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處理完鬧事的人,又在酒吧裡待了小半個小時,將事情安排好了才施施然的回家。
臨走的時候,她擡頭狀似無意的看了二樓一眼。
在唐靜芸不知道的二樓,有兩個人將這裡的發生的鬧劇完全收入眼底。
一個穿着唐裝的老者站在窗戶前,揹負着雙手,僅僅是看着,就能夠感覺到一種上位者的氣勢。
看着那個離開的背影,輕輕一嘆,“小姑娘好俊的身手,好狠的心,好厲的眼!”
一旁站着一個男子,如果唐靜芸在的話,就會發現這個人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鐘良。
鍾良也是將唐靜芸動手的一幕全都收入了眼底,頗爲認同的點頭,“的確厲害,我和她一般的年紀,還只知道在街上瞎混呢,她的三分心性都沒有呢。”
老者笑了笑,邊回身邊道,“我一開始聽到阿泉說將酒吧託付給了一個小姑娘還笑話他呢,現在看來,阿泉看人的本事還是一流的。”
鍾良適時的恭維了一句,“林爺看人的眼光那自然從來都是頂尖的。”
老者坐在椅子上後,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那張蒼老的臉上面無表情,無端的令人心顫,“去查查吧……”
查什麼?鍾良和老者心中都清楚,自然是查離社裡某些背叛的人。交易的地點一直都是很隱秘的,如果不是內部的人員泄露,怎麼可能被人摸到這裡?
那些人真的是來鬧事的?有那麼巧嗎?別以爲他們看不出,這是來試探的!說起來,如果不是有那個姑娘出來阻止,恐怕事情還真的不好處理。
“那些人以爲我已經老了,沒有精力管他們了,可惜他們也太小看我了!”
老者的聲音淡淡的傳來,但是鍾良只覺得空氣一陣沉悶,他跟在傅爺身邊也有很多年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老人的手段。那在慈祥的外表下,是一顆再冷漠不過的心。
“是!”鍾良恭敬的應下。旁人作死關他何事?他只需要將事情辦的妥妥帖帖的。傅爺終究老了,他也需要一個繼承人。
——
唐靜芸回了家,鳳眸中閃過深思,如果說第一次在酒吧裡看到鍾良是意外,那麼第二次又看到了,這可就不像是意外了。
雖然他們站在二樓,可是早就感覺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唐靜芸,早就悄然展開了異能。
還有,那個氣勢十足的老人……呵,唐靜芸挑起了脣角,誰能夠想到一個落魄的酒吧老闆,居然身份那麼神秘呢?
唐靜芸的脣角勾起,她覺得似乎變得格外的有趣啊,來港都這一趟也算是白來了。
回家後,唐靜芸去衝了一杯水,剛喝上兩口,就聽到自己房門傳來了敲門聲。
“砰砰!唐靜芸你在家嗎?!!”張沁琴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唐靜芸眯起了眼睛,將杯子放下,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腰上,一隻手打開了一條縫。不怪她小心謹慎,實在是港都黑道這片水,她貌似無疑中淌了進去。
“唐靜芸!太好了,你在家!”門外的張沁琴見房門被打開,頓時帶着幾分慶幸的焦急道。
“怎麼了?”
“我、我奶奶生病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求求你救救我奶奶,你幫幫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張沁琴的嗓音裡已經帶着哭腔。
顯然奶奶的突然發病,讓這位自小生活還算安定的女孩子很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唐靜芸皺眉,“走,去你家看看!”
走進張沁琴家裡,只見一個老婦人躺在牀上,意識已經不清醒,唐靜芸摸了摸,老婦人額頭滾燙,當即就是皺眉道嗷,“你叫救護車了嗎?”
