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中,莫離殤一籌莫展,在寢室裡不停地走動着。
“小姐,這個滄海瀾太過份了,這說得好聽是剿匪,明擺着就是想削減你手中的權力麼?”
如詩斥道:“如畫,不許無禮,你這是在西秦,妄言皇上的尊名是要殺頭的,別沒事給小姐找事。”
“姐姐,本來就是這樣的,咱們還怕怎麼的?大不小一拍兩散,咱們帶着人去魔宮去,從此逍遙江湖不受他這個腌臢氣,這皇宮裡規矩多得讓人頭都疼了!”
“你說得輕巧,什麼叫一拍兩散?難道你要小姐與太子從此分道揚鑣麼?再說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走到了魔宮還不是在大昭的管轄範圍,到那時小姐更是進退兩難了。”
如畫被如詩反駁的啞口無言,半晌才氣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什麼是行的?”
“你別說話就行,免得在那裡擾了小姐的思路!”
“你…。”如畫氣結地瞪了眼她的雙胞胎姐姐,正想回嘴,見莫離殤皺着眉站在窗前,才嘆了口氣道:“算了不跟你爭了,爭也爭不過你。反正你也不想回去,你們一個有明月太子,一個有明玉皇子,這兩人都是你們割捨不了的。”
如詩勃然大怒,斥道:“你胡說什麼?什麼我有一個明玉皇子?明玉跟我有什麼關係?”
“姐姐,別以爲我不在宮裡就不知道,明玉皇子爲了得到你的青睞就差住在太子宮裡了。”
如詩又羞又怒道:“胡說八道!你有時間胡想,還不快去照顧任公子?”
“任公子?唉,一身是毒又得了血癥,估計是…。”
“如畫!”如詩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姐正愁得什麼似的,她卻還說任公子沒救了,這不是給小姐添堵麼?
如畫知道自已口無遮攔失言了,自知理虧地伸了伸舌頭道:“你好好照顧小姐,我去看看任公子有什麼需要。”
說完快速地溜走了。
等如畫走後,如詩才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莫離殤身邊道:“小姐,現在大軍圍在太子府外,咱們想走倒是不難,難就難在如果我們就這麼走了出去,就意味着與皇上對立了,到時皇上與太子之間的關係就會緊張了。”
莫離殤幽幽地嘆了口氣道:“你說是又何嘗不是呢?不然我又怎麼會這麼着急呢?”
如詩亦皺着眉想着辦法卻也是沒有一點辦法,想了會才恨恨道:“說到皇上真是奸詐,明知道王將軍因爲王媚孃的事跟您是死對頭,現在咱們連求個情的機會都沒有。”
“你所說的只是其一,其實皇上最重要的想法就是利用魔鬼訓練營來削減王將軍手中的兵力,皇上深知咱們魔鬼訓練營裡的人一個抵十,卻只派了二千禁衛軍給王將軍,你說二千禁衛軍能打得過魔鬼訓練營的人麼?”
如詩突然眼睛一亮:“小姐,你是說皇上只給了王將軍二千禁衛軍?那麼豈不是說咱們魔鬼訓練營裡的人能夠全身而退了?”
莫離殤搖了搖頭,嘆道:“要是這樣我倒不愁了,禁衛軍養優處優斷不能是咱們魔鬼訓練營里人的對手,愁就愁在這是父皇的一石二鳥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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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二鳥之計?”
“是的,王將軍是什麼人?那魔鬼訓練營的三千人將大昭的數千使者殺了個乾乾淨淨,難道王將軍是傻子?他會認爲自己帶了二千禁衛軍就能將魔鬼訓練營裡的人全部殺了麼?他要真這麼做纔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呢!”
“那他怎麼會答應呢?”
莫離殤冷笑道:“他不答應行麼?父皇給了他二千人去剿滅二千山匪,如果他說人不夠,父皇就會說難道這些吃着皇糧設備精備的禁衛軍連二千山匪都無法解決麼?如果是這樣,那麼王將軍的二兒子身爲禁衛軍的頭領,那麼平日都是怎麼訓練禁衛軍的?”
