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燕京消失了一些時日又回來的顧鬆，沒有太多閒工夫去應對那些因爲漫遊者上市而拐彎抹角照過來的人。
有風小龍和王樹仁去打理就好。
如果說那個圈子裡非需要什麼人居中組織一下，王培基和滕長興也熱心得很。
令他很意外地，這次那什麼劉玉恆，倒是依足了規矩，希望按市場行情參與一下。
顧鬆也懶得理會這些，由得他去。
唐遠峰已經按既定的節奏，開始擔任那個崗位了。
顧鬆現在的心思，主要還是悶聲做事，爲衆多研究項目出力。
說是把量子計算在數學算法方面的難關搞定，自然要找到燕大去。
現在的顧鬆，已然畢業，是校友的身份了。
對這個特殊校友的到來，張慶平自然是歡迎之至的。
“量子計算的算法問題？”張慶平笑着看他，“這可不是一兩天的事。”
“您又不能辭了公職加入燧石科技，現在確實在這個問題上需要突破。”顧鬆看着他說，“您也希望繼續參與這個項目吧？”
“以什麼形式呢？”
“合作研究嘛。我這邊根據現在希望突破的點，把課題理出來，有一些課題，也提提自己的思路，請您把關。”
張慶平感興趣地問：“現在你們進展到哪個層面了？”
距離他去年下半年參與這個項目已經過去了一年，他想着燧石科技只怕是進展最快的。雖然其他各個秘密的部門都拿到了相應的技術、開展了研究，但都偏重的是具體應用。
科學院也成立了一個專門的項目組，張慶平是其中一員。一年下來，還在消化現有的成果，沒有能夠具體着手去提升可操控的量子比特數量。
他心想，只怕燧石科技的進展，已經又翻了一倍吧？
顧鬆有點無奈地說：“受算法體系的限制，更多的量子比特意義不大。現在，剛提升到千的量級。”
張慶平微微張嘴：“這麼快？”
顧鬆笑道：“我還嫌慢了。”
張慶平無語地看着他，如果這都還嫌慢……
他能問出這麼秘密的問題，自然也是準備參與進去。
畢竟做這一塊的研究，也需要看量子計算能力的提升會遇到什麼具體問題，纔好從中找到啓發，看是否有數學方法可以解決。
於是他是真的很感興趣。
現在，那麼多的量子比特，就有了組成更多邏輯電路的可能，用以實現一些特殊的算法。
一番長談之後，他有點不捨地說道：“真沒想到你們已經積累了這麼多問題，有一種你們的進展本可以更快，只不過那麼多量子比特不知道怎麼擺佈一樣。”
顧鬆微笑着不說話，自己和他聊的，自然有很多問題是超越現在項目進度的。
但張慶平並不知道，只是在顧鬆有目的性的陳述下，儘可能全貌地瞭解到真正大規模商用的量子計算架構裡會遇到的數學問題。
看得清全貌，纔會有更清晰的感知，從現有的數學工具裡嘗試去找解決方案。
當然，這還不夠。
顧鬆可沒時間等着數學家們面對一個問題，花很久的時間去找思路，然後還要去證明那些問題。
於是他說道：“爲這個問題，我們會準備一個專門的項目經費。您也可以組織一些科研人員，從純數學的問題去安排一些任務。您先想想這個大課題怎麼着手，我過幾天再來和您詳談，定一下計劃吧？”
張慶平正在思考當中，聞言自無不可。
送走顧鬆，他又坐回到辦公桌後面，拿過一根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
這個課題他本來就在以華科院量子計算項目組成員的身份在研究，只不過之前還在等同事的學習和消化進度。
現在，顧鬆一口氣向他反饋了這麼多的信息，對張慶平也有很多啓發。
只是數學這個東西，它的奧秘總是藏得很好。
天才的數學家們，不知道已經提出了多少猜想。然而要證明這些猜想，卻不知熬白了多少人的頭。
數學在科學體系裡的基石意義，又容不得沒經過嚴謹證明的猜想隨便被應用到實際當中。
