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得到方浩死了的消息的時候,她正好在和榮嬌一起吃飯。
一時間竟然有幾分悵然。
想他方浩也算是在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連唐雨珊都曾經喜歡過他,自然家世和那張臉都是不算差的,再加上那幾分裝出來的禮賢下士,在京都裡認識他的人物也不少,假以時日,想來也能成長爲一個合適的家主。
只是他現在就這麼死了。
唐靜芸想起前世的時候,沒有自己的干預,方浩一直都好好的活着,寶馬香車,美人在懷,時不時的弄出點陰點子來陰一把唐家。
唐靜芸雖然不太看得上他的這種小家子的手段,但也着實被膈應的不輕。
這樣一個勉強能夠讓她鬥一把的對手,現在就這樣死了,而且還是如此不名譽的死法,着實讓唐靜芸心中有些……怪異。
其實早就在帝空的帝王同意彼此的合作時,她就已經猜測到了方浩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畢竟那可是她重點提出來的,算是彼此合作之前的一個試探。
她身爲合作者第一次提出要求,他們自然是要辦的漂漂亮亮的,也好向她展現實力,同時也能殺雞儆她這隻“猴”。
不過,能夠想出這麼陰損的法子,確實是讓唐靜芸心中對帝空的帝王升起了幾分忌憚,單是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那個男人行事不拘一格,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危險!唐靜芸心中已經將那個男人的危險等級再一次提升。
只是有些好奇方漢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自己的兒子居然死在玩女人的時候,而且不僅死了,他當時的樣子還被很多人都知道,現在整個京都上層大概都知道了這件事吧?方家已經完全淪爲了一個笑話。
呵,真是有點期待呀。要知道當初唐雨珊染上毒癮的事情,方家也在背後當了推手,這一世就讓他們也嚐嚐被笑話的滋味吧。
榮嬌看唐靜芸看手機屏幕的時間有點長,就笑着推了推,“唐小芸你這是怎麼了?”
唐靜芸回過神來,若無其事的將手機放回了口袋裡,笑道,“沒什麼啊,吃飯吧,不是非要說宰我一頓嗎?”
榮嬌打量了一眼唐靜芸的臉,確信看不出任何異樣,也就沒有把這放在心上,笑眯眯地道,“聽說京都有一家新開業的斯德會所,我有個朋友說裡面的服務不錯,回頭咱們去看看?”
唐靜芸笑着點頭,“行啊,等有空了咱們就去看看。”
她臉上笑的很淡然,和平常的笑容並無異樣,饒是對她極爲熟悉的榮嬌都沒有看出她臉上有什麼不對。
誰又能知道她剛剛知道了方家大少的死,而她貌似還參與其中呢?
所以說,其實唐凌崢說的沒錯,唐靜芸骨子裡的確流淌着唐家的血液,冷漠無情,陰狠毒辣,能夠冷眼看待別人的死生,而她在一旁淡然依舊。
大概是因爲前世的浮沉太多,她早就練就了冷情冷心,那些她不在意的人,她是從來都不會多投以絲毫的同情。
榮嬌和唐靜芸抱怨起她寒假裡的事情。
“我那個大哥真是噁心的很,明明就是他指使方青鋒乾的,居然還能對我若無其事,也不知道他的心究竟有多狠辣。”她的眼底倒是沒有太多的悲傷,大概是他大哥曾經的行爲早就磨去了她所剩不多的親情。
唐靜芸只是靜靜的聽着,她知道其實榮嬌需要的不是別人的寬慰,她只是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像她們這樣的世家豪門的子女,可以傾心交談的朋友太少,更多的時候都是自己心裡憋着、存着,要麼在沉默中愈發消沉,要麼就是奮起爆發。
榮嬌唸叨了一會她哥哥的事情,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湊過來摟住唐靜芸,呵呵的笑着,“我就知道唐小芸最好了,也就只有你肯聽我嘮叨。”
唐靜芸挑脣不語,想要得到她榮小姐垂青的人不知凡幾,可惜是她自己看不上罷了。
兩人吃完了飯,說笑着起身走人。
在回去的路上恰巧碰上了顧珊,今天的顧珊穿着一身得體的冬襖,粉色的冬襖將她襯得多了幾分青春的嬌豔,少了幾分沉默和寡淡。
自從唐靜芸幫助她處理她的叔叔後,顧珊的生活質量明顯好了很多,而且整個人的氣色都煥然一新,大概是沒有了心頭的那個結吧,所以她也愈發的放鬆了。
不過今天的顧珊精神有點不太好,眼眶有些紅,好像狠狠的哭過。
她看到唐靜芸和榮嬌兩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打了個招呼。
榮嬌睨了一眼她,笑道,“這是怎麼哭了,要是讓咱們的護花使者看到了豈不是要心疼死了?”
