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人穿着都是警察制服,在他們出現的那一刻,教室裡瞬間安靜了下來,階梯教室裡近百雙眼睛都直直的看着門口的人,偶爾有人小聲的猜測這些警察到來的緣由。
就算唐靜芸心中有所猜測,可她面上倒是依舊一派安然。
目光在來人中打量了一番,不由露出了一個笑容,呵,原來還是熟人啊。
袁警官對上課的教授講明瞭一下情況的時候,目光就在上課的學生中掃視,正好對上了唐靜芸那挑脣輕嘲的表情,不由眯了眯眼,走向了唐靜芸。
唐靜芸坐在第二排,很近的位置。隨着袁警官的走進,前面的頓時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鬧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驚動了警察。
唐靜芸一看袁警官這架勢,哪裡還會不明白這一回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她在心裡冷笑,好!好!好!怪不得,她說她弄垮徐家、方家的事情,雖然做的隱蔽,但是真要查起來也不是找不到,怎麼餘家和餘家背後的人都沒有報復回來?
敢情是自己的資料早就上了對方的案頭,伺機找她麻煩!
這一回大概自己也無意中入了某些人的眼,然後因爲自己在京都的事情,所以聯想猜測到自己和侯靖文之間也有關係,所以纔會出手打算將自己也弄進去啊!
不得不說,這世家中人的忍性還是很不錯的,真真應了那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坐在唐靜芸身邊的是個燕大一起過來的學生,此刻被袁警官那樣的眼神看的心裡也發毛,不由對一旁的唐靜芸小聲地道,“唐靜芸,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唐靜芸聞言對她笑了笑,“當然。”
“你不知道也正常……啊?你知道?!”女生滿臉奇怪。
“因爲……”唐靜芸的嘴角漸漸浮上一個笑意,“警察是來找我的!”
說着,也不顧女生的詫異,對着就站在自己一丈之處的袁警官痞痞的笑了笑,“這不是日理萬機的袁警官嗎?誰能夠勞動你親自出動一趟?真是莫大的榮幸啊!”
袁警官站在原地,看着唐靜芸嘴角彎起露出的笑意,不由皺了皺眉頭,他總覺得唐靜芸似乎知道他們來的目的,那句“莫大的榮幸”似乎就是在自嘲的一般。
動了動眉頭,他笑了笑的道,“唐總,今天別的事沒有,就獨一件,請你上局裡一趟!”
唐靜芸聞言,神色不變,背靠在身後的椅子上。
明明是一身白衣黑褲,可是在袁警官眼裡,此刻的她像極了他曾經臥底的時候見過的某個黑道大佬的樣子,臨危不懼,槍支都頂到自己的腦門上,可是還能夠在不爽的時候一腳踹翻了面前的茶几,指着另一個談判的大佬的鼻子痛罵。
這樣的人,要麼是久經生死考驗磨礪出了一顆波瀾不驚的心,要麼就是無視生死,無畏無懼!
“請我去局子裡走一趟?”唐靜芸重複了一遍,然後有些頭痛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來根菸。袁警官,看在咱倆交情不淺的份上,你看是不是讓我死個明白?”
袁警官聞言從口袋裡掏了煙給唐靜芸,然後給她點上了。他們兩人之間,不像是官捉匪,倒像是兩個朋友。
無視着這滿堂學生震驚的眼神,唐靜芸施施然的抽了一口煙。
很多人都是被唐靜芸這樣的轉變弄的很是震驚,畢竟,唐靜芸一直都是走清冷不可攀的路線,可是現在她這樣子,活脫脫就像是個在女混混。
袁警官知道唐靜芸是危險的女子,可是在她這一刻還能夠保持平靜的時候,那種危險的感覺更加明顯了。他不知道這一回的事情,是確有其事,還是別人要搞她,心中卻覺得有些可惜。
他拿出一張紙,舉在身前,道,“唐靜芸,原石投資董事長,涉嫌行賄、偷稅漏稅、洗黑錢,經法院批准,下令逮捕!”然後他笑了笑,“唐總,跟我走一趟吧。”
唐靜芸湊到袁警官旁邊看着那一排字,脣角上勾,嗤笑了一聲,然後上下打量了幾眼袁警官,挑眉,“你說咱倆好歹也交情匪淺,是不是行行好,放了我?”
袁警官察覺到同事投到他身上的眼光的時候,心裡將唐靜芸罵了個祖宗十八代,這個女人報復心也忒強了!
唐靜芸見時間也差不多了,放在課桌下的手不着痕跡的動了動,然後摁下了掛斷鍵。
至於旁聽了一場好戲的姜曄,則是在鴉雀無聲的軍區例會上,緩緩的眯起了雙眼,環顧下手坐着的人,倏然起身,然後抄起了手底下的杯子砸了個稀巴爛。
對方也許料到了很多東西,可他們唯獨漏算了唐靜芸還有一個保命王牌——姜曄!
