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女子的臉上,讓那張白淨的臉龐看上去宛如帶着金光,令來往的學生不覺被她的氣質和容貌所吸引。
過往的很多學生都認識唐靜芸這個在燕大里的名人,也不乏有學生認出了唐靜芸身邊的老者,正是那個素來脾氣難搞的崔教授,都是和她笑着點頭。
也有和她熟悉的,對着她擠了擠眉毛,他們大多聽說過唐靜芸和她身邊的崔教授“相愛相殺”的故事,也就唐靜芸這樣心裡強大的人能夠和崔教授並肩走在一起。
唐靜芸對此都是笑眯眯的迴應,一概的好脾氣。
等到離了這校園裡主幹道上的學生,崔教授才笑道,“真看不出來,你個敢和我罵戰的炮仗性子,居然還有這麼好的人緣?”
唐靜芸笑眯眯地道,“是啊,我的人緣可不是真的好嗎?不然你這老頭子幹嘛趕着搶着的非要收我做關門弟子?”
崔教授被唐靜芸這不要臉的程度噎了一下,真想拿把尺子丈量一下這小丫頭的臉皮到底有多厚,說的好像自己的關門弟子有多不值錢似的。
於是,崔教授這個老頭傲嬌了,一扭頭轉身就快步離開唐靜芸的身邊。
唐靜芸哈哈一笑,跟着崔教授身後十步的距離,不遠不近,一臉好笑。
沒錯,就在前幾天,崔教授就收了唐靜芸做自己的關門弟子,也是最後一個弟子。
那可是當場行過拜師禮敬過茶的正規拜師,當時到場道賀的就有崔教授的好幾個多年知交,場面雖小,但來人的面子可一點都不小。
唐靜芸其實很感念崔教授的行爲,別看這個老頭看上去不好相處,其實他對待自己很好,是真心把自己當成弟子來對待的。
兩人一前一後的回到了崔教授在燕大里分配的公寓,崔教授進門後老神在在的坐在了沙發上,看見唐靜芸笑眯眯地晃悠進來,沒好氣得哼了一聲。
唐靜芸莞爾一笑,從自己的揹包裡拿出一盒酥糖以及一小罐的茶葉,一一擺在老人家的面前。
“這罐茶葉可是特級西湖龍井,”唐靜芸笑着介紹道。這可不同於外界隨便撈一把都是一大票的特級龍井,是真正意義上特級,從取材道加工,每一道手續都是嚴之又嚴。她也才弄到那麼一小罐,全都給崔教授帶來了。
又指着那盒酥糖,笑道,“吶,你上次不是說想吃酥糖嗎?我託人從上海帶過來的,很正宗。”
崔教授聞言,臉雖然還板着,眼中卻是閃過慈祥。果然,還是女孩兒比較貼心。可憐他老頭子一生收了好幾個關門弟子,都是臭小子,這羣小子除了逢年過節外,也就有事求他的時候纔會上門,哪裡有這個最小的女弟子貼心?
長着褶子的老臉頓時笑的像朵菊花。
唐靜芸抿脣一笑,其實這個老爺子挺好哄的。
兩人交流了一會兒,唐靜芸就上崔老的書房裡頭去了,崔老這裡可是有很全的經濟類的書籍,正好是她最近用的到了。
崔老也是樂呵呵地讓她趕緊進去看書,大概對於自己最小的弟子,尤其還是個女弟子,他也是更多了幾分喜愛和寬容。不然怎麼會有“百姓愛麼子”的說法呢?
等到唐靜芸再從書房出來的時候,詫異的發現一個男人坐在崔老的對面。
那個男人三四十歲的樣子,皮膚略黑,一身中山裝襯托出他身上濃郁的學者氣息,看上去很是儒雅。
男人聽見響動也是朝唐靜芸望來,和唐靜芸的視線一觸及收,對着唐靜芸笑着點點頭。
“來,阿芸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的三師兄李定波,之前一直都在國外,這一回終於同意回來了。”崔教授笑着介紹道。
李定波站起身對着唐靜芸伸出了手,笑道,“早就聽聞老師新收了個關門弟子,沒想到是個這麼精緻的女娃娃。”
唐靜芸抿脣一笑,和李定波握了握手,笑道,“早前還聽老師唸叨過三師兄,沒想到眨眼就看到了,這可真是我的運氣。”
兩人都是哈哈一笑,氣氛頗爲融洽。李定波卻是在心頭暗暗好奇,不知道這位小師妹有什麼本事能夠讓自己的老師親自出馬收入門牆?