如詩道:“可是人數就是不夠啊!難道他爲了二兒子真只帶了二千人去送死?”
“所以他定然會帶着他自己暗中訓練的人去以保萬無一失。”
“皇上果然是老奸巨滑啊,居然想出了這麼一個毒招,一方面瓦解了咱們的力量,另一方面不動聲色的消減了王將軍暗中的力量,果然是算無遺漏。”
“是的,他就是要看我們兩敗俱傷,他能坐收漁翁之利。”
“可是你手中的兵力不就是太子的麼?難道皇上還不相信太子麼?怕太子謀逆不成?”
“那倒不是,父皇是太愛明月了,以至於不相信別人,更不相信我,怕我對明月有了二心,從而斷送了西秦的江山。”
“皇上的眼睛是瞎的麼?難道看不出小姐對太子的一片真情,難道咱們還是掏心剜肺出來他才相信麼?”
莫離殤苦笑了笑道:“這也不能怪父皇,自古上位着從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親人!父皇已然算是不錯的了,不管怎麼說他是全心全意疼着明月,愛着明月,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明月…。”
“可是就是因爲這樣,小姐才處於兩難境地,怕引想他們父子的隔閡。”
莫離殤默不作聲,幽幽地嘆了口氣:“明月於我的是情,而魔鬼訓練營的人於我的是義,我要是顧及明月則會負了二千人的信任;顧及了魔鬼訓練營的人,又怕因爲我讓明月與父皇傷了情,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姐,依我看這件事太子也是站在你一邊的,不然皇上不會急匆匆地把太子藉故派了出去。”
“就是因爲明月會站在我一邊才讓父皇更擔心,擔心明月被我迷惑,其實這纔是父皇容不得我手中有權力的原因。”
“唉,沒想到太子對你的愛倒把你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莫離殤苦澀地笑了笑,看着窗外豔陽高照,春意融融,目光深遠悠長,輕嘆道:“明月,你在哪?我該怎麼辦?”
“太子妃,門外有人求見。”
“不見,你沒見太子妃正在煩着麼?什麼人都不見!”如詩想也不想的斥責道。
“是。”小太監抹了把汗,躬身退了出去。
莫離殤突然眼睛一亮:“等等,是誰要見本宮?”
“回太子妃,來人說是您的父親。”
“本宮的父親!”莫離殤眉輕皺了皺,脣間咀嚼着。
“小姐,老爺在大昭這麼對你,現在來找你有什麼好事?再說了,都來了這麼多天了,倒是突然想到來看小姐了,小心老爺又不安好心了,我看還是不見爲好,省得又出什麼妖蛾子,怪鬧心的。”
莫離殤卻突然眉頭舒展開來了,對着如詩輕斥道:“你胡說什麼?本宮的父親來看本宮,本宮怎麼能不見呢?傳了出去人言可畏會說本宮攀上了高枝就忘了家中老父,實爲不孝的。”轉頭對小太監道:“快快有請莫將軍。”
直到小太監走後,如詩才疑惑道:“小姐,你真要見老爺麼?恐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啊!”
莫離殤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這話說得哪有這麼比喻本小姐的?”
如詩不禁失笑摸了摸的頭,才訕笑道:“小姐,你又取笑我,我不是順口麼!”
說完才奇怪地看着莫離殤道:“唉,怎麼我看老爺來訪,小姐心情好得很啊?”
