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有個很奇怪的事,不管男女回了家,首先找媽,要不說:“媽我回來了。”要不說:“我媽那?”
爲什麼會這樣,沒人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米子軒也是這毛病,不等進屋就喊道:“媽我回來了。”往前走幾步一撩門簾又道:“媽我好餓啊,晚上吃……”
“什麼”倆字不等出口就嚥了下去,因爲屋裡全是人,有黃老太,有趙大爺,有他爹媽,還有……還有老樑跟車雅丹。
老樑跟車雅丹一看到米子軒就很尷尬的笑笑,米大勇陰着個臉抽着煙,黃凌雲揮手把兒子喊來,一邊看他背上的傷一邊道:“哎呀,都傷成這樣了,兩塊肉沒了,這得多疼啊。”
這話一出老樑跟車雅丹臉上的笑容就更尷尬了,老樑趕緊碰了碰車雅丹,意思是讓她先道歉,可車雅丹也拉不下臉來跟個小輩道歉,回碰老樑,讓他先道歉,老兩口你推我、我推你,就沒一個肯第一個站出來道歉的。
黃老太看不下去了,柺杖往地上一墩道:“我說你們兩口子怎麼回事?來這是幹嘛的?連小孩都知道犯了錯就要道歉,你們挺大個人了連小孩都不如?今天要不是小米子放你們一馬,你們兩口子現在還在派出所蹲着那,該怎麼做就不用我這快死了的老婆子廢話了吧?”
今天也是多虧黃老太幫了老樑跟車雅丹一把,不然米大勇在氣頭上,就算樑纖雨撒嬌耍賴的讓米子軒不追究這事,米大勇也絕對不會就這麼輕饒了老樑兩口子。
這情況早就有人跟老樑兩口子說了,現在黃老太不樂意了,老樑不想寒了老太太的心,更不想因爲幾句認錯的話不說,回頭米家反悔在找他們家的麻煩,趕緊站起來笑道:“小米啊叔叔錯了,叔叔給你賠不是了,是叔叔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錯怪了你,最不該的是還打了你,對不住了小米。”
說到這老樑又對米大勇道:“大勇我也給你認錯,是我老樑事非不分,是我老樑事情沒搞清楚就怪你家小米,我還不該在醫院把你推倒在地,當兄弟的給你鞠躬了,你消消氣,看在咱們幾十年老街坊、老鄰居的面子上,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今天我們兩口子德勝樓擺酒給你們一家賠罪、認錯。”
車雅丹也不能在坐着了,趕緊道:“老樑說得對,是我們一家子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是我們不知好歹,大勇,小云,小米你們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們一般見識了。”
說到這兩口子對着米大勇一家人就是一鞠躬。
兩口子賠罪很誠懇,這讓米大勇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這人就這樣,氣來的快,去得也快,不是那種記仇,別人犯一點錯,他就揪着不放的人,現在老樑這又是鞠躬,又是認錯的,米大勇感覺不合適了,趕緊道:“都是幾十年的老街坊了,幹嘛啊這是?事過去就過去了,你們趕緊起來啊,鞠什麼躬啊?”
黃凌雲心裡罵丈夫是叛徒,剛還說好今天老樑跟車雅丹要不給他們連鞠三躬,這事就沒完,可現在就一鞠躬,米大勇就心軟了,她心裡氣是氣,但一想到黃老太那些話也趕緊道:“老樑、雅丹你們幹什麼啊這是?都是誤會,說開了不就得了,我家這兔崽子是你們晚輩,打也就打了,反正他皮糙肉厚的打不壞,給他鞠躬幹什麼?”
米子軒聽得直撇嘴,剛纔在醫院你們可不是這麼說的?還我皮糙肉厚?還我打不壞?你看看我眼睛讓老樑那老小子給打的,都睜不開了。
黃老太太站起來做總結道:“行了,這事就過去了,以後誰也別提了,都是老街坊、老鄰居,紅個臉、吵幾句很正常,是吧老趙頭?”
趙大爺就是個打醬油的,並且打醬油都打得相當不專業,從始至終除了喝他那茶外,就沒說一句話,讓黃老太很是不滿,現在把他提溜出來,趙大爺趕緊道:“對,對,對,黃大媽說得對。”
黃老太太很後悔找這麼個醬油都打得不專業的傢伙過來,也懶得搭理他,對老樑道:“這也到飯點了,走吧,咱們德勝樓,我這死老婆子也沾沾光,吃點好的,小樑子,老婆子我牙口不好,給我點點軟和的。”
一時間大家又成了和睦的鄰里,有說有笑的趕赴德勝樓。
米子軒到了德勝樓門口是直嘬牙花子,這幾天算是跟德勝樓幹上了,前天一頓,昨天一頓,今天又一頓,什麼好東西也受不了天天吃啊?
