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的清晨，顧鬆就和郝秋雲還有簡玉書一起登上了前往燕京的飛機。
郭偉行動迅速，從12月30日到前天他打電話，半個月的時間他推動着走完了全部的流程。
飛機在雲層中向前穿梭，顧鬆也請教簡玉書：“我原本估計這套流程走完，再怎麼樣需要一兩個月，正常的話也該是過年後才能徹底弄完。神州數碼那邊怎麼這麼快？”
簡玉書好像思考過這個問題，直接就開口回答：“香島那邊受到納斯達克互聯網泡沫危機的影響比較直接。神州數碼是今年新上市的IT股，而且上市之後表現不錯，大概有希望他們能再接再厲提振香島股指的考慮。”
顧鬆嘆着氣搖頭，對這個層次的操盤，自己還一點經驗都沒有。
“這些天我也一直在研究神州數碼，感覺這次要併購漫遊者的門店業務，目的可能並不單純。”
顧鬆感興趣地看着他：“詳細說說。”
簡玉書特別有意味地說道：“這次這動作，不知道爲什麼讓我想起了之前在上一家公司的經歷。郭偉這個人很不簡單的，併購漫遊者這一步棋，固然有擴大營收佈局未來的考慮，但我聽朋友說，聯想也在改革，要鋪全國的PC直營店。”
顧鬆想起確實那幾年看到非常多的聯想門店，說道：“郭偉不甘心，要和聯想打對臺？”
“談不上打對臺。個人電腦市場的爆發是遲早的事，只要是做這一行，都需要有渠道面向個人消費者。只不過神州數碼代理了很多其他電腦品牌，他也直接介入門店渠道的話，當然會惹聯想不快。”
顧鬆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子忖度道：“聯想控股在神州數碼裡現在佔多少股？”
簡玉書聽他提的這個問題，內心特別的暢快，他思考的結果也指向這裡：“超過40%。我想郭偉這次，很大可能也是要藉此收攏股權。”
顧鬆點着頭：“這樣一來，郭偉選擇我們這樣一家根基淺的公司也就說得過去了。”
郭偉確實是非常不簡單的一個人，他在聯想做了12年的救火隊員，最終卻是以業界理解的“被掃地出門”的姿態離開。他繼承了聯想資產的同時也背上了聯想的包袱，既然已經分道揚鑣，把這個包袱儘快卸下來也能理解。
收購漫遊者這樣一家根基淺的企業，內部有不同的聲音是自然的。一個看上去非常冒險的未來計劃，自然會勸退一些股東。
這樣看來，怪不得郭偉對外界的流言蜚語並不在意，還說什麼建議顧鬆抄底的話。2001年借上市之機，郭偉手上只怕是攢了不少的彈藥，就等着這個機會來完成這次操盤，讓神州數碼能夠更加輕裝地上陣，而他也能更穩地掌住這艘大船的舵。
飛機降落後，神州數碼派來迎接的商務車已經等在了停車場，來接機的還是老朋友聞君浩。
“你們可算是來了啊，顧總考得怎麼樣？”
顧鬆聽到聞君浩這別開生面的問候別提多彆扭，幾個人看他的表情都哈哈大笑。
沒理他這個問題，和他寒暄了兩句，顧鬆就問簡玉書：“幫咱們處理這次併購的事務所已經到那邊了嗎？”
簡玉書點了點頭，聞君浩笑着說：“就等你了。”
這次併購，因爲對方是上市公司，顧鬆爲了規範起見也是讓簡玉書找了一家專門的會計師事務所來協助對接。簡玉書也很乾脆，直接找了德勤。
不是因爲牌子大，而是因爲裡面有老朋友，信得過。
幾個人在車上一路聊着，到了神州數碼一進郭偉辦公室，郭偉就起身給了顧鬆一個擁抱笑着說：“以後就是兄弟了！”
顧鬆一時不適應他的熱情，訕訕道：“郭總，上次見你不是這麼奔放啊。”
“走，簽完協議，你就改口叫郭哥。”
看得出來他等這一天挺久了的樣子，立刻就帶着人到大會議室。
進到會議室，顧鬆也不由得把腰板挺得直了些。雖然料到今天陣勢不小，自己也穿得很正式。但進門看到滿滿的人，還有邀請來的一些媒體架着長槍短炮正翹首以待，顧鬆也覺得氣氛非常嚴肅起來。
見到郭偉帶着顧鬆進來，那邊相機的閃光和咔嚓聲就熱鬧了起來。
郭偉向顧鬆介紹了一堆人，又是香島證監會的人，又是神州數碼的股東和高管，還有一些品牌商的高管。顧鬆也認不過來，只能一一握手。
會議室裡的客人都饒有興致地看着顧鬆。
之前各方面的消息裡，顧鬆這個人是已經被挖出來了，一個未滿18歲的少年，實際控股漫遊者。
除了郭偉和有限幾個人，其他人見到了真人，都覺得這只是被推到臺前的一個代理人。
總之是無所謂了，反正大局已定，大家現在感興趣的是具體的條款，還有這次併購會給神州數碼帶來的影響。
郭偉向顧鬆介紹完重要的人，開口致了幾句歡迎詞，然後就直奔主題：“今天協議簽訂完畢後，神州數碼將於下週第一個交易日復牌。我們也會在那之前，就此次神州數碼的股權結構變動和中湖E家公司及業務細節做披露。”