脣間勾起了如釋重負的笑:“當然心情好,父親真是及時雨啊,來了就解決了我的大難題了。”
“你是說?”如詩眼睛猛得一亮,閃得如繁星般晶瑩。
“嘿嘿,你聰明。”
“可是小姐,你得帶着我一起。”
“不行,人多目標太大了,再說了你還得留在太子府照顧好父親,任重道遠啊…”
“小姐…。”如詩還想再爭取,卻被莫離殤打斷道:“就這樣了,你在府裡好好看着,現在太子府裡明月不在,我又不在了,就剩你與如畫了,你一定要看守好太子府以免被有心人趁機生事。”
“好吧,你得當心點。”
“放心吧。”莫離殤拍了拍她的手,才笑道:“走,咱們去見見父親,一年不見了,不知道父親怎麼樣了呢。”
“不是前些天才在死亡峽谷見過麼?”如詩低笑着咕噥了句。
莫離殤回頭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才笑着往客廳走去。
“父親。”莫離殤“驚喜”地看着莫問,急急地跑了上去。
“離兒。”莫問看到莫離殤款款而來,心中竟然有些激動,他仔細地看着莫離殤,才發現莫離殤長得越來越像亡妻秦飛燕了。
“父親。”莫離殤在如詩的挽扶下欲盈盈下拜。
“使不得,使不得,你現在是西秦的太子妃了,爲父我受不得你一拜了。”莫離殤急忙虛扶了一把,制止了莫離殤下拜。
如詩見了趁機一把扶起了莫離殤。
她的動作自然逃不過莫問的眼睛,犀利的眼神審視着如詩,沒想到當初在將軍府裡唯唯諾諾的小丫環進了太子府倒變得更漂亮更尖銳了。
“父親來西秦有幾日了,女兒卻因爲太子府的事一直沒有時間去拜見,還望父親莫要見怪。”
按理莫離殤是西秦的太子妃,從身份上來說是高莫問一等的,理應是莫問來看莫離殤,莫離殤這話暗中不免是譏嘲莫問來了這麼些日子卻纔來看她。
莫問不愧爲臉皮極厚的人,只是笑道:“自家父女客氣什麼?”
莫離殤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才緩緩地抿了口茶道:“不知道父親今日來太子府是隻爲了看望女兒呢還是另有其事?”
莫問微微一澀道:“自然是看望女兒。”
莫離殤淡淡地笑了笑,指着茶道:“父親遠道而來喝口茶吧,這是今年進貢的新茶,前兒個還在茶樹上長着呢,這不明月知道我愛喝明前龍井,令人快馬加鞭八百里加急送到這裡,說來父親還是有口福的,早上纔來的茶,父親就趕上了。”
“太子真是很寵你。”
“是的,離兒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嫁給了明月太子。”
兩人脣槍舌劍,莫離殤藉着新茶之事是告訴莫問,滄海明月是何等的寵她,八百里加急只是爲了送口新茶給她喝,藉此警告莫問一切不利於滄海明月的事免開尊口。
莫問眼微微一寒,臉上卻更溫和道:“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沷出去的水,你嫁於西秦了當然是要一心一意地服侍明月太子,不過你母親生你養你,如今孤苦伶仃一人獨眠於大昭地下,你有空還是要去看望你母親一下。”
莫離殤勃然大怒,眼冷冷地看着莫問,這人簡直是禽獸不如,如今竟然拿着母親來說事,言下之意如果她不聽從他的安排,他就要挖墳掘墓讓莫離殤一輩子不安心!
“父親這是說哪裡話來?俗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父親寵愛母親十年如一日,母親死後更是悲慟萬分,想來父親常去墓前拜祭母親,母親斷不會孤單的,當然女兒有空亦會去看望母親的,斷不敢讓她傷心。”
莫問被莫離殤的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不由得牽強地笑道:“這個自然。”
心中卻暗惱莫離殤竟然這麼絕情,根本不顧她母親的墳墓,他不過是拿墳墓說事,難道他還真的挖了秦飛燕的墓不成?別的人他也許會做,但秦飛燕卻是他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想到這裡對莫離殤不禁更是生恨,這個女兒真是白眼狼,雖然人死如燈滅,可秦飛燕可是她的母親,難道她一點母女情都不顧麼?