顧珊的臉“唰”的紅了,上學期期末的時候就有個隔壁班的男生看上了顧珊,在瘋狂的追求她,所以班上都戲稱那個男生爲“護花使者”。
“我就是有點傷心,”顧珊臉上又是閃過些許感慨,“你們還記得文靜嗎?她要走了。”
李文靜?榮嬌隱約有些印象,詫異道,“走?走哪去?”
顧珊有些遺憾,“最近她的父親工作調動,準備將他派駐到港都去做分區負責人,他父親就打算藉此全家都移居到港都去,打算讓文靜去港都上大學,省的一家人分離兩地。”
榮嬌倒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安慰道,“這也是好事,說不定她在那裡會有更好的發展呢,你就別擔心了。”
顧珊勉強笑着點頭,有些悶悶的,“我和她從小玩到大,沒想到居然就要分開了,所以難免有些感傷。”隨後她還是笑着道,“不過以後也還是能夠見到面的,不算大事。”
“就是就是……”榮嬌在一旁笑道。
走了一段路後因爲和顧珊不是同路,所以她就揮別唐靜芸兩人去了另一個教室。
唐靜芸雙手插在口袋裡,目光看着顧珊的背影,眼神深沉。
榮嬌瞥了眼剛纔有些沉默的好友,心裡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想起了那天在宜蘭風情的時候,李文靜看着唐靜芸朋友的那個眼神。
不過她很快就把思緒拋開了,並沒有太過在意,暗笑自己聯想的能力真是太厲害了。
唐靜芸收回了視線,對着榮嬌示意,“走吧,咱們這個學期的選修課聽說是個比較難纏的老師,還是不要遲到的好。”
榮嬌笑着應了一聲,隨後就邁着步伐跟在唐靜芸身邊,有說有笑。
——
京都方家的別墅裡,方漢全此時臉色難看的嚇人,一個保養得宜的美婦人正在哀悽悽的哭泣,眼睛通紅。
“嘭!”方漢全大掌猛然拍在桌子上,“哭!就知道哭!”
“我不哭還能怎麼辦,我唯一的兒子都死了!”美婦人失聲尖叫道,她的嗓音裡帶着幾分沙啞。
“不要跟我提那個孽子!”方漢全的臉瞬間又黑了幾分,他的手指指着美婦人,喝罵道,“這就是你溺愛出來的好兒子,居然有臉給我在車裡胡鬧,他倒是好啊,死的一乾二淨,留下他的老子我給他擦屁股!你知道現在方家成了整個京都的笑話嗎?”
美婦人聞言,也沒了平日裡端着的優雅架子,像個潑婦般尖聲吼道,“方漢全,她是你兒子,你還有沒有良心了!浩兒走了,你居然一點都不傷心還這樣的表情!你怎麼不去死算了!”
她目光死死地盯着這個和自己生活了好多年得丈夫,冷笑出聲,“也對,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可不代表你就一個,反正外頭還養着好幾個,你也不愁沒人給你養老送終是不是!你個老混蛋,你還要不要臉了!”
方漢全被美婦人叫破了自己的心思,一時間也是尷尬不已,隨後就是惱羞成怒,兩人大聲爭吵起來。
不說方家這場鬧劇,現在整個京都上層都在把方家當個笑話看,畢竟方家的家主繼承人居然如此不光彩的死了,就算是方家並沒有表面上的損失,但依舊讓很多人搖頭嘆息。
教養出來的孩子居然是這副德行,方家想來也是衰敗的前兆吧。
這樣的觀念很多人都有,平常不顯,但是到了生死關頭,就會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因爲這些看重利益的人,誰都不會把恩情施給一個未來沒有前途的家族手裡。
誰不希望做一本萬利的投資?既然沒有前途可言,那自然也就沒有施援的必要。
人心勢力,大抵如是。
——
在餘家的書房裡,餘晴柔正在翻動着手上的資料,臉上露出輕嘲,“唐靜芸……”
她依舊坐在上一次的位置,而那個男人也是坐在辦公桌後面,同樣在研究着手上的那份資料。
將資料看了一遍,男子皺起了眉頭,這份資料再簡單不過,任他怎麼看都沒有看出花來。
餘晴柔將東西往自己身前的茶几上一扔,皺眉道,“哥,你的人就查到了這點東西?”
男子揉了揉眉頭,顯然有些陰沉,隨後就恢復了一貫的表情,心中卻是琢磨開了,這個女人到底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
他不會天真的以爲她只是開一句玩笑,這個唐靜芸身上有着令他看不透的東西,而且,上次段家那個局是怎麼破的他還沒有探到消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資料上說她和段家、顧家、戚家的小輩關係都不錯吧?
一時間書房裡陷入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