猜想畢竟不是定理！
量子計算，要能應用到現實當中，需要在具體的算法支撐下，表現出更優於傳統計算機的能力。
而這些算法……可不那麼容易發現……
……
張慶平進入了一種冥思苦想的狀態，顧鬆則準備用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去加速這一切。
爲此，他需要做一些準備。
去南郊營地呆了兩天之後，他就窩回了香山別院。
地下實驗室裡，現在可能是全球最牛逼的製造設備珍貴的產能，被分配到了一個新的小項目上。
他的眼鏡，正在工作臺上被拆解、改造着。
這次，給它升級一個新的功能。
要讓顧鬆用嘴說或者精心設計各種小情景，以此來讓張慶平有所啓發，那就太麻煩了。
粗暴一點算了。
不過這種粗暴，卻是無聲無息的。
信號轉換器既然能讀取神經植入模擬信息系統的信號，進而連接到其他的電子設備，自然也可以連接到其餘的東西。
張慶平腦子裡是沒有這樣的未來科技的，他也沒有信號轉換器。
因此，給信號轉換器新增的黑科技模塊，還不知道效果會怎麼樣。
顧鬆琢磨着：再加一個增幅工具……應該夠了吧……
……
等到顧鬆再來到燕大的時候，辦公室裡卻沒找到他。
打了電話，才聽他說在湖邊散步。
顧鬆無語道：“天氣開始冷了，您注意身體啊。”
燕京已經進入12月，北風已然很凜冽了。
張慶平卻道：“想得頭昏腦漲，正需要走走吹吹風，清醒一下。”
“那我過來找您？到塔下碰頭？”
掛完電話，顧鬆就往那邊走去。
一路上，有認出他的學弟學妹，興奮地問好。
不過眼下也臨近期末考試期了，這些學弟學妹見他行色匆匆，倒也沒有纏着他幹什麼。
至於用手機在BBS上灌灌水、發發微博朋友圈是有的。
顧鬆在湖畔靠塔的那一角找到了張慶平，忙過去打招呼。
“您這模樣，這幾天沒睡好啊？”
“有點模糊的想法，卻沒有清晰的思路。想要想清楚，但越想越亂。”
兩個人又再沿着湖畔慢慢地散起步來。
顧鬆輕聲說：“不急於一時啊。”
張慶平看了看他：“這純粹就是自己求知慾的問題，你來安慰什麼？”
顧鬆呵呵笑了笑，把口袋裡的一個小立方體上半部分旋轉了一下。
兩人就圍着湖繼續走，閒聊着。
走了一會，顧鬆說道：“這樣走走是挺好，換換腦子，說不定就有靈感。”
張慶平笑了起來：“也許吧。不過我現在過來走走倒不是存了這種心思，靈感哪裡好找到的，這種運氣，我可不敢奢……”
他說到這裡，腳步忽然一頓，嘴裡也停住了，眼中露出思考的表情。
顧鬆連出聲都沒有，只是眉毛一挑看着他。
還真有作用，就是慢了些，環湖一圈都快走完了。
張慶平興奮地一拍他的肩膀：“還真巧，真有了些靈感！不走了，回去我驗算一下！”
說完，就開始快步往回走。
顧鬆覺得他這腿腳還真是利索。
跟着張慶平回到了辦公室，他指了指椅子讓顧鬆坐，自己就趴到辦公桌前迅速地演算起來。
顧鬆也不打擾他，只是默默地把小立方體的上半部分順着原來的方向又旋轉了一下。
那一邊的張慶平寫得眉飛色舞，感覺是更嗨了。
這一頓演算，張慶平把顧鬆足足晾在旁邊一個多小時。
顧鬆怕他太嗨了，悄悄地把小立方體的上半部分反方向地旋轉着關閉。張慶平又寫了一陣，才意猶未盡地看着桌上凌亂的稿紙。
“雖然具體步驟還沒證明，不過應該是沒錯的。好傢伙，你可真是個吉祥物，你這嘴上一說有靈感，我的靈感還真來了！”
顧鬆笑呵呵地說：“那您這麼說了，我可得多來幾回。”
“哈哈哈……”張慶平心情開心，就只和他打趣，說什麼要是下次還有這樣的巧合，那就要把他扣留在這了。
顧鬆笑而不語，本天線豈是你扣得住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