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言兒,這江南造的織錦,你們各自選幾匹做些新衣,免得去太學院被人看輕了去”莫問指着桌面數十幾匹錦緞笑道。
“多謝父親。”兩人先是整齊地向莫問道了謝,然後走到了桌邊。
這些布匹都織得非常精緻華麗,顏色亦是美豔奪目,或豔若桃李,或淡雅如蘭,或花團錦簇,或百花齊放,或全色,或扎染,或朦朧,或鑲金,或鉤銀,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遐接。
“真漂亮啊。父親,這可是讓女兒隨意選擇?”莫言兒眼睛裡閃出了貪婪的光芒,聽說江南造出品的絲織物非王公而得不到,平日裡就心有傾慕,一見之下果然不同凡響,讓她愛不釋手,恨不得全部搬入自己院中。
莫問見莫言兒睜大眼睛驚喜的樣子,溫和寵溺地笑道:“當然,言兒慢慢挑吧。”
聽了莫問的話,莫言兒歡天喜地的挑了起來,眼睛卻總是往那些花樣繁複美侖美奐的布匹瞧。
莫離殤搖了搖頭,這個莫言兒畢竟還是小,空有野心卻不知深淺,深宮之中,吃人不吐骨頭,也許你讓哪個主子看不順眼,就再也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她居然竟挑些色彩豔麗的去宮中太學院,這不是自找找晦氣麼?要知道宮裡別的不多,女人卻多,一個臣女竟然敢喧賓奪主,這不是自取滅亡麼!
心思動着,莫離殤的眼卻也沒閒着,雖然她不稀罕,做做樣子還是必須的。
她含笑將手摸向了一匹白底繡銀浮印紫藤的細帛,指輕撫過上面飄緲若無卻時隱時現的白色梨花上,指尖的觸感讓她一下愛上了這匹布。
這匹布就如她的人,靜靜而立於羣芳之中,看似無華卻是清貴。
“父親,女兒就要這匹吧。”
“噢?”莫問見莫離殤竟然看上了這匹色彩清淡的布,先是眉一挑,隨後有些欣慰,正當要開口時,莫言兒語帶戲謔的叫了起來:
“姐姐,你本來長得就只是清秀而已,再穿得這麼樸素,就連我身邊的丫環都比你美了去,這豈不是丟將軍府的臉?”
“就是,大小姐還一直說自己眼光獨特呢,沒想到都不會打扮自己,倒還不如言兒,老爺,你看言兒選的,如果穿上了別說是大昭第一美人了?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也不爲過!說句不好聽的話,大小姐真是望塵莫及了。”杜詩詩見了立刻眉開眼笑的誇獎着自己的女兒並不錯過任何一個貶低莫離殤的機會。
“呵呵,二姨娘說得對,一般庶出的女兒總是比嫡出的好看的。”莫離殤聽了倒也不惱,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讓杜詩詩噎得差點憋過氣的話。
兩人的勾心鬥角,莫問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杜詩詩,回頭對莫離殤道:“離兒的眼光倒是獨特,這匹布倒不是江南造織的……”
就在莫言兒聽到這匹布說不是江南造的時候,眼中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待聽到莫問後面的話時,卻嫉妒盯着那匹布,恨不得搶了過來。
“這匹布是宮裡國錦司裡的老織工嘔心瀝血十年之久才織成的。”莫問緩緩地說道,意味深長地看着兩個女兒。
“如此貴重之物讓女兒得了豈不是暴殄天物?女兒斷不敢要的。”莫離殤聽了眼波一動,有些誠惶誠恐。
“呵呵,按說這匹布淡雅脫俗與離兒的氣質卻是相得宜彰的,眼光不錯。”莫問捻鬚點頭,心中卻是十分得意,看來莫離殤的眼光果然獨到,一眼就能從衆多的雲錦中看出最好的來,這次他是有意將多年前皇上御賜的雲錦夾於其中,只是爲了試探兩個女兒到底誰更有國母風範。
想到這裡,他有些失望地看了眼莫言兒,這個女兒,唉,虧他這麼疼愛,可是終是沒有母儀天下的眼光,看到的只是流於表面的華麗卻不能看到內在的精緻。
到底哪個女兒配哪個皇子呢?這一刻他有些舉棋不定了。
情固然重要,可是權卻更重要,這嫁女跟押寶一樣,如果押錯了,就是一招錯滿盤皆輸!
就在他舉棋不定時,莫言兒撒嬌道:“父親,既然姐姐說不願暴殄天物,不如把這匹錦給了我吧。”
莫問聽了眼中的失望之色愈重了,他再疼莫言兒,莫言兒終究是庶女,連嫡小姐都不敢穿的布匹她又何德何能穿上?
“父親,既然妹妹要,就給妹妹吧,離兒身爲將軍府嫡女穿得用的都是最好的,這衣服倒也夠,就不用再添了,倒是妹妹因爲身份的限制未曾見過這麼漂亮的布匹,難得妹妹看上了,就給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