他當然不知道秦飛燕還活着,所以莫離殤根本不怕他怎麼折騰。
“對了,父親一人在將軍府可好,府上的姨娘可給父親添些人丁了?”
莫離殤的話如刺般刺中了莫問的心頭,他這一年中納了一個又一個美妾,可是卻一個都沒有懷上,讓他急得頭髮都白了不少,說來膝下卻只有莫離殤一個女兒,可是這個女兒又是指不上的,不禁讓他心中又痛了起來。
他強笑道:“爲父我都這麼老了還想什麼子孫的事,現在膝下只有離兒一人,只盼着離兒你能過得和和美美爲父就心滿意足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父親的呵護之心女兒真是感恩不已。”
“傻孩子,那是應該的,誰讓你是爲父的孩子呢…”莫問動情地看着莫離殤,欲言又止的樣子。
如詩一陣惡寒,要不是知道莫問的德行,差點就被他這般深情並茂的父女情深的樣子給欺騙了。
莫離殤眼眨了眨,輕柔道:“那倒是,女兒深信父親爲了女兒哪怕是肝腦塗地都是心甘情願的。”
莫問連忙點了點頭,順着她的話道:“這個自然,所以…。”
“所以女兒想請父親幫個忙。”
莫問正想順坡下驢把來意說明,沒想到被莫離殤打斷了,反而讓她說了出請求。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想說不行倒顯得他不愛惜子女了,於是笑着點頭道:“離兒這是說什麼生份的話?自家人說一聲便是,只要爲父辦得到的,爲父定會全力以赴。”
“辦得到絕對辦得到,而且很容易。”
“噢?”
“女兒想請父親在太子府多住幾日,讓女兒儘儘孝心,不知道父親可願意?”
莫問鬆了口氣,慈祥的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呢,就算是離兒不說,爲父也該與離兒多親近些日子。”
“如此甚好,如詩,請父親去梨花院休息數日,等我回來後再給父親接風。”
“等等,你什麼意思?你要去哪裡?”
“父親來時定是看到了這太子府外重兵圍着吧?”
“是啊,爲父還說太子真是愛你深重,怕你出事竟然用了禁衛軍守着太子府。”
“哈哈,父親您錯了,這不是太子的命令,而是皇上的命令,皇上命令女兒不得出太子府,正好父親來了,正好借父親的名譽女兒出門辦些事,還望父親在太子府小住數日,等女兒回來定會承歡膝下。”
“你說什麼?”
“父親請!”莫離殤含笑走到了莫問的面前,身體微微一斂間,一道迷煙從她的指中射出,在來不及驚詫之間,莫問就暈了過去。
“小姐,成了。”
“嗯,把父親易容成我的模樣。”
只一會莫離殤與莫問就互換了身份,外面的人只聽到莫問大怒道:“離兒,你現在是太子妃了,難道父親讓你辦些事都不行麼?”
然後聽到莫問委婉委屈的聲音:“父親,女兒雖然是太子妃,可是女兒素來不問朝廷之事,父親但有所求還是等太子回來問太子吧。”
“哼,果然是女兒大了不由娘,你翅膀硬了不要孃家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在這裡礙你的眼了,告辭!”
說完莫問氣沖沖的拂袖而去。
“小姐,小姐…你怎麼暈過去了?”如詩在裡面急得大叫,所有的人都變了色衝了進去,只見如詩扶着暈過去的莫離殤正跳腳。
這下所有的人都亂了陣腳,這天下誰不知道莫離殤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啊,這暈了過去還了得,於是整個太子府都亂成了一鍋粥。
而這時,莫問則氣呼呼的走到了太子府的門口,在太監總管殷勤的護送下出了門。
禁衛軍看着莫問進去的,見他氣沖沖地出來了,又是一人就沒有盤問直接放行了。
“駕。”一匹快馬飛快的奔馳在官道之上,那馬上之人身形纖巧卻颯爽英姿,透着一股子威儀華貴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