大的婚禮,讓全天下的女兒都羨慕你!”
莫離殤臉一紅,她有些惱羞地瞪着滄海明月,嗔道:“誰叫你表現的這麼曖昧?,我當然會往那裡想啦!”
“呵呵,你這小嘴真是尖利,倒變成我的不是了,好吧,既然你這麼希望做點什麼,我要不做什麼倒顯得我那個什麼?”
莫離殤臉更紅了,氣道:“你在繞口令麼?”
“嘿嘿,娘子有意見了,好吧,爲夫不說了用做的。”
說完脣以雷霆萬鈞之勢印上了莫離殤的脣。
清冷的月光揮灑進來,印在了滄海明月淡雅如蓮的臉上,他的眼如夜空一般漆黑,如深潭般把莫離殤吸入其中,她定定地看着他,慢慢的媚眼如絲,**迷濛了她的眼,透過微顫的墨睫,她看到了他專注的眼神,深藏着無邊的愛戀。
“明月…。”她呢喃着,將他的名字連同她的舌送入了他的口中。
他身體陡然一緊,眼微微地合上,舌堅決而溫柔地與她的糾纏起來,這一刻,他們忘了一切,忘了所有,只有彼此…。
細碎的吻慢慢的滑過了莫離殤的脣角,滑向了她的頸動脈,在她的頸動脈來回的滑動着,引起她一陣陣地悸動,她有些難耐的蠕動着,手抱住了他厚實的背脊,輕喃道:“明月,明月……”
“莫離殤……。”一聲高亢悲痛的呼聲響徹了暗空,驚醒了纏綿的兩人。
“他還是來了。”莫離殤輕輕地推開了滄海明月,神情有些冷淡。
滄海明月看了她一眼,柔聲道:“你先躺着休息一下,我去處理。”
莫離殤點了點頭,突然拉住了滄海明月道:“如果說我有什麼事瞞着你,你會不會怪我?”
滄海明月身體微微一僵,聲音有些不自然道:“你是不是愛過他?”
莫離殤有些悲哀的看着他道:“上輩子的事算不算?”
“上輩子?”
莫離殤突然笑道:“你知道麼外面的棺材真是讓我感到很可笑,因爲我真的是死後重生了。”
滄海明月不解地看着莫離殤,可是卻爲她身體裡散發出來的死寂與痛苦所驚呆了。
“離兒,你怎麼了?不管怎麼樣,你要記着,你有我!”
“是的,我有你!”莫離殤聽了一下驚醒過來,她扯着一個單薄地笑,看着滄海明月道:“現在佟夜冥就在外面,我想我應該把我與他之間的事都源源本本的讓你知道,我不想讓他成爲咱們以後之間的喔齪,成爲他人陰謀的利用,也想讓你能在現在做出你的決定。”
滄海明月心疼的抱緊了她,安慰道:“無論你與他發生什麼過,我的決定不會改變。”
莫離殤聽了淚慢慢地滑落,將前世的過往都一一的訴說出來,直到說完她才悠悠地看向了滄海明月道:“這就是我的全部,雖然我現在是十四歲,可是我的心已然二十多了,而且我的感情不是乾淨的了,因爲這顆心裡曾經駐進過另外的男人,這樣的我你還能接受麼?”
滄海明月聽了將莫離殤擁得更緊,道:“傻瓜,你知道麼,聽到你的話,我是多麼的慶幸,慶幸他沒有發現你的好,慶幸你得到了重生,慶幸你愛上了我,你知道麼?你這次重生就是爲我而重生的,就是我生命的救贖,在沒有認識你之前,我根本沒心沒肺,無情無慾,整個人全被仇恨所衝斥,而你的到來,讓我感覺到了生活的美好,感覺到了愛情的美妙,所以我要感謝你,是你讓我懂得了愛人!”
“明月!”莫離殤聽了淚流滿面,這世她終於找到了她的最愛,找到了最愛她的人,她是何其幸啊!
滄海明月聽到外面的騷動,突然戾氣滿身道:“不過他既然傷了你,我是絕不會饒過他的!”
“明月,不要和他打!”莫離殤一把拉住了他,怕他多心道:“如果你受了傷,心痛的是我,像他這種人要傷他其實很簡單,他最在乎什麼,我們就從他手中奪回來。”
滄海明月聽了眼睛一亮道:“你是說…。”
“是的,明月,我想說,我愛你是沒有任何目的的,你是太子也好不是太子也好,我都是始終如一地愛你,可是命運就是這麼奇妙,讓我愛上了你,而你偏偏又是西秦的太子,那麼我們用西秦的力量將大昭囊括於西秦的版圖又有什麼不對呢?”
“傻瓜,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嫁給我的目的,再說了,只要你想,西秦又算什麼?就算是整個天下我都會幫你打下來,拱手送給你!”
“明月…。”莫離殤淚眼朦朧地看向了滄海明月,手慢慢地捧起了他的臉,脣輕輕地印上了他的脣,這一刻,兩人都是感覺到如此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