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孔政,畢竟來自武王府的少年,乃是在場所有人當中,天賦最高,資質最強的,可是連他都失敗了。
“你心中殺意太盛,法乃國之利器,世間多彩,並非只有黑白,需酌情執法,讓人敬法,而非畏法,這對法的理解,只會使人之間互相畏懼,互相迫害!”孔政的神色有些失望,他站起身來,眼前的少年修煉根基極好,只不過做事太過偏激,不得法之要領。
武王府的少年心中不服,但卻也不好多什麼。
許正道看到這一幕,感嘆道:“這個狴犴法印有那麼難嗎?竟然沒一個人能夠通過試練?”
那武王府少年耳聰目明,實力在修身境,相距不遠,聽到許正道的話,見他們幾個都在凝神境,冷斥道:“有那麼難嗎?你們試一試便知,少在一旁風涼話。”
孔政,顏淵等人都看向許宗懿等人所在的方向。
許正道頓了頓,問仲路:“不知可否讓我們一試?”
仲路一陣錯愕,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發生,他不敢擅自做主:“此事我還需要去問下老師。”
“好。”許正道頷首。
“嗯,那我們也試試吧?”許心蝶在一旁,嘻嘻一笑。
仲路立即來到孔政的身旁,在其身邊除卻一些長老,還有顏淵。
武王府少年的話,他們也都聽到了,想來許正道等人也想感受一下試練。
顏淵淡笑道:“法紀殿的法,乃是天下人對於天王侯的管束,農家許氏自然有這個資格。”
孔政微微頷首,道:“讓他們來吧,我也想看看,農家許氏的冬法院,面對狴犴法印是否能夠經得住考驗。”
這一次,法紀殿暗中有很多大人物,都想要挑選出心性,資質,天賦超然的弟,選爲自己的傳承人。
可惜,卻沒有一個人通過試練。
得到孔政的同意,仲路立即請文夙等人來到狴犴法印前。
許正道看向孔政等人所在的方向,躬身一禮。
而後,來到狴犴法印前。
他挺直腰桿,雙手背在身後,眼眸平靜,直視狴犴眉眼。
片刻之後,兩道雷芒自其雙眸激射而出,融入到許正道的雙眸之中,電光閃爍。
“這!”仲路神色一震:“難道是狴犴刑眼?”
“不止,還有《狴犴雷法》!”
許正道不僅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害,自他渾身上下似乎受到雷法的洗禮,修爲大漲,似乎一下就到達入定巔峰,實力還在繼續節節攀升。
孔政輕輕一嘆,他知道許正道就剛纔那片刻之間,經歷了什麼:“此不凡,日後有大成就。”
在一旁,諸多法紀殿的弟,臉色通紅,覺得彷彿受到了羞辱。
當許正道睜開雙眼的時候,似有兩道明光激射,他的眼眸似乎被刻印了雷紋,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他的力量迅速收斂,變得不顯山,不露水。
“多謝。”許正道得到好處,再度向孔政躬身一禮。
“此乃友憑藉自身所得造化,自古以來,能夠從狴犴法印得此造化之人,寥寥無幾。”孔政所都是實話,眼眸中,對於許正道盡是欣賞。
狴犴法印都被歷朝歷代大司寇所掌控,凝聚諸多執法之人的信仰,此物乃是至寶,積澱深厚,非比尋常。
許正道退到一旁,沒有多什麼,只是那武王府的少年怒目圓睜,明明他覺得自己一拳就可以打死許正道,可是憑什麼他能夠通過試練?
許心蝶也行了一禮,來到狴犴法印面前,她直視它的眉眼,片刻後,她吐了吐舌頭,道:“我在這方面造詣有限,沒辦法跟正道相提並論……”
她既沒受損,也沒有得到造化,就像是一場夢,然而在狴犴法印的試練下能夠如此從容,這也讓不少法紀殿年輕弟感到心中震撼。
孔政淡淡一笑,沒有多言,他眼神中盡是期待看着許宗懿,對於他並不陌生。
昔日替文王府出頭,同境界力敗姬嶽。
烽火臺前識先天十六卦。
皇室書庫裡面遭人陷害,九五大統領親自爲他出頭。
古河牀流域遭到相柳氏,混沌戰凰族的襲殺……
雖然只是一個八歲孩,只是在這一段時間的經歷,就已是很多人一生都難以遭遇的。
有些事情雖然沒有在外界流傳,但孔政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乃是法紀殿的副殿主,有巡查天百官監督其德行之責。
至少當日在大周皇城所發生的事情根本無法逃過他的眼睛。
許宗懿不知道這一場試練,自己會遇到什麼,但他總想試一試。
他向孔政行了一禮,而後直視狴犴的眉眼。
在這一瞬,他彷彿跌落到無盡的星空當中,四周一片漆黑。
一頭龍獸垂臨,吐息似有億萬雷霆在奔騰,正是狴犴。
它非常強大,凌駕於許宗懿所見到所有龍獸之上。
唯有昔日在聖農鼎刻印上的那些洪荒古獸方能與之媲美。
“你覺得什麼是法?”狴犴的質問,直指本心。
“規則,秩序。”許宗懿沉思片刻迴應。
“規則,秩序從何而來。”狴犴又問。
“乃世間強者制定。”許宗懿回想起聖農鼎中的一切,從容迴應。
“何爲強者?”狴犴問。
“守護弱,是爲強者。”許宗懿眼神堅定。
“何爲善,何爲惡?”狴犴問。
“無善也無惡。”許宗懿幾經思慮,字字鏗鏘。
“胡,世間上,善惡有報。”狴犴發音如雷,震得許宗懿有些暈眩。
“沒有善,哪來的惡,沒有惡,哪來的善,唯有陰陽,衆生立場不同,各爲其命,各爲其族,唯此而已。”許宗懿認真迴應,沒有絲毫退縮。
“若要分善惡,何爲善,何爲惡?”狴犴道音波動,震盪四方。
“欺凌弱爲惡,維護秩序是爲善!”許宗懿目光清澈。
轟!