底下立刻有記者想舉手提問，郭偉壓了壓：“簽約儀式結束之後，我們還有個小型發佈會環節，有什麼問題大家到時候再提，我們先請漫遊者的代表來簽署有關協議吧。”
顧鬆向郝秋雲點了點頭，她深吸了一口氣，往簽約臺那邊走去。
昨天晚上在武湖，三個人已經覈對過了神州數碼最終確定的協議文本。
漫遊者的門店和加盟商體系併入中湖E家，佔股45%，其中顧鬆佔股40%，郝秋雲佔股5%，由郝秋雲擔任法人代表和總經理。
神州數碼向漫遊者股東團隊支付了1.5億的現金，並以神州數碼停牌前的股價向漫遊者團隊提供了價值1.25億的配股，這部分股份由顧鬆持有。
然後，便是漫遊者和神州數碼兩家公司的一些具體合作，包括神州數碼將中湖E家作爲全國特許零售經銷商，提供全國獨家代理價格；漫遊者於燕京成立的研發中心，後續研發的軟硬件產品給予神州數碼優先的全國獨家代理權，還有其他林林種種共計73條規定。
大家都已商量確定，現在也就是郝秋雲作爲法人代表籤個字，把必要的程序履行完。
隨着聞君浩和郝秋雲的筆落下，神州數碼對漫遊者的這樁收購也正式宣告完成。郭偉帶頭鼓起了掌，被邀請來的記者也都記錄了這一刻。
協議簽完，郝秋雲走過來的時候眼神裡明顯有壓抑的激動。
從這一刻起，她已經是身家數千萬的人了。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在三個多月的時間裡帶給自己的。
顧鬆微笑地看着她，看似平靜實際上內心也很澎湃。
雖然知道自己重新來過的一生絕對會有身家過億的那一刻，但他沒想到來得這麼早，而且是以這種方式來的。
從讀檔的那一天伏在自己小牀上勾畫未來的那一刻起，一直到郭偉提出要收購漫遊者，他都沒想過要賣掉自己重生以來打下的第一個基業。
實際上後面的很多計劃，會圍繞着這份基業展開。
但郭偉提出這個想法之後，他卻剎那間想明白了這份基業的作用。
它作爲以後諸多計劃的一個實現渠道，只要這個渠道始終暢通就足夠了。自己是不是控股，反而無所謂。在利益足夠的情況下，這條渠道會始終對自己敞開，而藉助神州數碼的力量，這個渠道會更快速的鋪設好。
任何一個想幹大事業的人，都清楚第一桶金的重要。顧鬆現在想幹的大事，對這第一桶金的要求也就水漲船高。
顧鬆的第一筆大錢，是從金牌培訓掙的近兩萬和何青偉借的10萬，這筆錢用來作爲原始投入，支撐了漫遊者最早期的運轉。那時候，顧鬆爲能這麼快有10萬級別的啓動資金而感動，也因此直接換了漫遊者10%的股份給何青偉，今天爲他帶來了5000萬的收益。
第二筆大錢，是漫遊者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徐佳慧和岑鞏幫他賺到的40多萬。這筆錢，除了最基礎地改善了家裡的生活，其餘的也投入到了後續的漫遊者運營中。
隨後，就是汪濤賠的215萬。顧鬆對這筆意外之財的支配，首先是任性地配了一輛奔馳，然後就是用到了愛遊網這個項目的培育中。
原本漫遊者會作爲他設計的第一個現金牛項目，哺育愛遊網的同時讓他有一個不錯的平臺再去接觸更高端的資源，爭取打開下一個階段的事業。
但U盤的事情一下子加劇了他的現金壓力，而張治業的出現也給他剛剛成長起來的事業帶來了危機。
更重要的是，燧石計劃的出現，讓他的人生有了不一樣的目標。有燧石號飛船鞭策着他，原來的計劃肯定趕不上需要。
郭偉的出現，除了這一筆億級別的第一桶金之外，更重要的意義是跳板。
經由郭偉，他一下子就從小企業家的圈子，跳到了上市公司級別的資源圈，既擁有了更大的可能，也爲解決眼前的問題提供了更多的思路。
他的燧石計劃，最大的難度就是怎麼加速。按部就班地發育，是絕對趕不上2023這個時間點的。
在燧石計劃出現以前，顧鬆也許會盡可能地追求最大經濟收益。但燧石計劃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碼事，爲了那艘大飛船，有些利益，該割捨的就要割捨。
甚至於，爲了燧石計劃能更快地推進，顧鬆還會全力地輔助郭偉，讓他在神州數碼這條線上獲得遠超過現在想象的收益。
腦海中想着這些，他迎接着走過來的郝秋雲和聞君浩，與郭偉一起走出了會議室。
身後一片喧鬧，小型的新聞發佈會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