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也起身,隨着方青峰一起出門。
兩人現在在的地方,還是當初方青峰的地盤。方青峰也是個念舊的人,現在他在京都里豪宅有好幾套,不動產業也置辦了不少,可是他最常待的地方還是他這個大本營。
這裡是一個四合院,經過他的改建後,裡面也有一些違規設施,偶爾會在這裡處理一些不能夠上臺面的事情。
唐靜芸跟着方青峰走過去,今天的目的地是一個地下室,專門用來囚禁義合會抓過來的人,唐靜芸要的那個人現在就在那裡。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這個人就是人面獸心,看着清冷的好像不染世俗,其實就是個面狠心黑的,不知道多少人被人騙了。”
一邊走,方青峰一邊吐槽唐靜芸。
唐靜芸的眼眸危險的眯起來,“不用你教我怎麼做人,好好想想怎麼把我家嬌嬌哄回來再說吧!”
這明顯也是踢到了方青峰的痛腳,眯眼,“這哪裡是我能夠決定的?她說放不下榮家,說不能讓自己父親的心血被人荒廢,我能夠說什麼?這不就放她回去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底明顯劃過幾分痛恨,又痛又恨,那真是種揪心的感覺,可偏偏他還就是死賤的扒着不放。
唐靜芸聞言也沉默了下來,這本來就是兩者不可調節的矛盾。
榮嬌心大,既要方青峰,又放不下榮家,可是方青峰手頭也有這麼一個大攤子,也不可能真的上門做贅婿。她當初就預料到這兩人之間遲早會有麻煩。
不過這兩人之間也挺有意思的,互相吊着,誰都不放手,可是又不擺明車馬,就這樣情人般的相處着。
這在唐靜芸看來,其實也未嘗不是一種相處之道。
她拍了拍方青峰的肩膀,輕笑,“這樣也挺好的,只要能夠杜絕她身邊的男人,讓她心中一心只有你一個,就算沒有婚姻又有什麼關係?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說不定反而會不好呢。”
方青峰愣了愣,很明顯沒有聽過這樣的論調,細細的琢磨了一下,心裡竟然詭異的覺得唐靜芸好像說的也挺對的。
反正他素來離經叛道慣了,之前提及婚姻也不過是想要綁住榮嬌,現在這個提議好像也很有可行性啊?
兩人這樣說着,已經步入了這棟院子偏後的位置,有方青峰帶着,自然是一路暢通無阻。
“喏,我們進那裡去,我已經讓人把他帶過來了。”
方青峰指了指前面的房間,眉宇間已經沒了私底下的玩笑模樣,顯得極爲冷漠。
在義合會不着痕跡的擴大的時候,方青峰已經日漸成長爲一名合格的梟雄。
兩人走進去後,立馬就有義合會的人敲門進來,同時還押着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只是如果有唐氏董事會的人在這兒,一定認的出眼前這個男人!這分明就是那天和唐靜芸最先嗆聲的那個男人!
唐靜芸坐在椅子上,雙腳自然的擱着,看着來人被揍的鼻青臉腫的臉,挑眉,“真的是好巧啊,你說我該稱呼你什麼好呢?周先生。”
周毓擡頭看了眼唐靜芸,眼睛猛然瞪大,指着唐靜芸,“是你!”
“幹什麼!放肆!”押着周毓的人,猛地一下打在了周毓的手上,“我們夫人是你可以用手指的嗎?”
這幾個人可都是方青峰的心腹,當年方青峰出事的時候可是親自體驗過唐靜芸的出手無情的狠辣勁兒,對於她自然是多一層畏懼,此刻自然是毫不留情。
周毓吃痛,只是那雙眼珠子提溜的轉,看樣子似乎是在打着什麼主意。
“幹什麼,周先生可是我請來的貴客。”唐靜芸漫不經心的看了眼那個動手的義合會的人,明明是責備,可是眼底卻閃過笑意。
周毓咬牙,“唐靜芸!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非法拘禁是犯法的!”
唐靜芸笑了笑,“那敢問周先生,知不知道盜竊商業機密,夥同他人試圖謀殺,也是犯法的?”
“你說什麼?”周毓驚叫,“唐靜芸,你不要血口噴人!”他的眼珠子一轉,突然道,“好啊!我早就覺得你不簡單!怎麼可能一入唐氏就將唐氏拿捏的服服帖帖,原來是早就有所準備!”
“我說你一個私生女怎麼那麼有底氣,原來是早就和這些黑社會勾搭上了!”他的目光在唐靜芸和方青峰的身上打轉,雖然不認識方青峰,可是眼底卻滿是惡意,“你不是姜家的媳婦嗎?你就不怕你和別的男人勾搭的事情傳出去?也是,你能夠攏住姜家大少,恐怕伺候人的功夫很不錯吧?!”