唐靜芸在另一張沙發上坐定,聽着這兩人繼續剛纔的談論。
“……老師,我還是原先的觀點,這一次牛市已經很好的說明了問題,股市雖然是資本主義市場的產物,但是國家依舊要通過宏觀經濟政策來調控。你不能放任不管。今年第一季度的股市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有多少人因爲股市動盪而傾家蕩產?”
李定波的臉上閃過幾分堅定。
崔教授眉頭皺了皺,閉目沉思。像他們這樣的老人家,並不僅僅是一個燕大任教的經濟學教授那麼簡單,很多時候還承擔着國家智囊團的身份,那是真正能夠上達天聽的人物。
很多時候國家的政策都會受到他們的影響,所以由不得崔教授不謹慎。
思考了好一會兒,催教授才睜眼看向了一旁端坐看書的唐靜芸,問道,“阿芸,你怎麼看?”
他這一出口,讓一旁的李定波心中格外驚訝。
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起唐靜芸,不知道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究竟有什麼本事,竟然讓自己的老師開口詢問。心中卻是有幾分不滿,老師怎麼能夠將這樣一個事關國民生計的大事來詢問一個年幼的女孩呢?
好似是看出了自己這個三弟子的心裡,崔教授敲了敲自己的扶手,沉聲道,“老三,別小看了阿芸,你問問她這一回在股市幹了什麼大事。”
李定波將目光投向一臉恬淡的唐靜芸,只見她抿脣一笑,“三師兄,其實你說的這個季度的股市,我也正好下場走了一圈。”
“戰況如何?”
唐靜芸挑脣,目露精光,“我是帶着一億的本錢入的股市,等到我出局的時候,手上的資金已經有了三億,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就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兩百的效益。”
李定波聞言目露呆滯,他回頭木木的看了眼自己的老師,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你說的是真的?”
唐靜芸笑着點頭,“是真的。”
心中卻是有些遺憾,自己回來的年代已經算是晚了,不曾趕上滬指第一次開盤上市的年代,那纔是一個最瘋狂的牛市,憑藉手頭的資金流轉,她有信心能夠用一百萬來搏一個三千萬,那纔是那個時代的魅力。
李定波狠狠的嚥了咽口水,突然有些明白老師突然收關門弟子的心思了,這樣一個魔鬼天才般的學生,恐怕任何人看到了都不會捨得放棄吧?
這也理解了崔老讓唐靜芸說話的原因,憑藉着她入市操作和這樣輝煌的戰績,的確有資格在這個話題上發言。
唐靜芸見李定波一瞬間就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心中不由感慨一聲,果然,不愧是崔老讚譽有加的弟子,單是這份心性就實屬難得。
“老師,我贊同三師兄的觀點。”唐靜芸沉聲開口,兩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臉上,就見她解釋道,“市場始終都是出於波動的,但是人爲的因素可以加劇糟糕,就像是放出了災難的潘多拉魔盒。所以,市場的自身調節並不是唯一的。”
唐靜芸這番話說的點到爲止,但是在場的人哪裡會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
李定波眼中閃過欣賞,沒有想到自己的小師妹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識。而崔教授則是慎重的考慮起來。
兩人見此都是相視一笑,沒有打擾崔老的思考。唐靜芸起身示意李定波去書房談,李定波欣然起身。
他一眼瞥到了唐靜芸手裡拿着的那本《論對衝基金的成敗》,眼神動了動,笑道,“好久沒回國了,想不到這一回國,就給我一個下馬威,讓我深切體會到什麼叫‘後生可畏’啊!”
他看向唐靜芸的眼神中有欣賞也有探究。
唐靜芸抿脣一笑,“三師兄很久沒回國了?”
李定波點頭一笑,“是啊,好久沒回來了。”
想當初,他李定波身爲崔教授的第三個關門弟子,一時間也是風光無二,他以爲憑藉自己的力量能夠改變些什麼,他的履歷先後涉及到當時國內的數個秘密經濟部門,只是最後止步於中經開。
那時候的中經開,他還抱過多大的希望,最後就有多大的失望,腐朽不看,撥開鮮亮的外皮,裡面早就是腐爛生蟲了。太多駭人聽聞的事件,都發生在那個曾經的年代裡,令他想起來就感覺難堪。
他抗爭過,也試圖做出些改變,但是最後還是不得不以辭職告終,最後心灰意冷的出過。
那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個人的力量是那麼渺小,渺小到在時代背景下無力而蒼白。
唐靜芸看着這位已經兩鬢隱隱透出華髮的三師兄,有些感慨,有些人天生就帶着對家國的熱忱,笑道,“既然離開了,那麼爲什麼還要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