姜曄會生氣的時候很少,可是唐靜芸卻是不可觸碰的逆鱗,
匹夫一怒,可抵千言!
這匹夫,說的可不是真正意義上是匹夫,而是指那些手握兵權的大丈夫!
姜曄這樣的男人,真要難得怒上一怒,就算是現在位列九卿的那些人,都要掂量一下分量!畢竟這可是姜曄!!!
唐靜芸將手機揣在口袋裡,然後手中夾着一支菸,施施然的起身。
坐在她身旁的同學下意識的拉住她,“唐靜芸!”
唐靜芸對她安撫一笑,“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明眼人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沒那麼簡單,連法院都已經下了逮捕令,怎麼可能真如她話語裡輕飄飄說的那樣呢?!
唐靜芸卻是沒有再解釋什麼,她只是對着袁警官點點頭,然後打算走出去。
有個警察上來要個唐靜芸帶手銬,唐靜芸冷冷的睨了一眼,冷哼一聲。
見此,袁警官攔住了他,對着他無聲的搖搖頭。
唐靜芸這人的心思他摸不準,但是有一點還是明白的,最是不能受辱,她願意乖乖的跟着他走,裡頭未嘗沒有她自己的思量,至於手銬這種東西,還是算了吧。
唐靜芸被警察局逮捕的事情,像風一樣刮過整個校園。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侯翰林打碎了自己手中的水杯。
——
原石投資總部。
何延陵將手頭的電話“砰”的一聲砸了,然後狠狠的吐了一口氣,這才皺起了眉頭。
他覺得今天的情況很不對,明明已經打點好了,怎麼突然就有那麼多個牛鬼蛇神冒出來?
“咚咚咚——”
助理的敲門聲響起,帶着幾分急促,他不由皺眉,“進來!”
“何總,外面有人來查稅,正在財務那裡要帶走咱們公司的賬本!”助理急急的道。
何延陵猛然起身,剛纔還只是猜想,他現在可以肯定,有人是真的想要動原石投資!不然怎麼可能會有不長眼的人找到公司裡來?
然後他的手機又想起來,裡頭傳來聲音,“何延陵,你們原石投資坑害我們的事情,咱們法院見!”
何延陵連應付的心情都沒有了,直接將電話給掐了,然後在原地踱步了一會兒,拿起手機給唐靜芸去了一個電話,可是電話卻一直保持着無人接通的情況。
一直鎮定的何延陵終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心中升起幾分不好的預感。
只是想到唐靜芸平素的行事,他忍不住搖了搖頭,讓自己快速的冷靜下來,然後抄起椅子上的外套穿上,匆匆走出門。
原石投資總部如此,華瑰拍賣場總部亦是如此。
似乎在一夕之間,唐靜芸在滬市經營許久的勢力和同盟,都在一剎那間被人針對。
就像是一頭隱藏在黑暗中的野獸,早就瞄準了獵物,就等着這樣的時刻,隨時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大概唐靜芸自己怎麼也沒有算到,這一回魏副書記所在的派系,對付侯翰林固然是爲了滬市,但更大程度是爲了唐靜芸這一人!
唐靜芸這個女子,崛起於微末,從她顯露才華至今,才堪堪不過一載有餘。可是觀她的行事作風,在京都的時候,就已經舉止有度,城府極深,心思深不可測。
而最難測的就是她的那種性情,如果真的是猖狂不羈或者謹慎規矩,或者還不回讓上頭的人這麼忌憚她。可她偏偏在冷靜中透着一種瘋狂,每次以爲她要在瘋狂中行差踏錯,猛然回首,卻又發現一切早就在她的算計中。
這樣的人是最最難以把握的,因爲你看不透她下一步的行事。
正如她自己所預料的一般,她在弄倒徐、方兩家的時候,她就已經悄然間入了某些人的眼。
待她入滬,連侯抗魏,一手趁火打劫、渾水摸魚使的爐火純青,打破了魏書記苦心經營的滬市,替侯靖文打開了局面,就已經讓好幾個關注她的人心生警惕。
她這才幾歲啊心中就能夠有這樣的成算?她比那些久經世事的老狐狸還要善於利用每一個機會,利己害人,轉化爲她想要遇到的局面。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有這樣的政治智慧的,哪怕是那些自由耳濡目染培養出來的子弟,都未必能及得上唐靜芸的十之二三。
只是,這一份看重放在己方小輩身上,那是欣賞;而放在敵方陣營裡,那就是一種災難。
所以,唐靜芸纔會因爲自己本身的出色,給自己招來了這樣的“麻煩”!
當然,這些唐靜芸都是不知道的,她現在還在市局裡思考着怎樣處理這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