唐靜芸聞言一笑,放下了擱起的雙腳,走向周毓,用手捏住他的下巴,“邏輯推理能力很不錯嘛。在這樣的環境裡還能夠思考這些,看來招待你的不夠嘛!”
她勾脣,冷冷地道,“給我打!”
身後的那兩個人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動手。一拳打在了周毓的肚子,另一個直接打在臉上,紅腫一片,很快周毓就蜷縮在地上,被兩人一陣拳打腳踢,抱着頭痛苦的呻吟着,生理性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上去格外的悽慘。
唐靜芸看着這樣的周毓,眼底閃過幾分報復性的快意,眼底是滿滿的冷漠。
旁人都只知道這人是唐氏的董事,可是卻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其實是別人放在唐氏的一條狗,給唐靜芸造成過很大的麻煩。打着要爲唐氏正統翻身的旗號,對唐靜芸多加阻攔,最後還出賣商業機密,拿了錢逍遙去了。
想起前世的某些記憶,她不由翻出煙盒挑了一支抽了起來,眼底泛起冷意。她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討厭吃裡扒外的,只要一想起他做過的某些事情,就覺得很噁心。
沒過多久,周毓就已經像死狗一樣軟成一灘泥,要多悽慘就有多悽慘,哪裡還復以前那種事業有成的老男人的風度?
他本就長的不好,身材還臃腫,這下子沒了金錢的光環,一下子就變成了那種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老男人了。
周毓這輩子還真的沒有遭遇過這些,他只覺得自己被揍的時候,好像真的要被弄死了。
看着面前坐着的那個女人,輪廓看上去很模糊,隱隱泛着白芒。
他這輩子,大成就沒有,但仗着家裡的條件,也是一帆風順,還是頭一次還是這麼狼狽,低着頭仰視着別人。
唐靜芸走到對方到底面前,低頭看着他,“說吧,誰是你背後的人?”
“……什麼背後的人?我不知道。”周毓吞嚥了一下口水,啞着聲音。
唐靜芸手指夾着煙,神色冷漠。
從周毓這個角度看去,她的那張本就極佳的臉上帶着一層白芒,看不真切,那筆直的褲腳,微微牽起的衣角,都讓她帶上了一種飄逸出塵的氣質。
也許是壞事做多了,周毓到了中年就開始信佛。這樣的唐靜芸,讓他想起了家中那尊金佛拈花微笑的樣子。佛祖嘴角微微下垂,雙手合十,用一種祥和慈悲的眼神看着這個世界,看着芸芸衆生。眼前這個女人也是嘴角下垂,垂眸斂目,卻讓人心中發寒。
這不是佛祖,分明就是一尊從無間地獄裡爬出來的豔鬼,看殺世間人!
一瞬間,他額頭的汗水狂冒。
“周先生也是聰明人,就不要小看其他的聰明人了。”唐靜芸淡淡地道,“我敢抓你,就不怕事發!這偌大的京都,消失個把人算什麼?你的主子自顧不暇,哪裡有功夫來顧你?”
看着這樣涕泗橫流的周毓,唐靜芸的心底突然就升起了幾分無趣。
她把他弄來的時候,就是想要報復他,順便挖出他背後的人。可是現在突然就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左右不過就是那些人。
前世曾經高傲的、踩過她的那些人,如今已經堪比螻蟻,她一根手指就能夠將人弄死,真的沒有多少快感啊。
這樣想着,她心底升起幾分疲憊,揮揮手,“算了,將人帶下去處理了吧。別留下痕跡就好。”
那兩個手下眼底疑惑,轉頭看向方青峰,見方青峰點頭,於是就將人架着帶出去了。
周毓心底突然升起一種濃濃的恐懼,驚叫道,“不要!不要殺我!我什麼都告訴你!是餘家的人啊!餘家買通我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初我也是被逼的啊,你放過我吧,我什麼都說……”
他那嘶啞顫抖的嗓音消失在門外,唐靜芸看着指尖緩緩燃燒的煙,眼底彷彿也被氤氳了,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感情。
“這是怎麼了?大費周章的把人弄過來,現在突然就不審了?”方青峰問道。
唐靜芸挑脣,“夏蟲不可語冰,朝菌不知晦朔。曾經擋在你面前的巍巍高山,你轉眼回頭看,發現其實不過是一個小土邱。有時候覺得挺沒意思的。”
方青峰笑了笑,“你啊……”
看着唐靜芸那雋秀修長的身姿,忍不住輕輕一笑,“說實話,你今天不必過來的。你現在身份不同以前了,要愛惜自己的羽毛,不能給人抓住把柄。”
唐靜芸怎麼會不明白他話裡的好意?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有分寸。這不是相信你嗎?”