張沁琴聞言訥訥,“沒有。”
她半夜起牀上廁所,聽到奶奶房間裡有聲音,走進來一看才發現奶奶情況不妙,早就嚇的六神無主,下意識的就衝出去找人,看到唐靜芸家門縫裡透出的燈光,就直接敲響了唐靜芸的門。
唐靜芸皺眉,“叫救護車擔心來不及,我找輛車。”說着就從口袋裡掏出,打給了今天打電話給她的那個酒吧服務員,至於其他的人,都離的太遠,並不方便。
電話接通後講明瞭事情,那一頭的服務員很快就點頭同意開車到唐靜芸小區樓下。
張沁琴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就看見唐靜芸俯下身抱起老人,她有些傻眼,沒有想到唐靜芸看着瘦削,力氣居然那麼大,唐靜芸對着張沁琴道,“去我的屋子裡拿一下錢包,就在客廳的茶几上。”
張沁琴心中忐忑,匆忙去了,唐靜芸則是將老人抱着出了門。
兩人快步走下樓,沒過幾分鐘,一輛白色的半舊不新的麪包車開了過來。
唐靜芸將老人放到了後座上,讓張沁琴照顧着,她則是上了駕駛室,對着車外的服務員比劃了一個感謝的手勢就直接開着車子去醫院。
等到了醫院,自然又是一番兵荒馬亂。
張沁琴別看比唐靜芸年紀大了那麼幾歲,但是在醫院這種地方卻什麼都不懂,只能無措的等在急診室門口,唐靜芸則是跑上跑下的交錢辦手續。
去過醫院的都知道,這些東西最是繁瑣,雖然是深夜急症不用等候,但依舊很麻煩。好在唐靜芸帶上了錢包,裡面的現金足夠多。
等到唐靜芸將一套手續辦完後,這才重新回到急診室前,張沁琴此時已經眼睛通紅,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那裡,看上去很是可憐。
見到唐靜芸,她才勉強露出一個笑,“謝謝你唐靜芸,如果今天不是你的話,我可能會無助道絕望。”
唐靜芸淡淡的搖頭,“不要笑就不要笑了。”看了眼急診室的病房門口,眼底閃過一種遺憾,張沁琴的奶奶至少還有急救的機會,可是,她的那位姥姥,卻連急救的機會都沒給她。
那時候的她,只知道一夜之間老人就沒了,電話打到她學校,她當時就蒙了。哪怕不算親近,可到底是她的親人啊。
從那以後,她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所以她此時大概能夠明白張沁琴的彷徨和恐懼,年輕的女孩子,總是在這樣的時候會變得格外的敏感和脆弱。
可惜唐靜芸並沒有那麼善良的去安慰人,看了眼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的張沁琴,點頭淡淡地道,“你在這裡守着,我去抽根菸。”
張沁琴一心都在自己急救的奶奶身上,也沒有發覺唐靜芸情緒的不妥,隨意的點點頭,繼續看着那扇緊閉大門。
唐靜芸搖了搖頭轉身離開,眼眸中閃過蒼涼,她那麼早的就失去了自己的親人,那時候她的內心痛的麻木。那時候她多麼渴望有人在她黑暗的世界裡拉她一把,哪怕只攙她一把,她都會當成救命的稻草。
可惜,終究還是一個人。
她甚至有些記不起自己是怎麼走過那荒涼寂寞的時光了,只知道回首看去,就發現偌大的荒原裡,就只有她一深一淺的腳印。
所以,不要怨恨她後來的冷漠無情,因爲她從來都不懂得什麼叫留手,什麼叫寬恕。
當然,這些感情她不會遷怒到張沁琴身上,但也別指望她去當她的那個肩膀。
找了一圈沒找到吸菸室,唐靜芸問了一個值班醫生,這才知道天台上可以抽菸,道謝後就上了天台。
夏天的涼風吹拂過唐靜芸,唐靜芸從煙盒裡掏出一支菸點上,吸了一口煙後,才感到到自己的煩躁消去了很多。
已經多少年?她以爲自己關於曾經的那段記憶早就被壓在心底,沒有想到時隔多年,居然又被觸發了。
還好,現在的她,經過了歲月的打磨,已經變得強大而成熟,不至於因爲那些記憶而如困獸嘶吼。
唐靜芸看着夜空,夏夜的天空掛着很多明亮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小時候老人總是說,逝去的人在天空看着地下的人,也不知道她的母親、姥姥、姥爺過的怎麼樣?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唐靜芸眉頭輕挑,又是那個找死的?
一雙手從唐靜芸腰間擁上來,試圖將唐靜芸抱個滿懷。
唐靜芸眯眼一笑,身子一擰一轉,在身後人詫異的目光中,對着他的小腿狠狠一踢。
杜瀾只覺得右小腿傳來鑽心的痛,要不是他忍耐力不錯,恐怕就要哀嚎出聲了。
心裡一橫,往前衝的時候索性一把摟住了唐靜芸的腰,唐靜芸皺眉,身子往旁邊一閃,讓杜瀾就摸到了後腰……的某個東西!
杜瀾下一秒就是臉色一變,因爲他覺得唐靜芸後腰彆着的東西,手感莫名的像某樣他玩過的危險物品——槍!
他緊緊的盯着唐靜芸,他可從來都覺得,一個嫁入豪門的貴婦有必要隨身帶着槍這種玩意!
他覺得自己這回事真的走眼了,本來還以爲是一隻高傲的貓,現在才發現,居然是一隻兇殘不過的豹子!貓無聊的時候可以逗逗,可是你要是去挑逗豹子,那麼說不定下一秒就被咬死了!
唐靜芸眯眼看着杜瀾臉色數變,嗤笑一聲,“杜二少,女人的腰可不是那麼好摸的!下次長點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