忽然之間,天地變化。
許宗懿來到一個堤壩之下,有偌大的蟻穴。
蟻穴外有數頭食蟻獸正在吃着諸多螻蟻,狴犴又問:“欺凌弱者是爲惡?”
“是!”許宗懿頷首。
那些食蟻獸被斬,時光流蘇飛快,蟻穴迅速壯大,啃食堤壩根基。
一日,洪水奔騰,衝碎堤壩,瞬間使得下手千萬村莊化爲一片澤國,千萬百姓死於非命。
“何爲善,何爲惡?”狴犴再度質問。
“螻蟻行無心之舉,日常生存所需,食蟻獸與其乃是天敵,兩者生來對立,我並沒有讓你斬它們。”許宗懿搖頭,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它。
“那你覺得此事誰爲善……”狴犴話到一半,便被許宗懿給打斷。
“別話了,你咋就這麼軸呢?一直挖坑讓我跳,世事無絕對,天地有清濁,有陰陽,有冷暖,有寒熱,有生死,一切皆是秩序規則,萬物生存其中,我等既身爲人族,爲萬族強者之一,遇事須以理量,以情度,萬不可一言斷善惡,一筆定生死,那將是最大的惡!”許宗懿話音一落,轉身離開。
因爲他覺得無趣得很,孔政也沒有想到,許宗懿在凝神境竟然能夠無視狴犴的威壓,絲毫不受其影響,自身意志沒有絲毫動搖,想法亦不成改變。
執法之人,尤其是法紀殿,最忌諱處理到一些重要人物,受到這些人背後大勢力的壓迫,產生動搖,最怕執法者內心被摧破,不能夠堅持己見。
許宗懿自己從狴犴法印中衝破出來,絲毫不受桎梏。
就在這一瞬,狴犴法印激射出一道雷芒,將許宗懿全身籠罩。
他感覺到自己的魂魄,自己的身軀,彷彿置身在雷海當中,有一種撕裂的痛楚。
看到眼前這一幕,仲路神色一驚:“難道這是傳中的龍雷鍛體!”
“狴犴法印器靈親自出手,爲其鍛體,不過他不一定能夠承受得住。”顏淵能夠明顯感覺到,這一股力量實在太強了,他有些擔憂。
“器靈做事,向來都有分寸,放心。”孔政心裡也覺得龍雷鍛體,降臨在許宗懿身上的造化有點強,但他相信此舉必有深意。
在一旁,諸多法紀殿弟神色複雜。
原本屬於他們的試練,這些造化是屬於法紀殿獨有的,如今卻被農家許氏的弟所獲得,心中不忿,但卻又無可奈何,畢竟副殿主開的口。
許宗懿原本以爲自己忤逆了狴犴法印,只怕不會得到大造化,但卻沒有想到它竟然會送自己這一場造化。
他知道,這是對於自己身心的洗禮,是無數人求之不得的。
然而這龍雷的力量非常的霸道,他感覺自己的肉身都快要被撕裂了。
表層的肌膚似乎有無數刀刃在切割着,劃開一道道口,他知道在這種時候更要沉穩,吐息均勻,如同一頭玄武老龜,對自己的身體細細打磨。
也幸好之前自己受到噬心蠱毒,身體自我蛻變過一次,血脈有所壯大。
但那一次,基本上是屬於身軀自我調節,蛻變。
跟這種龍雷鍛體完全不同,是狴犴法印器靈有意打磨許宗懿的身軀,使其肉身暇疵儘可能消除,達到趨近完美的地步。
可是,在得到這大造化之前,首先許宗懿本身要能夠承受這龍雷本身的力量。
他感覺自己的意念劍都出現一絲絲的裂痕,渾身上下似被千刀萬剮,疼痛非常,識海之中,好像有**無時不刻在咆哮,震得他不由得大口咳血。
許正道,許心蝶,文夙看到這一幕,神情擔憂。
許宗懿一直很想讓自己的意念劍,可以轉化成雷靈形態,可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因爲雷乃天地至剛至陽之力,魂魄極難承受,一聲雷響,足以將弱的魂魄震碎。
雷霆乃世間陰魂的剋星,可破萬邪。
眼前這龍雷,滲透到他識海的瞬間,許宗懿就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魂魄彷彿都快要撕裂了。
然而他的意念劍依舊在承受,他的肉身則是吞吐着浩瀚的氣血,開始演練定武式,靈武式,來鞏固自己的肉身與魂魄,這是打磨鍛造自己肉身的絕佳機會。
顏淵看到許宗懿所演練出來的武道,不由得眼前一亮,所呈現出來的氣韻,哪怕是孔政也不由得刮目相看,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承受得了龍雷對他的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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