但他父母都進去了,他也不得不進去。
鄰里和睦的狀態一直保持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的時候,今天米大勇高興,因爲他那不爭氣的兒子最近總算是改邪歸正了,幹了幾件讓他在鄰里間揚眉吐氣的事,於是這酒難免就多喝了幾杯,雖說沒到酩酊大醉的地步,但也是喝大了。
老樑今天坐莊,一是賠罪,二是感謝,米大勇喝多少,他自然就得喝多少,他酒量還不如米大勇,早早就的醉了,此時喝得是醉眼朦朧,坐那直晃悠。
也不知道誰提起了小米子跟樑纖雨是一對的話題,喝大了的老樑就不幹了,醉醺醺的道:“我家纖雨那可能看上小米子,這小兔崽子就知道惹事生非,整天不務正業的,我閨女跟了他肯定要遭罪。”
也喝大了的米大勇不幹了,打了個酒嗝拍着桌子道:“你怎麼說話那?忘了是我兒子救了你閨女,這放古代就得以身相許,以身相許知道不?要不是我兒子放你們一馬,你們兩口子還在派出所蹲着那,姓樑的你知道不?我就問你知道不知道?”
米大勇這話說得太沖,聽得車雅丹直皺眉,黃凌雲也是如此,兩個女人生怕這倆喝多了的貨打起來,趕緊一人拉一個勸了起來。
老樑一把推開自己媳婦,側過頭對米大勇道:“謝謝你兒子救了我閨女,但以身相許不行,絕對不行,他連個房子都沒有,他倆結婚了住、住那?睡大街上嘛?”
米大勇一梗脖子道:“不就房子嗎?對我米大勇來說算個屁啊,買,明天就買,後天、後天讓他倆結婚,大大後天生個、生個大胖小子,你當爺爺,我當孫子……”
米子軒一臉的黑線,爹啊你說什麼那?你當孫子,那特麼我的成什麼了?
黃凌雲狠狠的掐了一把米大勇道:“說什麼醉話?回家,回家。”
車雅丹也趕緊扯着老樑要走。
倆喝大了的酒酒鬼異口同聲道:“不走,還得跟親家說生孩子的事。”
就看老樑晃晃悠悠的道:“後天生孩子好、好嗎?”
米大勇跟個半仙似的還掐着手指頭算了算道:“不、不好,今天、今天好。”
老樑一把過去攬住米大勇的脖子大喊道:“那就今天生,走,回家、回家抱孫子去。”
所有人:“……”
到了家本以爲這倆酒鬼能消停會,誰想在屋裡待了不到兩分鐘就提着酒瓶子出來了,在院子裡一碰頭,互相喊着他爺爺、他姥爺的,親得跟親哥倆似的,於是坐下繼續喝。
黃凌雲跟車雅丹出來連勸帶拉的,可這倆人就是不走,嚷嚷着非要跟親家一醉方休不可,最後氣得兩個女人索性不管了,讓這倆喝吧,喝死拉倒。
倆人喝來喝去,米大勇不知道怎麼想的,進屋掐着米子軒的脖子把他拎了出來,米子軒這個不樂意,但也不敢說什麼,生怕他老子在醉酒的狀態下抽他,只能任由這倆酒鬼擺佈,時不時就喊一聲:“媽救命!”
黃凌雲氣呼呼的喊道:“你在外邊陪着他倆吧,喝多了都給送回去。”然後就不搭理他了。
米子軒這個抑鬱,開始懷疑人生,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要麼是從垃圾箱裡撿來的,要麼就是存話費送的,總之就不是親生的。
米大勇跟老樑的對話簡直沒辦法入耳,因爲他們是各說各的,還是大着舌頭說的,別說米子軒聽不懂了,估計他們倆都不知道自己說得是什麼。
米子軒忍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後,老樑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大着舌頭道:“女、女婿,喊聲爸,聽、聽聽!”
米子軒沒好氣的道:“喊什麼爸?我倆還沒領證那。”
老樑突然一拍胸脯道:“好辦,爸這就給你辦了。”說完晃晃悠悠的進了屋。
米子軒以爲他喝多了回去睡覺了,站起來攙着米大勇就要回去,就在這時候突然什麼東西砸到了他腦門上,他一回頭就看老老樑傻兮兮的衝他笑道:“女婿,明天把證領了,後天就生、生孩子。”
米子軒一低頭,立刻爆出粗口道:“我擦,老丈人你下血本了?”
老樑還是傻兮兮的衝他笑。
米子軒低頭就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攙着他爹跟被狗攆似的回了屋。
路佳怡跟個鬼似的突然出現在他身後道:“你拿的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